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攆出去
韓望慌了神,慌不擇路想要衝出去。
可惜,丹娘早就有所準備,就等他自投羅網,哪裡能跑的出去?
里三層外三層,都是她身邊得用的粗使婆子。
拿捏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面書生,還不是手到擒來?
沒兩下,韓望就叫婆子們逮住,按在地上狠狠挨了幾板子。
他哪裡吃得消這樣的苦楚,當即哭喊求饒不斷。
佛堂內,一片哀嚎。
門外,丹娘冷眼旁觀。
既起了這個念頭,還不知悔改,多次試探,她若是不給個厲害給他瞧瞧,還真當自己是麵糰捏的不成!
足足挨了數十下,韓望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稍微動一下都火辣辣一片。
「嬸子、嬸子饒命!」
他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那張原本斯文俊秀的臉上哪裡還能看出曾經的玉樹臨風。
丹娘冷笑連連:「回去告訴你那位姑祖母,就說是我說的,往後你別來我跟前湊,她若是想告狀,只管叫她與她兒子說,大不了鬧開了,我倒想瞧瞧,最後是誰沒臉。」
說罷,她上前一伸手,拽起韓望的衣領拖著就往外走。
他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掙扎。
可惜,對方的力道之大,遠超他的想象,不但沒掙脫,反倒惹得自己平地摔了好幾下,臉都摔腫了。
丹娘就像是拖一條死狗似的,將人從內宅一路拖到了外院,一把丟在家塾門口。
狠狠出了一回力氣,她頓覺氣都順了。
拍拍手,她道:「
趕緊回去收拾行囊,給你半個時辰,若半個時辰之後還不離開,我就當著家屬這些先生學子的面前再狠狠打你一頓。若想挨打,那你就儘管延誤!」
丟下這話,她揚長而去。
韓望只覺得丟人至極。
家塾里多少雙眼睛都看著呢,大家困惑不解,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韓望為何惹惱了侯府夫人。
明明上回子沈夫人來時,他還是眾人艷羨的對象。
侯夫人親自陪同,沈夫人專程看望,可給了不少吃穿用度,足以羨煞旁人。
如今可好,用跌落雲端都不足以形容此刻他的狼狽了。
咬著牙匆匆回到廂房整理東西,韓望悲憤交加。
江興朝進來想幫忙,還未開口,就被他吼了一句:「你來作甚?!是要瞧我的笑話不成?!」
「我只是想來幫你,罷了……」
江興朝搖搖頭,轉身離去。
韓望自然也不會挽留,口中碎碎不斷:「誰要你可憐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會讀兩本書罷了,又有什麼能耐的!今日我是落魄了,來日可不好說!」
說起來,他身體里那股異樣還在流竄,偏生那一頓打實在是夠疼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交織碰撞,惹得韓望越發不自在。
真是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那位侯夫人是如何知曉那本佛經有問題的?
韓望灰溜溜地回到沈府。
他壓根不知,在他出門之前,撫安王府的一封書信已經提前送到了。
沈夫人看完,大為光火。
見
著韓望,自然如火上澆油,越發不能忍。
屏退左右,她怒道:「你究竟想作甚?!怎能蠢笨至此,叫她察覺了?!」
「侄孫也是沒法子了啊……」韓望頓覺委屈,跪在跟前又開始抹淚,「那侯夫人卻是個滴水不漏的,內外兩院分開,侄孫如何能得以親近?您又催得緊,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將那足以迷了神志的藥粉混合在墨里,再謄抄到紙上,送了佛經到她跟前,只要她翻閱一會子,這必能起效的呀。」
韓望想想還覺得很不解——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岔子?
沈夫人閉了閉眼睛,擺擺手,渾身無力:「趕緊收拾東西回你老家去吧。」
韓望大吃一驚:「姑祖母!!您不是說了,只要侄孫來了,您便能幫侄孫在聖京站穩腳跟的嗎?」
如今科考場子都沒進去,正經讀書也沒幾個月,沈夫人竟然開口攆人了,他如何接受得了?
沈夫人冷笑:「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個兒不中用。」
「姑祖母!!」
「還不速速離去,看在你是我同宗同族的份上,我也不能對不住你娘老子,趕緊滾吧。」
這話一出,她那雙陰冷的眼睛里閃過一抹森然。
跪在下頭的男人似乎明白了什麼,哆嗦著退了出去。
這一切好像一場大夢。
如今夢醒了,他連個念想都留不下來。
屋子裡又只剩下沈夫人一人。
獨坐良久,她深吸一口氣,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瞬間她猛地
將茶盞摔在了牆上。
只聽一聲清脆的響,碎瓷滿地,茶香裊裊。
這件事進行到這兒,要如何收場,其實雙方都有自己的考量。
丹娘一時煩躁,攆走了韓望,頓覺一身輕鬆。
正想著如何與丈夫提這件事時,沈夫人卻搶先一步到了。
暮色沉沉,殘陽如血。
懸在天邊的晚霞鋪展開來,揉碎了一片金光,很快淹沒在層層而起的傍晚中。
南歌步伐很快,幾乎提著裙擺一路小跑。
她連一盞油燈都沒拿,提著裙擺,面色凝重,輕車熟路地挑著最近的路線直奔燕堂。
路上遇到想要寒暄的婆子丫鬟,她也只是匆匆點了一下頭,末了頭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衝進丹娘屋內,南歌深吸一口氣,穩住嗓音:「夫人,太太的車到了。」
「什麼時候?怎麼沒人來通傳?」丹娘頓時警覺起來。
「是停在偏門那邊的巷子口的,方才我要去過去尋婆子說話,剛巧繞了一圈,這才看見。」
沈夫人來了,卻沒有著人通傳。
那麼……
丹娘眸光沉了沉。
南歌又道:「怕是太太想要趕在夫人之前攔下侯爺說話。」
若是換成平時,沈夫人大可不必這樣。
可今日,府里可是出了一樁大事的。
韓望被攆走,東窗事發。
這一盆子髒水還不知往哪兒潑呢,沈夫人就連人帶盆地趕過來了。
丹娘冷笑:「那就讓她攔著去吧。」
「夫人。」南歌有些不解,「咱們不做些什麼嗎?」
「那
佛經可收好了?」
「都依著夫人說的,裝得好好的,我和翠柳親自弄的,准錯不了。」
「那就好,咱們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
見丹娘滿臉淡定,似乎半點不為這事兒緊張擔憂,南歌懸著的心也漸漸安定。
又過了兩盞茶的功夫,沈寒天回來了。
只不過與丹娘預想的有些不一樣。
她以為他會在聽了自己母親一番胡言亂語后,過來找她私下了解情況,沒想到他身後居然還跟了一個沈夫人。
丹娘暗暗樂了——這是要三堂會審,當面對質嗎?
好好好,反正養胎的日子過得實在是無趣,剛好有點樂子,也算調劑一下無聊的生活。
念及此,她忍不住抖擻精神。
剛要從榻上下來相迎,沈寒天已經快人一步,按住了她:「你且歇著便是,動作不要這麼大,又不是頭一回見我回來了,老夫老妻的,要那些個虛禮作甚?」
丹娘聞言,莞爾:「這不是想在太太跟前有所表現么,也省的太太覺得我不會伺候男人。」
沈夫人滿面尷尬,眉宇間籠著一層鬱郁煩悶,濃得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