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一章（4）

石武以前可不這樣，他從小就長得精神，聰明過人，干農活一學就會，學習成績頂呱呱。***長到十五六歲便出落得英俊挺拔，無論在家長、老師的眼裡都惹人喜愛。多年以前石武經歷了一件對他影響深刻的事。那年石武正在上初一，市裡的一所重點中學和石武所在的鄉初中結成了友好學校。市裡中學的老師和同學在一位風度翩翩的女校長的帶領下來到了鄉初中，他們為這裡的學生帶來了好多他們未曾見過的東西，女校長還給他們做了一次激動人心的演講。這讓石武第一次感受到外面世界的美好。石武作為學生代表受到了女校長的接見。臨別時女校長用充滿芳香的手撫摸著石武的頭對他說：「石武同學，你有考上大學的潛力，我相信你能考上大學，你能走出這片山溝。我也和你一樣，也出生在農村，我當時的條件比你們還差，可我咬著牙硬是考上了大學。孩子，我的現在就是你的將來……」

女校長一番話說得石武激動不已。從此聰明的石武更加勤奮用功，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考上大學，能摘去農民的帽子，能端上國家的鐵飯碗，告別大山，成為像那位女校長一樣的人。世間最美好的事莫過於給人以希望，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而現在看來，石武已經無可辯駁地成了這番話的受害者。

石武還像往常一樣埋頭苦讀，同班的體育委員李鵬舉敲了敲石武的桌子對他說：「石武，我有個事想找你談談。」這個李鵬舉是一位「大院子弟」，也就是「慶陽廠」的子弟，他的穿著看起來比一般的同學都光鮮些，在一群粗布爛衫的同學中間顯得鶴立雞群。其實這個體育委員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同石武談，他一向看不起石武這個書獃子，現在不過是閑著無聊想拿石武尋開心。

石武從書堆里抬起頭，怔了怔，充滿疑惑地問：「你找我有事？」

李鵬舉一臉壞笑：「石武，佔用一下你的寶貴時間，我真的有事給你說，我想問一問你今天有沒有去做課間操！」

石武一時回不過神來，不知道李鵬舉想要幹啥。李鵬舉很有耐心，他坐到了石武對面：「我是以一個體育委員的身份要同你好好談談，自開學以來你好像從來沒有上過課間操，這樣可不好。這課間操是非常有用的，尤其是對你這樣讀書用功的同學，課間得換換腦子，這也是學校的一貫規定。你這不上操是有什麼想法，能給我說說嗎？作為體育委員，我很有必要了解了解，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這事你就不用問了，我不是應屆生，李老師說我可以不去。」

「我沒說非要你去上操，我主要是想了解了解你的想法，讓你知道去做操是有好處的，這也是我的職能範圍。」李鵬舉邊說話邊用手翻動著石武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作業本。

石武拿過作業本又埋下頭去，怏怏不快：「我不想給你說……」

李鵬舉不依不饒又陰陽怪氣：「哎，你這字寫得不錯嘛，不過太密了，我聽說過惜墨如金還沒聽說過像你這樣惜紙如金的……」

「有事去找老師，別在這兒耽誤我的時間。」

接下來無論李鵬舉再說什麼，石武只是埋下頭自顧自地看書，就像他身邊沒有這個人一樣，這讓李鵬舉有一種被蔑視的感覺：「哎，石武，我對你說話呢！咋這態度？」

石武突然爆了，他漲紅了臉站了起來，咆哮道：「你到底想幹啥，別待在我跟前，滾、滾遠些！」

李鵬舉被石武的反應一時驚呆了，他定了定神罵罵咧咧地說：「真是讀書讀傻了，你真以為憑壓壞板凳就能考上大學？」

這句話一下子被本來已平靜下來的石武捕捉到了，他對考大學的事太敏感了，他扔下手中的書本，咆哮著朝李鵬舉撲了過去……

星期六中午，一陣鈴聲響過，學生們紛紛擁出教室，呼朋引伴之聲此起彼伏，不一會兒校園中便揚起一陣細細的塵土。

那時候還實行一周五天半制，現在他們就要回家過周末了。當時流行一句話，星期一：走向深淵；星期二：路漫漫；星期三：夜茫茫；星期四：再向虎山行；星期五：黎明前的黑暗；星期六：勝利大逃亡，所以今天就是他們勝利大逃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