1Ch01.這個會長,相親!
朝日新聞2oo5年12月2o日金曜日今日頭版
道明寺財團的千金道明寺椿今日在光之教堂舉行婚禮,對象是有栖川財團的公子有栖川旬。婚禮不對任何媒體開放,僅邀請雙方親朋好友到場。
道明寺財團近年來不斷擴充業務範圍,儼然成為日本商界的一把手。而作為此次聯姻對象的有栖川財團主要經營醫療業與餐具業,其名下餐具的市場佔有率居國內首位。(下轉財經版3-a,本報將為您帶來更詳盡的說明。)
原定於三月後的結婚儀式何以突然提前?據知情人士爆料,疑似是因為女方珠胎暗結。
該原因是否屬實?道明寺財團與有栖川財團的聯姻又會在商界掀起怎樣的風波?我們將繼續為您作跟蹤報道,還請各位拭目以待。
最後朝日新聞謹代表報社全體工作人員向雙方獻上最誠摯的幸福。祝願兩位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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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銀座
有栖川潤看著在走廊拐角處攔住自己去路的道明寺司,臉上一派平靜。
「貴安,道明寺少爺。」
右手手腕嚯地被抓住,突如其來的疼痛惹得有栖川蹩了蹩眉頭。
她嘗試著掙了掙,無奈雙方力量太過懸殊,穿著的和服又束縛住了腿腳,手腕上的桎梏依舊紋絲不動。
有栖川索性放棄,唇角勾起一抹舒心的弧度。
「久疏問候,看到您還如以前這般元氣滿滿,我甚是欣慰。請問您此番有何貴幹吶?」
道明寺司見慣了這個女人虛偽的面具,對她熟稔的招呼置若罔聞。
他從鼻腔憋出一聲冷哼,抓住有栖川的手掌再次用力:
「我姐姐怎麼會獨自回國?是不是你和那個老傢伙又做了什麼?」
道明寺椿回日本了?
對於自己的消息比這位大少爺還閉塞的事實,有栖川自慚形穢。
「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
道明寺司的神色晦暗不明,憑藉有栖川對他的了解,這位大少爺想必又要拿兩年前的破事重新提一提。
有栖川暫時將滿腹的疑問沉澱,在道明寺開口之前,搶先一步以食指抵上他的嘴唇。
「噓,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自己不想活也就算了,別拖我一起下水。」
有栖川之所以如此謹小慎微,全是因為此處不同凡響。
銀座四丁目的這家料亭據說是某主要黨派召開私密會議的聚集地,如果被誤會成偷聽牆角的小賊,可不是光靠裝傻充愣就能矇混過關的。
要知道,所謂的政客就是一群多疑症患者。
高懸的心臟直到確認周圍沒有旁聽者才重新按回胸膛。
趁著道明寺司怔忪的間隙拍掉他的手掌。
手腕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紅痕耗盡了有栖川最後一點耐性。
雙手交疊置於膝前,微微傾身。
「如果沒有其他指教的話,恕我先失禮了。」
手腕上的痕迹隱藏在振袖和服長長的袖管中,有栖川朝著走廊另一頭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道明寺堪堪緩過神。
愣愣地伸手撫摸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令他厭惡的溫度。道明寺司用力擦了擦,憤憤不平地轉身。
走廊里終於重歸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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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斂心神片刻,有栖川伸手拉開包廂的紙門。
包廂內氤氳的水霧一瞬間模糊了有栖川的視線。用力眨了眨眼睛,再度俯身。
「抱歉鳳君,讓你久等了。」
原本還在擦拭鏡片的鳳鏡夜聞聲抬頭。
「有栖川小姐來得正好,茶碗和茶筅都已用開水浸燙過。」
既不詢問有栖川耽擱這麼長時間的原因,也不正面回應她的道歉。
鳳鏡夜對待有栖川的態度自然得好像彼此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透過升騰的水汽,有栖川看見鳳鏡夜那雙幽深的眸子。
浮於表面的笑意、辨不清情緒的眼睛。
鳳家三少到底不像表面那般人畜無害。
莫非這就是父親選擇他成為自己相親對象的原因?
如若不然,有栖川實在想不出這個註定無法繼承鳳家的少爺究竟哪點吸引了父親的注意力。
她轉而哂笑起自己的愚昧。
父親有栖川讓什麼時候做過賠本買賣?他總能把一個人的價值發揮到極限,就像兩年前的哥哥和……
現在的她。
有栖川潤從小接受嚴苛的禮儀指導。花道與茶道均在訓練之列,由於家族企業的偏重,本人對茶道的了解更甚花道。話雖這麼說,其實也不過是兩者相較取其重罷了。
茶筅沿w的軌跡貼著碗底前後刷攪,碗里稀薄的空氣逐漸變得厚重。
攪動茶筅的右手不得停歇,和服的袖管隨著動作在低空劃出漂亮的弧度。白色的袖子外側綉著有栖川家族的家紋--翠竹。
鳳鏡夜的目光落在那道看不明晰的家紋上。
挺拔的竹節頂端橫生出兩片細長的竹葉。
在商界摸爬滾打的有栖川家族,其家徽是高潔倨傲的翠竹?
這與自家那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倒有異曲同工之妙。
眼睛繼續游弋,入目所及是少女一雙皓腕,細膩的皮膚與纖細的骨架無不昭示著她優渥的家境。視線在淡去的紅痕上停留片刻,再不著痕迹地移開。
憶起在走廊里遠遠瞥見的那幕,看來有栖川和道明寺兩家不像表面那麼和睦啊。
關注的焦點回到有栖川光潔的側臉,原本被她別在耳後的黑髮此刻垂在臉側,為少女平添幾分嫵媚。
有栖川潤,有栖川財團幺女,哥哥有栖川旬於兩年前和道明寺財團千金道明寺椿完婚。消息一出,有栖川潤企業股價即上漲十個百分點。
同日,道明寺楓將公司3o%的股份轉至女兒名下作為賀禮。
寥寥數語的情報讓鳳鏡夜兀自斟酌許久。
伸手接過有栖川遞來的茶碗,鳳鏡夜注意到她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
「其實有栖川小姐不必委屈自己做不擅長的事。」
有栖川唇角的笑容僵了僵。一時不防竟讓鳳鏡夜的手掌覆在自己之上。
她的體質偏寒,初春的時候難逃手腳冰涼的折磨。
鳳鏡夜的手掌卻是寬厚溫暖,透過肌膚表層傳遞而來的溫度幾乎要讓有栖川產生眷戀的情緒。
明知鳳鏡夜此人不如道明寺那傢伙一眼就能望到底,剎那的疏忽可能是致命的。
即使鳳鏡夜真的是父親心中最佳人選,有栖川潤也不打算這麼迅速就全身心信任於他。
「可是我害怕鳳君會在家父面前告狀,說我有失禮數。」
半真半假地說著,面上不由流露出一絲遲疑。眼睛卻緊盯鳳鏡夜的臉龐,不願錯過一點蛛絲馬跡。
「有栖川小姐何以剛見面就質疑我的人品?紳士是不會做打小報告這種有失風度的事情的。」
鳳鏡夜說完,順勢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我怎麼會質疑鳳君的人品,開玩笑而已。鳳君未免太嚴肅了一些,真是無趣。」
「那我會努力成為有栖川小姐所期望的,有趣的人。」
有栖川潤轉身跪坐在鳳鏡夜對面的榻榻米上,一方案幾的間隔,尚未消散的霧氣,雙方的表情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
「聽說鳳君是櫻蘭高校host部的副部長?不妨我們來討論一下如何維持社團的開支?」
鳳鏡夜微微頷首。
「我一般採取寫真出售或是……」
說到興起處,他的眼鏡泛起陣陣白光。
原來是同道中人。
有栖川聆聽著,好似看見具象化的利益從天而降。
下午的閑散時光,冰帝後援會會長與櫻蘭host部副部長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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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座某高級俱樂部
f4專屬的vip包間內,美作玲與西門總二郎各自拿著一杯特別調製的雞尾酒,玻璃杯碰撞的時候發出清脆的響聲。
「cheers!」
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美作擺脫了那個纏人的貴婦,而西門總二郎也告別了胸大無腦的嬌小姐---他第35任,還是第36任女朋友。
管它呢,反正都是用來消遣的女人。
抿了一口杯中的雞尾酒,口腔瀰漫的濃郁酒香很快便讓兩人進入微醺狀態。
瘋玩一通,又帶著道明寺少爺從料亭跑來俱樂部續攤,美作和西門迫切地想要好好睡一覺,就像沙發上橫躺著的類一樣。
眼見著就要到夢境里繼續和女人調|情,一聲巨響讓兩人立時清醒過來。
原來是氣鼓鼓的道明寺少爺」啪「地放下手裡的玻璃杯。
盛滿果汁還插著吸管的玻璃杯。
就阿司堅持不飲酒的習慣,美作和西門嘲笑過他無數次。
很難想象道明寺財團的少爺純潔到這種地步。
他肯定還是個處。
不對,或許連女人的手都沒牽過。
「太可恨了!」
美作和西門努力睜大眼睛,混沌的大腦無法和道明寺少爺接軌。
「不……不就是被椿姐揍了一拳嗎,又不是第一次。」
美作玲靠在西門身上,磕磕絆絆地說道。
「對,不是第一次。」
西門總二郎立即附和。
「本大爺說的不是這個!總二郎,本大爺問你,女人穿和服是什麼意思?」
道明寺從小接受西式教育,對日本的習俗不是很了解。而西門總二郎作為茶道世家的繼承人,肯定比自己懂多了。
「女人穿和服不就是,不就是……」
西門說著,身子向沙發的扶手傾斜。
「不許睡,給本大爺說清楚!」
道明寺司衝到西門旁邊一把拎住他的襯衫。
「咳咳……阿司你輕一點。」
西門總二郎俯身貪婪地吸了兩口空氣。
「大振袖和服,就是有八枚家徽那個,一般在重要場合穿,比如成人式、正月、相親或者初詣(正月里第一次去神社祈福)。中振袖……」
道明寺煩躁地抓抓蓬亂的頭髮,西門絮絮叨叨說的這些他聽不懂啊。
他走回沙發,就著吸管猛吸了一口果汁。
道明寺想起那個在料亭和好友聚餐時狹路相逢的討厭鬼,走廊上漸行漸遠的少女穿著藍白相間的和服,長長的袖管拖沓下來可踩在腳底。和服背部的圖案是以天藍色暗線勾勒出的流暢水紋。
道明寺絞盡腦汁思索了半晌。
突然一拍大腿叫道:
「難道那個女人是在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