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早已不是乖順小白兔了

「你個死丫頭，你敢？！」

劉艷秀瞪起眼，也不裝了，指著唐初雪的鼻子，「你是要造反啊？我不管你，你能活這麼大嗎？我當初要是把你扔出去，你早餓死在外頭了。養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指望著你養老送終，還養出來了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唐初雪對她這一套話，早就聽了無數遍了。

劉艷秀從唐初雪八歲的時候，趁著姥姥去世了，他們全家都搬到了她父母留下的房子里，說是照顧她這個沒親人的孤兒。

唐初雪索性把話挑明，「剛才你說，給我找個婆家，不用了。我自己找了個對象。我的婚事，也不用你們操心。」

任棟樑偷偷瞄著唐初雪的側臉。

白皙的臉蛋表情冷硬，眼神倔強。

他一直盯著小雪，她有沒有對象，他一清二楚。

她說這話是為了氣劉艷秀的。

唐初雪生得是一張鵝蛋臉，聽話又溫順，劉艷秀不讓她出去，她就在家裡幹活，連大集都不去玩兒。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原來被他娘怎麼罵都不知聲的唐初雪，怎麼突然變了性子？

難不成真喲野男人了？

肯定是野男人勾搭她，讓他知道是誰……任棟樑的眼神露出陰狠。

唐初雪把話撂下，也不再搭理不要臉的任家人，自己回了屋。

她以前聽話，懂事兒，還把舅媽當成是母親，她數落她，她聽著，她訓斥她，她也乖乖聽著。

而現在的唐初雪早已那個乖順的小白兔了。

……

唐初雪在屋裡，手下利落地收拾東西。

要帶走的東西不多，也需要用包裹。

她找了幾塊碎布，拼接了一個布包。

沒有可用的拉鎖，她就在開口處，縫上了幾天可系的布帶子，裝衣服的包就有了。

等任麗美溜達了一大圈兒，玩夠了回家，瞅了一眼洗衣盆里的衣服，還泡著呢。

唐初雪壓根兒就沒給她戲，衣服都泡臭了。

她氣就不打一處來，衝進屋裡。

「唐小雪！你怎麼這麼懶呀……」

一眼就看見唐初雪穿了給她做的新衣服。

「你穿上了……誰讓你穿我新衣服的！你給我脫下來！」

唐初雪把編好的麻花辮甩到身後，冷眼瞥過去，「我就是給自己做的。等我穿的不喜歡了，就脫下來了。」

之前，唐初雪穿的是任麗美穿過不要的舊衣服，幾乎是穿破了才讓唐初雪穿，甚至褲子都短一截兒。

都是唐初雪自己踩著縫紉機做的，反而要穿任麗美穿過的舊衣服。

唐初雪還總被劉艷秀洗腦，說姐姐讓著妹妹是應該的，要她讓著任麗美。

之前，她就是太慣著她了。

任家的人，各個給臉不要臉，最擅長蹬鼻子上臉。

任麗美手指著唐初雪，氣得手發抖，「你……你敢欺負我……嗚嗚嗚……」

又哭了，就會哭。

呵呵……還是那老一套，一哭二鬧三告狀。

唐初雪沒再搭理她。

任麗美又跑去跟劉艷秀告狀。

非要唐初雪給她脫下來不可。

她連哭帶鬧地大鬧了一通，最後，還是劉艷秀哄著她，說再她做新的，她才沒有再鬧。

劉艷秀是為了哄著唐初雪，再找機會，好把她賣出去。

謝老八那邊已經收了錢，他見不到人，後面的五百塊錢彩禮，也就雞飛蛋打了。

因此，劉艷秀只能忍著火氣，安撫唐初雪，不能讓她再跑了。

唐初雪也需要時間準備，一晚上，在縫紉機上忙活。

任家的人，都習慣了，她白天晚上的幹活，也就沒在意。

她帶著給村裡服裝廠加工的領子，還有十幾個沒做完。

她這一批的活，還沒有結賬算工錢。一共有五塊錢。

她從十七歲初中畢業，就被劉艷秀關在家裡幹活賺錢。

但活幹了不少，工資卻從來沒有到她自己手裡。

一夜無話。

第二天，唐初雪天一亮就醒了。

她這是因為要給他們做早飯，長期養成的生物鐘。

不過，她今天不想動。

他們愛吃不吃。

劉艷秀在任貴和的催促下，自己進廚房，熬了一鍋棒子麵粥。

唐初雪不想吃，拎著兩個大包袱，跟任貴和說：「舅舅，我做好了一批活兒，我得給服裝廠送過去。」

任貴和蹲在門口，手裡端著一隻大碗，呼嚕呼嚕，咽下一口剛出鍋的熱粥。

他連眼皮都沒抬，應了一聲。

「行，去吧。」

「不行！」

劉艷秀提防著唐初雪，不放她出門。

見唐初雪拿著包袱出去，立即攔住她。

「小雪你不用出去了，我正好沒事兒，我去吧。你在家歇著就行了。」

唐初雪知道劉艷秀還想拿走自己的工錢。

她不可能再給劉艷秀一分錢，「我自己做的活，領工錢也應該我去拿。別人拿了錢也不給我，我不想白乾活了。」

劉艷秀被唐初雪一連噎了好幾句，差點兒噎死。

劉艷秀剛要發作，又想到不能發火，只能壓著火，還擠出個笑臉來。

「小雪，我這不是為你好嘛。姑娘家家的，都是大姑娘了，還拋頭露面讓人笑話。我去就行了。」

她說著，又沖著任貴和擠眼神兒，「當家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小雪，你懂事點兒，別亂跑了。」

劉艷秀對任貴和她站在同戰線很滿意，「對，你別不懂事兒，說讓你幹嘛，你就幹嘛。」

劉艷秀拉了任貴和出來替她說話，拿舅舅的身份壓她，這招兒從小用到大。

一直管用。

只是唐初雪不願意再聽了。

「舅舅，我記得你讓我懂事幹活的時候，說過今後我賺的錢，都給我留著當嫁妝。現在，我也長大了，也該把錢給我了。」

一提要錢，劉艷秀當下就急了，「你要錢幹什麼去？」

唐初雪看著她冷笑，「幹活的是我，我賺的錢，你們說先拿著，幫我攢著，現在攥到手裡不給我，是什麼意思？」

劉艷秀確實沒打算給唐初雪攢什麼嫁妝。

就是哄著她幹活，讓她老實聽話，等再大一點兒，給她找個人家，能賺一筆嫁妝錢。

「我這不是說給你攢著嘛,你現在又不是立馬要上轎子了，要買嫁妝，也得先找個婆家。現在也沒有男人要娶你，你著急找男人，這話要是傳出去，我都跟著你丟人現眼。」

劉艷秀故意把話往臟里說，就是為了堵住唐初雪的嘴。

說小姑娘著急找男人，臉皮薄的也不敢再接話了。

唐初雪之前就是臉皮太薄，太給他們臉了。

「我幹活賺的錢，我自己怎麼不能要？你是不想給我？還是拿我的錢去干別的了？」

劉艷秀眼裡冒火星子。

對上唐初雪的眼神，覺得眼前的唐初雪，和之前不一樣了。

她變得牙尖嘴利了？

一邊的任麗美瞅準時機，給唐初雪上眼藥，「娘，她要錢是想跟那個男的私奔。你別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