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夜晚來訪
楚凌在意的，其實並不是殺生劍為自己掃清了障礙。
他此時心中在意的，是為什麼青帝問心所面對的業障，會出現在自己問心的過程中。
再加上自己曾不止一次夢見過關於青帝的畫面。
甚至自己不自覺地模仿過對方的行為。
想到這裡的時候，楚凌的背脊陡然冒出一層冷汗：「青帝怕不是想要奪舍我！」
他的腦海里，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青帝其實並沒有死。
他利用某種方式存活了下來，比如一縷殘魂寄存於殺生劍中。
之後，殺生劍看似在輔佐新的主人提升，但其實是一邊利用血氣飼餵青帝的殘魂，一邊為青帝培養出一具全新的完美身軀。
等到殘魂恢復，青帝就直接利用這神魂奪舍殺生劍的主人。
而為了讓這個奪舍變得水到渠成，在殺生劍的現主人，也就是楚凌晉陞的過程中，時不時就要讓他夢見一些青帝經歷的畫面。
天長日久，楚凌的神智就會受到影響，變得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經歷的現實，哪些是殺生劍讓他看到的夢境。
這就好比世俗之中，有的人腦子出了問題，分不清現實和虛幻，最後變成一個瘋子、傻子。
而青帝要想奪舍，自然就要讓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變瘋變傻，這樣子他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佔據身體。
楚凌越想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
不過幸好他原本對殺生劍就有所提防，所以才沒有道心崩潰。
「果然是這樣
。」楚凌皺著眉，「得到殺生劍的力量，就等於與虎謀皮，看似自己變強了，但老虎也在一直盯著我。
等到把我養肥了，就把我一口吃掉。」
一念及此，楚凌只覺得心頭髮沉。
就算他意志再堅韌，知曉自己的對手，是看不見的青帝時，依舊會覺得壓力倍增。
但轉念一想，如果將時間拉回到兩個多月前，殺生劍落在自己面前，自己會忍住不去觸碰嗎？
楚凌只是略一猶豫，就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要是再來一次，自己還是會選擇握住殺生劍。
不僅僅是殺生劍帶來的力量，更是因為殺生劍符合楚凌的本心，符合楚凌的劍道：遇到不平，那就拔劍。
「但是現在，真的就是個問題啊。」
楚凌沉吟著，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
楚凌明白，如果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麼殺生劍就是美味的毒酒，叫人沉迷，但也代價巨大。
「如果我的推測是錯的，那是再好不過，可是現在的情形卻不那麼樂觀。
我不可以將希望寄託於陌生人的善良，任何事情都要考慮最壞的可能，做好最壞的打算。
所以如果我的推測是真的話，那麼我從現在開始，就要考慮如何應對了。
亡羊補牢，總是不會晚的。」
楚凌心中安慰著自己。
現在發現，總比自己恍恍惚惚，分不清自己是楚凌還是青帝的時候要好。
更何況，如果青帝真的想奪舍，也不會奪取一個剛剛覺醒境的身
軀。
想到這裡，楚凌忍不住冷笑一聲。
殺生劍給出的規定時間必須晉陞的限制，恐怕也是挑選宿主的一種手段。
如果到了期限沒有晉陞，那麼宿主死亡，殺生劍就會脫離，去尋找下一個宿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蘇媚兒這時候抬頭，紅蓋頭下猩紅的目光，帶著疑惑看向楚凌。
因為突然她發現，楚凌眉心的凝重減輕了許多。
但是這種減輕，並不是問題解決導致的，反而是帶著一種嘲諷和不屑。
有意思。
真有意思。
夫君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兒。
蘇媚兒心中悄悄想著。
突然之間，宅院的大門被人敲響。
蘇媚兒剛剛準備水蛇腰扭動的身子頓時一僵。
楚凌也很奇怪，看了看天色。
他回來的時候是傍晚，又思考了好久的心事，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誰會這麼晚來北苑找自己？
是唐薇？
還是葉妙語？
又或者是哭哭啼啼的花洛瑤？
楚凌起身，拍了拍蘇媚兒的額頭。
蘇媚兒噘著嘴，不情不願重新進了鎏霜劍。
楚凌這才走過去，將門打開。
門外不是唐薇，也不是葉妙語，更不是花洛瑤。
來人叫楚凌意想不到。
竟然是俞飛秦。
「俞師？」楚凌一愣。
俞飛秦溫和地笑道：「是我，不歡迎嗎？」
楚凌一瞬間就回過神來，將心中疑惑收起，讓出一個身位道：「怎麼會不歡迎，俞師快請進。」
俞飛秦點點頭，邁步走入宅院。
見到楚凌院落里並沒有過多
陳設，這下子輪到俞飛秦愣住了。
他看向楚凌，問道：「沒有布置一下嘛？」
楚凌請俞飛秦坐下后，誠實回答：「沒有時間，然後也沒有考慮。」
俞飛秦深深看楚凌一眼：「沒有時間……嗯？」
這就是在詢問了。
楚凌知道自己拜入劍府之後做了什麼，根本瞞不住，更何況也沒有必要瞞。
對於俞飛秦這種劍府講師，自己在他面前，儘可能不要有保留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楚凌依舊誠實回答：「我之前一直在試煉蓮台，昨晚才回來的。」
果然就如楚凌所想的那樣，俞飛秦只是好奇他做了什麼，但是並未深究。
甚至因為楚凌的勤勉，他還露出了期許和滿意的神色。
楚凌原本還想旁敲側擊，打聽一下俞飛秦今夜來訪的目的。
結果他還沒有開口，俞飛秦就主動問道：「今天你和何俊良起了衝突，我出手干預，其實算是拉了偏架，你心裏面有沒有責怪？」
說完，俞飛秦就用溫和的目光看著楚凌。
他的聲音彷彿帶著某種神奇的力量，頓時就要讓楚凌說出內心真實所想。
但就在話要到嘴邊的時候，楚凌眉心一熱，瞬間大腦清明。
「竟然對我用了靈竅宮的力量！」楚凌心中暗罵一聲，幸虧自己有殺生劍，差點就把罵人話說出來了。
於是從口中說出的話語，就變成了：「弟子當時是有點怨言，但是弟子也明白，俞師這麼做必然有俞師的道理。
」
有怨言，是人之常情，覺得有道理，是尊師重道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