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亡魂注視
常強僅剩的眼球里，再也沒有之前的淡定。
在將楚凌和唐薇抓回來的時候，他視楚凌為螻蟻。
唐薇逃走的時候，他也沒有絲毫慌亂。
因為在常強看來，楚凌留下斷後，就是少年想要英雄救美的意氣用事。
他完全可以在一秒鐘之內，就讓楚凌認清現實。
但結果現在，被認清現實的是自己。
明明距離城主之位那麼近，但是此刻站在不遠處的楚凌，卻劃下一條天塹，讓自己距離那個位置越來越遠。
常強多希望此時是在做一場夢。
他心裏面也明白，煉獸丸是有藥效的。
等到藥效時間過了，楚凌依舊會回復到他根本看不上眼的覺醒境。
並且楚凌還會因為承載了遠高於境界的力量，而陷入虛弱，承受痛苦一段時間。
到那個時候，他依舊可以輕易將對方踩到腳下。
但現在問題就是，常強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可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楚凌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楚凌——」常強張開嘴，血水頓時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他慘笑一聲，臉上滿是不甘：「我回憶了一下整個計劃，唯一的變數就是你。所有的意外，也都是你一手造成。」
「那隻能算你倒霉。」楚凌邁步上前，抬劍準備結束這場戰鬥。
在即將勝利的時候，不儘快殺死敵人，而是說一堆勝利宣言，只會給對方留下翻盤的機會。
楚凌不想成為勝利者日後口中的那個蠢貨。
所以先一劍洞穿對方的胸膛，再尊重一下對方神動境強者的身份，第二劍將他的腦袋站下來，免得常強變成第二個常曉明在地上留字。
看著楚凌走近，常強眼珠子動了動。
「楚凌，你上過戰場嗎？」常強問道。
楚凌沒有回答，抬劍直刺過去。
鎏霜劍化作一道驚雷，直指對方心臟。
常強在這個時候，好似燃燒最後的生機一般，身上原本黯淡下去的紋路，此刻再度凸顯出來，在血水的映襯下更像是活過來一般，在他的身上蠕動起來。
「但凡上過戰場，都會給自己留下保命的手段！」常強手腕一甩，將鏈齒劍射向楚凌。
豹吼陣陣，鏈齒劍化作恐怖血光，掀起一片血潮。
血潮之中，鬼哭神嚎，萬鬼齊鳴，困獸猶鬥，瞬息之間，好似要將楚凌拖入煉獄深處。
楚凌運起全身血氣，聚集手臂之上，目光堅定，不躲不閃，一劍刺出，彷彿烈陽當空，煌煌如日，將血潮瞬間蒸發。
其中哀嚎厲鬼，轉瞬化作飛灰。
怒吼的豹子隨著血水蒸騰，發出一聲哀鳴，頓時消散不見。
常強是血魄宮中的獸王序列。
這豹子就是其序列的展現。
此刻序列被破，鏈齒劍遠遠飛出，常強全身骨頭爆發出折斷的聲響，叫人毛骨悚然。
但憑藉這一擊，他也讓楚凌前進的勢頭緩了半秒。
藉助這半秒功夫，常強齜牙獰笑。
原本一口白牙，被血水浸染得通紅，加上他此時獨眼傷口，愈顯猙獰。
常強的手中，抓出一對像是翅膀一樣的術器。
這術器有巴掌大小，邊緣帶有昆蟲器口一樣的齒扣。
常強雙手分別握住一隻，朝著後背狠狠一紮。
齒扣咔嚓咔嚓，發出齒輪的聲響，隨著他痛苦的喊叫，頓時死死扎入他的皮肉，和他的肩胛骨連接在一起，旋即扇動起來。
常強的速度，立刻比平時快了接近三倍！
他運足體內殘存的血氣和力氣，爆發出一聲引爆，原地留下一片血霧之後，一個眨眼，人已經在數百米之外。
「楚凌！下次見面，我一定斬你首級！」
充滿怨恨的聲音遠遠傳來，並且越來越遠。
鬼新娘蘇媚兒一聲驚呼：「不好！夫君，他速度太快，妾身也沒有辦法追上！」
楚凌卻是神色不變，嘴角沁出一抹嘲弄的冷笑：「想走？」
他閉上眼睛，手中鎏霜劍浮現出一抹青色光芒。
蘇媚兒雖然看不到這青光，但是此時此刻，她可以感覺到鎏霜劍帶給她一種無比舒服的感覺，甚至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下一刻，楚凌睜眼。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一定會驚呼出聲。
因為楚凌的眼中，不見眼白，而是被深沉漆黑的顏色完全填滿，猶如深淵，猶如黑洞。
朝著常強剛剛逃離的方向，楚凌一劍斬出：「亡魂注視！」
嗡——
蘇媚兒正沉浸在無比舒服的感覺里，猛然驚覺抬頭。
透過猩紅如血的蓋頭，她見到虛空之中，竟然出現了一隻碩大的豎眼！
這豎眼充斥著狂暴和瘋魔的戾氣，僅僅是看上一眼，鬼新娘蘇媚兒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比之前跪楚凌快了無數倍。
而且她這一次，是整個身體全部趴到了地上，不停地瑟瑟發抖，周身陰氣拚命收縮，彷彿那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怪物。
常強此時依靠著術器，正在飛速往前逃去。
雖然拼掉了全身大半血氣，此時十不存一，但是他有信心能夠逃出去。
「楚凌你給我等著！你這時候鋒芒正盛，我不是你的對手。
但是煉獸丸的藥效，能讓你保持到試煉結束？
等到藥效結束的時候，哪怕我現在格外虛弱，殺掉你依舊輕輕鬆鬆！
你給我等著！」
常強正咬牙切齒想著報復楚凌，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大禍臨頭的感覺。
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一隻屬於死神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讓他汗毛直豎，手腳冰涼。
「我怎麼……」
下一刻，常強就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了。
眼珠再轉動一下，他看到了自己碎成了數十塊的身體。
其中一塊，正是他失去了眼球的另外半張臉。
半張臉和半張臉，此刻在半空中互相對視。
常強：「……」
眼前一黑，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遠遠的地方，楚凌看著常強的屍塊像是一群蒼蠅般栽落到地上。
與此同時，一股雄沛的生靈氣息，被殺生劍一口吞下。
吸收掉一個神動境的強者，殺生劍在楚凌的眉心晃來晃去，顯得格外滿足。
楚凌甚至都能感覺到它的得意。
於是楚凌也立刻集中精神，朝著識海中的太古龍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