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印象
第17章:印象
沈行舟沒把司機的話當回事,但聽著他這激動的語氣,還是將車窗降了下來,偏頭看過去。
路邊的長椅上確實坐著一個人。
夜晚的光線昏暗,但長椅旁邊就是一盞路燈,所以他看得還算清楚。
那是個身形清瘦的少年人,路燈柔和的光揮灑在他身上,他有著一張出眾的令人過目不忘的臉,眉眼間還有幾分青澀,甚至是熟悉。
沈行舟微微一怔,司機說得確實沒錯,這男孩確實在看他。
從他打開車窗的那一瞬間,對方的視線便掃了過來,恰巧四目相對。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沈行舟對上了少年的眼睛。
那是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裡面卻似乎盛著許多複雜的情緒,悲傷,期待,落寞……
不過是短短的兩三秒時間,還沒等沈行舟看清楚,車輛便往前行駛,漸行漸遠。
沈行舟心中升騰起莫名的情緒,促使他下意識扭頭看過去,旁邊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震動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沈行舟收回視線,關上了車窗。
他剛接通電話,沈無虞的聲音便從話筒里傳了出來:「哥,你下班了嗎,不會還在忙工作吧?」
聽到弟弟的聲音,沈行舟笑了下,「剛下班,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只是找你聊聊天而已,今天晚上沒戲拍,無聊。」
沈行舟靠著座椅,隨口問:「在新劇組待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哥,你真是想多了,沒人敢欺負我。」
沈無虞笑出了聲,「再說了,霽哥也在劇組裡呢,有他罩著我。」
「那就行,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這次我只是在霽哥的電影里客串一下,半個月就能殺青了。」
……
沈行舟跟弟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分鐘,隨後掛斷了電話。
司機還惦記著剛才的事,等上司結束通話后,立刻開口問:「沈總,剛才您也看到了吧?那小帥哥是不是在看您?」
沈行舟想到剛才那雙眼睛,半晌后才若無其事道:「估計只是巧合。」
司機是個年輕人,話也多,他嗐了一聲,「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啊,我還以為您欺騙了人家的感情呢,那男孩長得多好看。」
「怪不得……」沈行舟都快被下屬的話給氣笑了,「因為長得好看,你就天天盯著人看?」
司機:「哪能啊。」
沈行舟懶散地靠著椅背閉上眼睛,抬手捏了捏鼻樑,「收起你那些不著邊際的想法,不然扣工資。」
「沈總,我錯了,再也不瞎說了。」司機屈服在金錢的淫威之下。
沈行舟很快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那少年頂多十八歲,看著跟他弟弟的年紀差不多,他以前從來就沒見過。
不然就那張出眾的臉,他怎麼可能沒印象,只是巧合罷了。
——
等到第二天上班,再次經過那個地方。
沈行舟的腦海里又閃電般突然浮現昨晚看到的那一幕,那個眼神。
他不由自主地降下了一半車窗,扭頭往外面看去。
好似在預料之中,又在預料之外,沈行舟又看到那道單薄的身影,安靜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在他看過去的那一瞬間,對方也在看向他。
夏日上午九點的陽光已經極其熱烈,天色很亮。
與昨晚那朦朧的路燈相比,現在的沈行舟看得更清晰,又是那樣的目光。
少年人的目光追隨著他,那雙眼睛像是覆蓋了一層水霧,朦朧濕潤,像是藏了千萬種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悲傷,孤獨,隱隱還有一絲期待……
等沈行舟回過神來的時候,汽車已經駛遠了。
坐在另一側的沈向南從報紙上移開視線,發現了大兒子正一動不動地看向窗外,不由問了句:
「行舟,你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沒什麼。」沈行舟邊說著,邊收回了視線。
林缺目送著那輛昂貴的轎車漸行漸遠,臉上的情緒緩緩收斂,沒有什麼表情。
又靜坐了片刻,他才起身離開。
一個多小時后,林缺剛開鎖推開家門,一個煙灰缸便直直地朝他這邊砸過來。
林缺反應迅速,靈活地側身奪了過去,那個本該砸到他腦袋上的煙灰缸,「砰」的一聲砸在了鐵門上。
「他娘的,小雜種!」
「整天就知道往外跑,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讓你去會所上班,你把老子的話當耳旁風,聾了是嗎!」
茶几上的酒瓶東倒西歪,林有財靠在沙發上喝得醉醺醺,指著林缺的鼻子破口大罵。
林缺連眼皮也沒動一下,他沒什麼表情地彎腰將地上的煙灰缸撿了起來,握在手裡。
「整天不聲不響,不僅聾了還啞巴了!」
「生你這個廢物有什麼用,養你這麼大一點也不懂得孝順老子,他娘的!」
林缺眼裡的情緒漸濃,瀰漫著森冷的寒意,戾氣橫生。
林有財還在扯著嗓子大罵,幾乎是毫無預兆,林缺用力地將手裡的煙灰缸沖對方砸了過去。
沒砸中,正好砸在了林有財面前的茶几上,發出「嘭」的一聲清脆巨響,令人膽戰心驚。
林有財是真的驚了,嘴巴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缺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語氣冷漠:「管好你自己,別在我身上打那些亂七八糟的主意。」
說罷,他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林有財怔怔地看著大兒子的離去的背影,半天才回過神來。
媽的,那小兔崽子真是翻了天了,居然敢跟老子叫板!
林有財想到剛才林缺說話時的眼神和語氣,心裡破天荒地閃過幾分寒意。
他娘的,那眼神真讓人瘮得慌。
房間里。
林缺打開檯燈,暖色的燈光照亮了這狹小到令人窒息的空間。
他把剛才在便利店買的筆記本拿出來,打開放在書桌上。
房間里放不下凳子,林缺看書學習的時候只能盤腿坐在床上,他從筆筒里隨便拿了一支筆,開始寫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