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驗屍

葉姝影盯著這雙深邃的桃花眸，一不小心就跌進了一片星辰大海。

有山川美景，也有寒風凜冽；有璀璨流光，也有刀光血影。

她從未見過這樣一雙眸，寒冽如冰刃，卻又囊括了世間萬物。

這也說明，此人很野，野心勃勃。

喬飛羽氣急敗壞地把葉姝影解救出來，護犢子似的護在身後。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怎麼會……」

「喬大人，他是誰？」

方才過了幾招，葉姝影知道自己的花拳繡腿慘遭碾壓了。

這個裝扮古怪的男子，武功不俗。

沈慕漫不經心地後退兩步，拉好披風，把風帽收攏，遮住後面的銀髮，「免貴姓慕。」

「他是大理寺的老大。」

喬飛羽正中下懷，不揭穿沈慕的身份。

整個大理寺，只有他一人知道——

太傅府的吸血怪物沈慕，是大理寺卿。

葉姝影恍然大悟，這位男子便是東廂房的神秘男子。

三人一起察看三具屍首。

她屈身低頭，無限靠近張懷柔，用力地嗅了嗅。

喬飛羽拚命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問道：「你聞到什麼？」

「有……玉蘭花香。」

「這你都聞得到？」他也湊近聞聞，「我只聞到屍臭味。」

她在何靜香和趙紫蘇兩具屍首聞了聞，前者沒有，後者的玉蘭花香若有若無。

沈慕坐在條凳上，漫不經心道：「本官也沒聞到玉蘭花香。」

「我的鼻子比尋常人靈敏一些，何靜香沒有玉蘭花香，應該是過了這麼多日，散了。而且屍體的腐臭味會掩蓋花香。」葉姝影解釋。

「這倒是個線索。」喬飛羽趕緊記下來。

「白馬寺有三株玉蘭樹，她們染了玉蘭花香並不出奇。」

沈慕慵然的視線落在葉姝影身上，眼角凝著一絲幾不可見的欣賞。

前兩位死者的屍體散發出讓人作嘔的腐臭味，連他都不太頂得住，而她方才幾乎是趴在屍體上嗅來嗅去，好像對她來說，屍臭味根本不存在。

此時，她一寸寸地檢查張懷柔的軀體，每個細微之處都不放過。

觀其手勢、手法，以及查驗時的細膩、專註，頗為老道，有幾分仵作的樣子。

沈慕的薄唇勾起一彎興緻盎然的弧度。

也許撿到了個寶。

喬飛羽快速跑到外面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捏著鼻子跑回來，「總歸是個線索。檀姑娘聞到玉蘭花香，很了不起。」

葉姝影記得少少說過的話，若屍體無明顯的外傷，那必須採取地毯式搜索。

每個毛孔都不能放過！

她解開張懷柔的衣裳，兩位大人立馬轉過身去。

葉姝影蹙眉，不出所料，張懷柔全身的血幾乎沒有了。

大腿內側有細微的傷口。

不是針眼，像是被某種小蟲子咬過留下的傷口，不易發現。

「二位大人過來看看。」

喬飛羽捂著雙目，食指翹起來，半眯著眼看。

沈慕則是大大方方地看，在他眼裡，這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這三五處傷口都很細小，吸走全身的血只怕要花不少時辰。」他看了一眼，便轉過身，目光落在另兩具屍體上。

「可是，如何吸走全身的血？」

喬飛羽喜不自勝，妹妹這般厲害，是他的福星。

葉姝影又去察看何靜香和趙紫蘇。

她們的大腿內側同樣有類似的傷口。

喬飛羽激動地拊掌，「老仵作沒找到她們的真正死因，妹……檀姑娘你找到了！接下來最重要的是查這些傷口是如何造成的。」

她的腦海里閃過一張美艷的臉。

倘若少少在，很快就會有答案。

「明日再去一趟白馬寺。」

「你想查張懷柔是在哪裡、被什麼人擄走，又是如何避開寺里那麼多人的？」喬飛羽笑道，「我跟你一起去。」

沈慕冷目旁觀。

從喬飛羽進來開始，他就覺得老喬和檀姑娘之間的關係不一般。

只是一個上午，他們就這麼熟了？

老喬常在女人堆里廝混，但跟任何姑娘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可是，他對檀姑娘，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信任，還有自然而然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