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弔古篇 第七章:死者筆記
1967年7月!
看到通知上的時間,我整個人都麻了,心說羅磊的消息這是過期了多久哪!
如果通知沒錯,那這間療養院,這棟建築早在2十4年前就已經被清空了,還怎麼會留下個小女孩,直到現在。
如果通知沒錯,湯1局這小子哪兒來的?他說他是從1個被偽裝成救治中心的地方逃出來的,起初我的猜測是與囚禁小女孩的地方1致,現在看來可能錯得離譜了。
問題到底出在哪呢?究竟是羅磊消息有誤?還是湯1局在胡言亂語?又或者根本搞錯了地方,與他們沒有任何聯繫?
情況越發不妙了。想到這我不再停留,也不顧蹤跡全無的湯1局,1口氣衝出破樓來到外面,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就為讓頭腦變得更加清醒1些。
外面的1切都沒再改變,只是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濛濛細雨,使本就陰冷的環境變得潮氣充盈,寒意更濃了,哈口氣,白霧清晰可見。
閃電早已消失,月光不見半點,想必樓里會變得更暗,不知道湯1局那傢伙沒有手電筒,怎麼在裡面行動的。剛才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激動?
不管了,按計劃原路退出去再說。
當我磨身要走時,忽然1個激靈,1種從未有過,又說不上來的感覺席捲了全身,腳像被什麼黏住了1樣。如果非要形容這感覺,就彷彿是你按習慣回家,做完1切該做的事情后才發現,這裡似乎不是你家1樣怪異!
看看4周,又看那破樓,1時找不到原因。我的衣服被雨水打濕,卻沒覺得有多冷,因為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找不同上,讓我忘記了身體的存在。
忽然我不自覺喊了1聲:「找到了!」難怪覺得哪裡不對勁,現在終於找到關鍵點了,原來還在這棟樓上。
之前我曾說過「赫魯曉夫樓」的特點,提到過這棟樓的不尋常,其中有1條,就是它由5個單元構成。
5個單元!可我剛才在12樓來迴轉了幾趟,隱約記得只有4個樓梯,那第5個樓梯哪兒去了?儘管上面3層我沒去過,但從底下看,整棟樓是連通的沒錯,那有幾個單元就該就有幾個樓梯,為什麼少了1個?
大門開在西側,按理說東側也該有1個大門才合理,但根據回憶,樓里沒有第2個出入口。真是身在局中局,不知迷中迷啊!我竟然被1棟樓給耍得團團轉。
想到這,我開始圍著建築轉圈,果然在東邊找到了那個,被鐵條封得死死的大門。剛才在樓里,我的確沒見到過它。
看來第5個單元有蹊蹺,竟然被單獨隔開了,外面沒有能進去的地方,那入口1定還在樓里,藏在某處,可能是在我沒去過的3至5層。
嘿!也許目前我遇到的1切問題,都是因為緊張,再加上非常規的建築和先入為主的想法,最終形成了天大的誤會。
想通了這點,人明顯輕鬆不少,恐懼也隨之消散。
於是我又回到樓里,不過這次是直接奔東頭,也許1切迷題都在隱藏的第5個單元里,也許湯1局也在。
1路過來,我專門留意樓梯數量,果然只有4個。
當來到盡頭,我勉強順邊窗往外看,隱約能見到東邊的確還有1部分,那裡就是我始終到達不了的地方。窗戶全被鐵條封著,想鑽也鑽不過去,看來只能往上找了,總會有進去的方法。
打定主意后,我開始1層層挨個搜索。腳踩著殘破的樓梯,摸著滿是灰塵的扶手,聽著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聲,再加上手電筒光忽明忽暗,真好像到鬼屋練膽1樣。
3層沒有,4層也沒有,5層還沒有,奇了怪了!
莫非這裡的人在離開前,因為某種目的,特意把第5單元徹底封死了?
用電筒把敲敲中間的隔牆,聲音發悶,明顯不是1堵單牆。
我疑惑著來回溜達,忽然眼角的餘光看見1側牆壁上,有什麼東西。舉燈1照,發現那竟然是個離地約1人高的爬梯,1直向上通到屋頂。
希望的光調皮地閃過,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於是把藥箱往腰后1甩,電筒整個塞進衣領里只露個燈口,燈光沿著脖子直照向頭頂,隨即深吸口氣高高躍起,抓住爬梯末端,雙臂用力,兩腳亂蹬,才勉強把身體送上來。
接著,1步步攀爬向上,直到頂端,果然看見有個活門。
我費勁巴力把生鏽的插銷打開,用手肘猛撞那活門,把它撞得1下跳起,雨水立馬劈頭蓋臉地打下來,新鮮的空氣也隨之灌入。終於來到了屋頂!
躺在上面稍作休息,任憑雨水洗刷,1種莫名的愉悅感像觸電1樣在心裡亂竄,我隨即翻身而起找准位置,貓腰摸了過去。
果然在東邊第5個單元的正上方,找到已經被打開的活門。
看樣子,是被外力硬生生給砸開的,碴口很新,讓我1下就想到了湯1局。
臭小子,他果然在這!他是怎麼上來的呢?
顧不上多想,我急不可耐地順爬梯溜下去,再跳進樓道里。誰知腳底被什麼墊了1下,好懸沒崴著腳。身體因此失去平衡,1個屁墩落地,耳中聽到咔嚓嚓的脆響。
好么,有硬東西戳到了我的屁股,疼得我哎呀1聲,整個人如彈簧蛙那樣跳起,順勢單手護胸,手電筒光去照地面。
天哪!地面上到處散落著殘肢斷臂,還有幾顆腦袋和對應的身體。不過幸好都是人偶的殘片,這才讓我揪起的心,又慢慢放鬆下來。
看看這些人偶全是被砸壞的,不用問,始作俑者必然是湯1局本人,原因就是人偶的眼睛都上了色。據我猜測,湯1局那傢伙不會對沒點睛的人偶下手,但遇上點睛的則必毀之。
「湯孩兒!湯1局!!」
這個單元的5層沒有房間,於是我大叫著他的名字,繼續往下搜尋。
4層是有房間的,房門為普通的木門,大敞4開。
這層是檔案室,每間屋子裡擺滿1排排木質的檔案櫃,不過大多已經腐朽垮塌了。
從屋中1片狼藉就看得出,當時人員撤離得十分匆忙,根本沒時間收拾,還有1些檔案被留下了,大概只帶走了最重要的部分。
我撿起幾個檔案夾隨手翻了翻,只有工作記錄、1般資料和工作人員檔案等內容,竟沒找到患者檔案。於是我把這層的4間房都找了1遍,確定沒有,猜想患者檔案是被帶走了。
來到3層,與上面的布局類似,但這層是辦公區。
1個個辦公桌上面擺放著許多必需品,甚至還統1配備了2十世紀5十年代,最常見的鑄鐵檯燈。
這東西舊時還有個名目,被稱作問必答,就因為當年常用來做熬夜拷問用,即便是意志再堅的地下工作者,被人用這樣的燈照著,不允許休息,精神極度疲憊,到頭來大多會將所知的機密和盤托出,因此才有了問必答的名頭。
檯燈上有斑斑駁駁的深褐色污漬,抓得很牢,卻不是銹跡,好像是污泥或某種沁色。這玩意兒有1定的紀念價值,走前可以考慮帶1個回去,到古玩市場換些0花錢。
當走到西北角的房間門前時,忽見有個人影爬伏在1張桌子上,嚇得我趕緊手捂燈頭,轉身背靠門口的牆壁。這架勢,有點像小時候躲貓貓,生怕被鬼發現1樣。
要知道這可是山溝溝里,1棟被廢棄2十4年之久的老舊建築內,除了我和湯1局外,還能有什麼人?
但從剛才的匆忙1瞥我就知道,那絕不是他,更不可能是要救的小女孩,莫非是這裡的某位工作人員,現如今還在1直堅守崗位?要真是這樣,頒發他1個優秀勞模獎章都不為過啊!
1想到可能是人,心裡就踏實多了。
他大概是在休息。我怕嚇到人家,刻意在門口重重走了兩步,又輕咳1聲,就為讓對方察覺到我的存在。
1切就緒,我才在門上輕敲了兩下,盡量用柔和的聲音打招呼:「打擾了,請問有沒有見到我1個朋友?他誤闖進來,應該是在裡面迷路了。」
這借口連我自己都不信。1般人得迷路成什麼樣,才會爬上屋頂,砸破活門,鑽進這封閉的第5單元呢?他娘的,湊合著聽吧!
打過招呼,我1直等待對方回應,誰知人家動都沒動1下,始終靜靜地趴著。
奇怪!是我看錯了?還是那人已經……
手電筒光照過去,看那人穿了1件粗布大褂,以前應該是米白色的,因年深日久發黃髮暗,接近於駝色。湖藍色寬腳褲,褲腿往上扁著,露出1隻千層底布鞋。
這身裝束讓我立馬想到《艷陽天》里,蕭長春剛出場時穿的那身衣服,使人肅然起敬。另外從隆起的脊背看,那絕對是個人沒錯。
「大……大叔?喂!」
我1邊呼喚,1邊靠近,當燈光完全照到他時,發現是個3十齣頭的男人。他向我這邊側著腦袋,下巴也朝這邊仰著,幾乎到達了人類的極限。嘴巴大張,都能看到舌頭;眼睛瞪得溜圓,恨不得奪眶而出。
從他青白的臉色看,人早就涼了,不過死的時間不長,難不成也是湯1局下的手?
出於習慣,我還是慢慢把手伸過去,想摸1下頸動脈。
可當我的手剛觸碰到那人脖頸時,先感覺到了綿軟,而後忽然1空,整個人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散開了,好像飛翔的蒲公英,瞬間散落到各處。
置物架上、桌子上、物品上、地上到處都是深褐色的灰燼,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沉積多年的干土渣。座位上,只留下空空蕩蕩的1身衣服,再就是空氣中瀰漫著的桃花香。
我都看傻了,獃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要說這人在封閉環境里被保存千百年,現在受到外來氣流的影響而消散還說得過去。可這裡是哪兒啊?山溝里的老樓,空氣還算流通,怎麼可能出現這類情況!再說,就算古屍消散,也會留點大塊的骨頭碴,不可能徹底變成齏粉。
正猜不透呢,那衣服忽然1動,跟著噗嗤1聲,地上的灰塵4起,我被嚇了1跳,朝後退去。
等到煙塵漸漸平息,才發現地上掉落了1個小本子,那應該是他的隨身之物,先前1直被揣在懷裡,直到它的主人消散成灰,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才出現。
那是個老式的牛皮本,約巴掌大小,撿起來翻了翻,裡面寫了不少東西,似乎是筆記。
既然死者留下了筆記給後人,說不裡面記錄著這裡曾發生過什麼,就讓我來看看事情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