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收回產業
咔嚓一聲,沈夫人手裡的茶盞一下子擱在桌上。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不遠處的兒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寒天只冷冷發笑,卻不開口。
母子二人對視許久,最終是沈夫人心虛地挪開視線,口中還在不斷強辯道:「我這些年替你們這一房勞心勞力不說,如今你為了一點點小事就要拿捏你自己的母親,虧你是也入朝為官的人了,竟一點臉面名聲都不顧。」
聽著這樣顛倒黑白的話,沈寒天突然很佩服自己的妻子。
比起自己,一定是丹娘平日里與婆母相處得更久。
像這樣的話,她必然聽得比自己更多。
沒想到她居然能忍住,一不隨便告狀,二不隨意開口,關起門來只管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就沖著這番淡然,這份豁達,沈寒天自愧不如。
如今自己面對母親,竟有些耐不住火氣,他當即冷冷道:「我竟不知這些年母親所謂的勞心勞力是為了我和丹娘,原來我們這一房的產業進項都叫母親攢起來了。」
「也罷,那今日一併結算了,還請母親拿出來,咱們核對了賬簿,若無大出入,往後這賬簿就交還給撫安王府,往後母親也能清閑些個。」
沈夫人方才還低頭拭淚,一臉委屈,聽了這話她簡直哭不出來了。
錯愕萬分地瞪著他,只愣神了片刻方才明白兒子話中的意思。
這一想明白,她再也坐不住,騰地一下起身。
「你是要將賬簿討回?
」她怒道。
「沒錯,這本就是我這一房應得的產業,早在丹娘嫁給我的時候,母親就該將這些交出來,可您非但沒有,還急急忙忙北上入京。」
「這一耽擱,便拖延了好些年。」
說到這兒,他唇邊劃過一抹冷笑,「這些年,產業所出的進項銀子也都被母親捏在手裡,我們夫妻是半兩都沒瞧見。」
「也罷,方才母親說了,照看這些產業,又要打點又要理賬,自然是勞苦功高,這些銀錢權當是我們夫妻孝敬母親的,也就不打算討回了。」
沈夫人被氣得心口漲得生疼。
連著往前趕了幾步,幾乎要欺到沈寒天面前。
她面色一陣青白,罵道:「這是沈家留下的產業,自然要掌在我手裡!那會子你媳婦是個什麼樣子,你自己也清楚!裝傻充愣,全是個不開竅的,我如何能將沈家這些產業交給她?!」
「如今倒好,你二話不問,就給我扣這麼大一頂帽子,我可是你親娘!!」
說罷,她淚水涌了出來,一面抹著淚,一面低聲哭嚎道,「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隨了你父親一道去了!也好過今日這般受辱!」
沈寒天默不吭聲。
良久,他才淡淡來了句:「此事我已經告知聖上,一應地契賬簿文書,還請母親準備妥當,明日我自會派人來取。」
丟下這話,他轉身便走,竟連一點留戀都沒有。
沈夫人還預備哭訴一場的。
最好惹來其他幾房的叔伯長
輩給自己撐腰,也好給沈寒天安一個不敬不孝的名聲。
哪知自己這位大兒子根本不在意。
這一趟好像只是為了來告知。
告知到位,他便走。
至於沈夫人如何想,沈府各人如何想,全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院門外,一小徑內。
章氏躲在一棵樹的後頭,緊緊捏著手裡的帕子。
就在方才,她剛打算來給婆母請安,順便將娘家送來的一些個好物件也孝敬給婆母。
雖說她們婆媳關係一般,但明面上該做的情分往來,章氏從不落下。
就這麼不巧,她聽到了全程。
待沈寒天走遠,章氏立馬轉身,領著丫鬟直奔二嫂院內。
王氏正在教松哥兒識字。
見章氏一頭熱汗地闖進來,她還笑道:「弟妹急個什麼勁兒,你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做什麼還這樣慌張,當心點。」
章氏哪裡還能顧得上與二嫂說笑,忙將自己方才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全說了。
王氏聽得回不過神來。
章氏急了:「二嫂,這事兒是大哥那頭捅出來的,我瞧著婆母定然憤怒,我才不願這會子去觸霉頭,仔細叫她拿住了錯處好一通說……可,大哥這話是當真的么?」
王氏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氣:「我嫁進來的時候,你二哥這一房早就分了定數的產業,你成婚時,三弟應當也有。」
章氏點點頭。
雖然不多,但勝在賬目清明。
且婚後章氏託了娘家去查了這些產業,確實都能有不少的進
項,正因如此,他們三房的小日子過起來也算火紅。
章氏還以為,沈家三房兄弟各有產業傍身。
沒想到長房那一頭至今都沒能掌權,全都捏在沈夫人一人手中。
章氏也是大家族出來的姑娘。
當然明白一個家族中,長房長子的分量不是一般兄弟能比得上的。
沈寒天當初那般出色,才絕驚艷,天下皆知。
換成她是沈家長輩,也會格外偏心。
至少在沈家家業這一塊,沈寒天那一頭必然是佔了大頭的,自不必說。
無論章氏還是王氏,都不是長媳。
既不是長媳,自然肩上的擔子也不會那麼重。
只消兩口子感情好,來日開枝散葉、生兒育女,一樣能過得和美順心。
有個強大如此的大哥在前頭擋著,何樂不為?
是以,她們倆誰也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出。
王氏又道:「你權當不知曉,待三弟回來了,你與他悄悄說了,還有——」
她湊近了弟妹耳邊,低聲道,「那些個賬簿什麼的,你一定要收好,還有地契憑契之類的,萬萬不可假手於人。咱們這位婆母,多的是七竅玲瓏心,咱們不能給長房助力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能拖了大哥大嫂的後腿。」
章氏一聽,立馬心定了不少:「二嫂放心,我曉得了。」
妯娌二人這頭已經有了決斷。
沈夫人那邊還在生氣。
這一回,她是實打實地氣狠了。
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呼吸不穩,手腳冰涼,半邊身子都在
發麻。
春月見狀不好,趕緊上前扶著,忙又呵斥小丫鬟們取了藥丸來給沈夫人服下。
就著溫熱的茶水灌了下去,沈夫人方才覺得好些了。
一陣咬牙切齒,她恨恨道:「想這麼輕易就要回去,門都沒有!!」
但見她滿目猙獰,面籠寒霜,直瞧得春月一顆心咚咚狂跳,都不敢去看她的臉。
關於沈府里發生的種種,丹娘卻半點不知曉。
等待丈夫回家,兩口子一道用飯,酒足飯飽后,沈寒天才慢條斯理地來了句:「明日我會派人去母親處取東西,到時候你清點一下。」
丹娘笑了:「太太竟捨得?」
「她不捨得也不成,這些終歸是咱們的。」
她從鼻息里嘆了一聲:「你說得容易,我只怕沒那麼簡單能拿到。」
沈夫人其人,丹娘打過幾次交道很是清楚。
如今她掌家,整個沈府上下絕大部分的進項銀子都在她之手,她如何捨得吐出來?
沈寒天的作風很是雷厲風行,鐵血手腕。
可……他面對的並非政敵,而是自己的親母。
沈寒天有些錯愕:「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若不信,明日咱們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