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弔古篇 第三章:帶著腐臭味的活人
3天後,我獨自1人坐在開往新蔡縣的長途大巴上。
那天和羅磊約定,由我偽裝成治療師混進療養院,他幫我開1張介紹信,再弄1套對應的身份信息和履歷,同時暗中配合,負責接應。哦,對了,羅磊就是那個討厭又自大,還總愛往身上噴香水的中年男人。
此次任務,是救1個45歲的小女孩牛小花;另外要查清楚是誰在暗中搞鬼,他們是不是真有《越方書》,如果有,我可以直接毀掉。
聽起來任務有點俗套,像香港電影里常見的橋段,可最終我還是接受了。就像羅磊說的,興許藉此能查出老頭子的死因和幕後黑手也說不定。另外能擔此重任的,不僅要有高明的醫術,更要懂巫醫朮,尋常幫手根本做不到,這也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找葯家人的原因。
長途大巴上各類人都有,鬧鬧哄哄,吵得我腦仁兒疼,只好把臉沖向窗外,眯起眼,盡量用睡覺來打發時間。
大約4個多小時后,我在新蔡縣下了車。
提起新蔡縣,就不得不說到大禹時期的名人伯夷了。相傳他曾協助大禹治水有功,於是被封為呂候,建立呂國,定都在如今的新蔡縣附近,為當地人做了不少實事。只可惜後來被楚國所滅,族人以姜為姓隱秘行蹤,卻再難有復國的機會。尤其到了十6國時期,莫名其妙受後趙十8騎追殺,多數族人因此喪命,只有少數逃進安徽和其他地方才幸免於難。
歷史啊,就這麼回事,總是在興衰間不斷重複,萬事無絕對。
我拿著羅磊給的地址找當地人詢問,誰知根本沒人知道,還反問我是不是坐錯車,來錯了地方。沒辦法,我又去找警察問了1圈,結果還是1樣。
於是我在心裡把羅磊全家上下罵了個遍,誰讓這傢伙做事不細緻,地址不清不楚的,簡直活該!
可罵歸罵,問題還是要解決的。正當我不知所措時,街邊有個大叔提醒說,可以到新蔡縣東南的練家集問問,因為那裡的人大多是跑貨運的,整天4處奔波,應該會有人知道。
沒辦法,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於是我根據大叔所指方向,1路尋去。原以為不過片刻的路程,能花多少時間,走走問問就當是出來旅遊了,所以什麼都沒準備。
誰知等我走到練家集,天都黑了,算起來前後花了近5個小時,比坐長途車還辛苦。得虧我從小跟著老頭子東奔西走,別的沒學會,這腳力練得超乎尋常,要擱1般人,恐怕小腿的肌肉都硬了。
勞累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時間太晚,整個練家集靜到掉根針都聽得見。沒地方投宿啊,今晚住哪兒?前不久我可還發過誓,以後不再讓自己露宿街頭,這下怎麼辦,拿誓言當放屁,拉屎往回坐?不行,繼續找!
還好,善人自有好運來。我發現前面不遠,有個招待所的燈箱還亮著,於是緊走幾步,心裡不停默念阿彌陀佛,就盼著人家還有空房,哪怕是倉房也行啊。
等到了門前1看,才發現這所謂的招待所,也不過是老磚房改造的。因為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加了兩層,導致山牆過高有些變形,於是主人用幾根粗木隨便頂著,就算是做了加固了。
人困馬乏之下沒有別的選擇,再說我也不是身嬌肉貴,有什麼可挑剔的。於是推門進去,準備問問情況。
接待台後面,正有個姑娘睡意襲來,別著發卡的腦袋1栽1栽的,模樣甚是好笑。
開門聲將她驚醒,姑娘機械性地起身,可腦子明顯還沒緩過勁兒,目光散亂,好半天才聚焦到我身上:「你是住店嘞?」
「嗯,吃飯也不來這啊!」看看老舊的接待台,1旁那兩把破椅子上還纏了膠布,讓我有些感觸,於是收起調笑的心,問道,「姑娘,還有房么?」
「巧了。」
聽到這話,我肩頭1松,暗道走運。可姑娘的臉上卻閃過1抹壞笑,跟著兜頭給潑了盆冷水。
「十分鐘前還有房,現在沒了。」
嘿,這丫頭是在報復啊!報復我1開始的調笑。好樣的,有仇必報的性格,比那些面上人畜無害,背地裡捅刀的好多了,因此我也全不在意。
「那,恁這有倉房沒?俺這人命賤,只要有瓦遮頭,豬窩都能睡。你看這天,俺又走了老遠才來的,能不能幫幫忙?」說著,就想掏錢,那意思是1切好說好商量。
誰知姑娘又挑了理,說我把他們這比作豬窩,怎麼都不肯通融。
正當我倆攪纏著呢,忽然從樓上跑下來個中年婦女,大概是老闆娘。瞧她火急火燎的模樣,像是出了什麼事。
老闆娘1眼就發現了我,先是1愣,臉色立馬刷白,嘴唇都開始抖了。我知道,樓上有麻煩,而且事情不小,還是那種不願被別人發現的麻煩事。
老闆娘可能也從我的表情中,察覺出自己露了底,馬上面色1整,乾笑著去問姑娘發生了什麼事。當弄清楚情況后,也是請我挪步再找其他地方,只不過比那姑娘急切多了。
要知道本人從小流浪,也就是最近才被好心人收留,有了落腳的地方。這麼多年了,我最先無師自通的本事,就是看人臉色判斷情況,確定是否能加以利用。
既然知道老闆娘想掩蓋某些事,那對不住了,我立馬說出自己的看法並旁敲側擊地加以威脅。
這下老闆娘的態度,立馬來了個1百8十度大轉彎,搞得姑娘1頭霧水。
「俺不求別嘞,就要個房歇歇腳。你看……」我的視線又故意往樓上掃,嚇得老闆娘只得妥協。
誰知這時候姑娘卻插口了:「讓這貨和新來的哥住,那是個標間,還空著張床。」
此話出口,老闆娘好懸沒被嚇死,脫口而出:「咦——笨妞!就是那貨快死了才……」知道不對,她趕緊捂嘴,卻已然來不及了,我和姑娘都聽懂了意思。
姑娘沒見過什麼世面,已經被嚇得縮成1團了,而我卻拉著老闆娘往樓上沖。不為別的,就為醫者仁心。知道有人快死了,當然不能放任不管,否則怎麼對得起老頭子的在天之靈。
可惜這次出來是為任務,也是為方便,除了藥箱以外什麼都沒帶,想要表明身份,只好把藥箱打開給老闆娘看。
「放心吧,俺算得上神醫了,啥病治不好。如果還不放心,大不了俺下個保證,治好了算恁嘞,治不好算俺嘞。咋樣?」
聽這話,老闆娘如獲大赦,眼中反而閃過1絲狡詐,這才願意領我找到房間並打開門。
可當房門剛1打開,1股子奇怪又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腦仁兒生疼,我立馬朝後退了兩步。
老闆娘還搞不清楚狀況,馬上詢問我怎麼了,是不是頭暈。顯然,這種味道是她聞不見的。在我的記憶中,第2次遇上這味道了,第1次就在3天前,在羅磊的身上。
那是種死人才有的腐臭,卻比我接觸過的,任何1種屍臭還要特別。
當日要不是羅磊在身上噴了濃重的香水,可能第1時間就被我發現了。無奈,他不讓我診治,也不說原因,最後只得作罷。現在這氣味又出現了,我怎麼會放過。
房間的燈剛被點亮我就沖了進去,而老闆娘隨後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只見靠窗的床上,正躺著個男人。現在是初秋,河南的氣溫剛開始變得涼爽起來,可男人就已經戴了皮手套,還穿著1身藏藍色的翻毛領大衣。
他個子本就很高,大衣還能蓋到他腳踝處,也不知是這傢伙不會買衣服,還是故意而為。總之從穿著上看,就知是個怪人無疑了。
醫者眼中無界,救人為先,我也懶得理會太多,先是低聲呼喚了那人幾次,又探鼻息。
果然如老闆娘所說,他早已昏迷,連呼吸都很微弱,半隻腳已經踏上了鬼門關,得虧他運氣好遇到了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接下來,是醫生與病患之間的故事,旁人待著無益,於是打發老闆娘去取些必備之物。等她走前我又提醒,如果沒事,別隨便進來。
這話老闆娘最愛聽,點頭就像搗蒜,1溜煙就不見了,房門還從外面鎖死,也不知是怕有人無意間闖入,還是擔心我治不好病選擇逃跑。
沒了閑雜人等的打擾,我開始動真格的,先要找出腐臭味的來源。
很奇怪,這人雖已經奄奄1息,但確實活著,怎麼會有腐臭味?
我正打算檢查,忽然房門被人打開,那位姑娘端著我要的東西闖了進來。
我倆的過節還沒完,姑娘都不正眼瞧我1下,放了東西要走。
等來到門口,似乎想到什麼,又回來了,吱吱嗚嗚地問:「你……你真能救他?」
「能、能。」我正因為受到打擾而心煩呢,哪有閑心說好話,語氣也明顯生硬。
誰知姑娘這次竟沒在意,反而興奮地拉住我的手,替1個陌生的房客向我道謝。那1瞬間在她眼中,我似乎瞧出了點什麼。
嘿嘿,秋意才近身,春情急暖心啊~早了點,急了點,年輕了點~
姑娘走後,我提著鼻子尋找氣味來源,最終鎖定在男人身上,衣服下面,於是動手想要脫掉他的大衣。本以為這傢伙身材偏瘦,即便個頭大也不至於太重,誰曾想上手要幫他翻身時,差點閃了腰。
好傢夥!這小子比23百斤的大豬還重,怎麼可能呢?是不是衣服里裝了什麼?
嘗試著摸索了1個遍,他似乎比我還簡單,除了這身衣服,真的啥都沒有。沒辦法,我只好1點點將人挪動,1點點把大衣退下,在手中掂了掂,重量正常。
再看這傢伙,裡面還穿了1件厚實的的確良上衣,活脫1個包裹嚴實的粽子。無奈,只好繼續上手,誰知剛解開衣扣,那股子腐臭味呼的1下從裡面沖了出來,嗆得我1陣陣咳嗽。
乖乖!要不是再3確定他還活著,我真以為自己是在給1具死了多天的屍體脫衣服。太他媽上頭了!
他剛露出半拉肩頭,1塊用烏黑木頭做成的假臂,便闖進了視線里!而那股子腐臭,似乎正是這木頭髮出來的。
當我伸手要摸那木頭時,忽見男人虎目1睜,都不等我做出反應呢,另1隻梆硬的手已經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從觸感上我很清楚,這人除了力量奇大外,另只手應該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