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公無私

申公豹騎著自己的黑豹，正穿行在山林之中。

他時而飛躍、時而騰空，一直向東海方向趕路而去。

「截教嗎？」

申公豹內心思量著，有些猶豫要不要去截教。

說實話，他已經對這些大教都失望了。

當初他還以為，自己能夠進入闡教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

合該他機緣到了，應該要飛黃騰達了。

結果現在看來，元始聖人不喜歡他，其他師兄弟也更加喜歡姜子牙，為姜子牙求情也沒有幫他說幾句話。

到最後走了，除了姜子牙，就沒有人來挽留他了。

「何其薄情的大教，還說什麼師門情誼，都是假的！」

「吃人的教規，死板的教條，這樣的大教不是我想要的！」

申公豹越想越失望，越想越有種要轉身離開的衝動。

乾脆回歸以前山野散修的身份算逑，還去嘗試它什麼截教作甚？

但是一回想起自己之前碰到的那個仙風道骨的老前輩，申公豹又猶豫了起來。

無他，那個老前輩是真的一眼看穿了他的底細和想法。

知道他抑鬱不得志、在闡教得不到重視。

並且，那個老前輩說他以後必將有大用，能夠成為大人物，是闡教不識貨而已。

人都是有自尊一面的。

其他人有，申公豹更加有！

老前輩都這樣說了，他怎麼可能還想要放棄？

「截教！截教！」

「最後再試一次！」

申公豹將心一狠，雙腳一發力，身下黑豹便立即加速，以更快地速度趕路去了。

另一邊。

姜子牙回到了人族領地，來到了大商王都沫都。

面對著闊別已久的人族地盤，他只感覺變化有些大。

以前自己離去遊學拜師的時候，這裡的人還在聊著什麼帝乙陛下，現在大家都在聊神人子受了。

「所以，這個太子子受，真的這麼神異？」姜子牙面色怪異，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一股不妙的意味。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就是覺得，自己和大商由衷地走不到一起去，抗拒這裡的一切。

若是大商又強盛起來的話，自己又該去哪裡呢？

「唉，且行且看吧。」

嚴格來說，姜子牙並沒有被剝奪闡教弟子的身份，他只是來入紅塵歷練的。

只是修為不高的他，在大商也無法拿自己闡教仙的身份說事兒。

就連生計都是個麻煩，得想辦法讓自己先不被餓著，能順利活下來再說。

姜子牙不會想到，自己這麼一歷練，便是大半輩子。

直到婚娶了，人也垂垂老矣了，才等來了崛起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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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燕山之地。

轟隆隆。

天上響起沉悶的雷鳴，沒過多久，傾盆大雨下了起來。

一支幹練強悍的軍隊路過此地，為首的首領騎在高頭大馬上，拒絕了部下的撐傘擋雨動作，伸手感受了一下雨意。

「傳令下去，這雨太大了，立即尋一遮蔽處躲雨！」

「是！」

嘩啦啦的，軍隊立即整齊劃一地行動起來。

姬昌也帶著幾個心腹部將快馬前行，入了燕山找尋地方起來。

他這剛入燕山沒多久，前方忽而傳來異樣動靜。

噌！

閃著寒光的利刃拔出劍鞘，部將將姬昌圍在中央，護著他，一起警惕地看著前方。

「什麼人，快出來！」

山林間，一個身影似乎聽到了刀劍出鞘的聲音，立即顫抖著現了身。

他這一現身的同時，天上雷鳴忽而大作！

霎那間！

霹靂交加，電閃雷鳴！

藍白之色的電光閃耀不已，將那人襯托著宛如天神下凡，又如雷電化身，神異無比！

姬昌眼睛被耀眼的電光刺痛了一瞬，猛地閉合上了。

等再次睜開眼睛之時，才發現，原來自己這些人面前的那個人，只不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人族孩童。

「一個跑到深山裡躲雨的孩子？」

姬昌一下子起了仁慈的善心，想起了自己的父王季歷來。

季歷是個好君王，在大商封國周國勵精圖治，不斷擴張壯大周國，以至於引起了大商先皇文丁的忌憚。

先是將他矇騙叫到沫都，而後又用封伯強行留住軟禁了他。

再之後......季歷死了。

被文丁用莫須有的罪名給殺了。

這一次姬昌到沫都來，就是迎回自己的父王，好回去周國安葬的。

「這孩子，應該也沒有父母了吧？」姬昌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世，一時間悲慟不已，決心收養面前那個瘦弱的孩子。

「孩子，到這兒來！」

姬昌推開幾個部將，不管地上泥濘，快速幾步跑到那孩子面前，將他抱在了懷裡。

「你，你，你在幹嘛？」那孩童還是有些抗拒、害怕，不知道姬昌想要做些什麼。

「你的父母呢？」姬昌如此問道。

「他們......死了，全都死了。」孩子沉默起來。

「沒事，以後你就跟我過吧，當我的養子。」

「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

「這個以後你就知道了，走吧，跟我走吧。」姬昌牽著孩子的手走了回來。

興許是因為他的態度非常真切，剛剛冒著大雨、泥濘，失態地奔向自己的模樣讓那孩子無比感動，那孩子也不抗拒了，接受了姬昌。

「你有自己的名字嗎？」

「沒有，爹娘沒取。」

「那我給你取個。」姬昌笑著思考了一下。

忽然間，雷霆又大作起來。

看著天上的雷鳴不絕，姬昌突然心血來潮、有了個想法。

「有了。」

「以後，你就叫雷震子了。」

「嗯！」

「我還有個孩子，以後你就跟他玩，你們一定能夠玩到一起去的。」姬昌愉快地跟雷震子說道。

「是嗎？他叫什麼？」雷震子好奇地問道。

「他啊，叫姬發，是個不大的臭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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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周國邊緣地帶。

兩人并行騎在馬上，沉默不語。

當中一人率先打破了這片寂靜，語氣不理解地問道：「為什麼硬要去拜師學藝？」

「父王對你不好嗎，我對你不好嗎，周國不好嗎？」

「修道成仙多麼虛無縹緲啊，你真就覺得自己一定能成？」

說話的人是姬發，周國的儲王，將來要繼承姬昌的周王之位的。

他旁邊的，自然就是已經長大了一些的雷震子。

雷震子既猶豫，又痛苦。

他面色糾結，終究還是沒忍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們對我都很好，父親也好，你也好，周國也是。」

「但我知道，我繼續留在這裡，會有那些不安分的人，想要通過我來針對你。」

「他們太蠢了，根本不知道我沒有想要搶你位子的心思，而是一味地慫恿我站出來與你們對抗。」

「我想保護你們，將來你繼位了也是。」

雷震子似乎是很久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這次有機會訴說，就直接將內心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姬發，你現在已經比我強了，我跟不上你變強的腳步。」

「我要去修道學藝，我要去拜師仙人！」

「等我回來，我幫你鎮壓周國裡面那些不聽你話的，幫你坐穩王位！」

「你傻啊！」

姬發一拳砸了過去，雷震子不閃不躲，直接挨了這拳。

「你哪怕不學什麼道，也還是我姬發的兄弟，將來我會封你為異性王的！」

「為什麼還要去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呢？」

「我們長這麼大了，你見過什麼仙人出沒了嗎？」

雷震子心說，他還真的見過。

夢裡，一直有個愛倒騰東西的古怪青年，不停地唆使自己離開周國去找他。

那人是真的古怪，天天就在鑽研煉器。

還說自己是什麼闡教仙，強大得很，拜他為師准沒錯的。

雷震子見識尚淺，也不知道什麼強大的仙人名號。

但是闡教這個名頭很響亮，他是知道的。

聽說這是個聖人大教呢，應該不會有哪個宵小之輩膽敢用這名號來欺騙世人吧？

再說了，自己什麼身份，值得人家花費這麼多心思來矇騙嗎？

不過這些事情，雷震子並沒有對外人講過。

他只說自己想要修道成仙，變強了再回來。

異父異母的兩兄弟，感情卻比某些同父同母的兄弟還要親厚，一直到離別了，他們還是非常不捨得對方。

「走了，別送了！」

雷震子一甩馬鞭，也不敢回頭再望姬發幾眼，狠下心來離開周國了。

姬發默默地看著他遠去，無聲地眼淚被風一吹，更顯得寂寥。

「等著，我必然會稱王，成為世間最強大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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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崙山。

「哈哈哈哈哈哈！」

「好徒兒，你終於來了啊！」

雲中子牽著雷震子，駕馭著祥雲，一路迎風大笑著回歸昆崙山。

他可等得太久太久了！

那些個師兄們幾乎都有自己的弟子了，就他雲中子沒有，太窩囊了！

什麼，你說太乙真人也沒有？

嗐，那個弔兒郎當的師兄，還是讓他自己尋覓弟子去吧，不要跟他比較！

「雲中子師傅，為何您一眼看上我了呢？」

「我人在周國，從來沒怎麼出去過，離這裡也十萬八千里不止的，您怎麼就發現我了呢？」雷震子好奇地問道。

「啊，這個嘛......」雲中子撓了撓頭，轉而笑道：「那是為師獨具慧眼，這才看出來了你的不凡啊！」

實際上，這哪裡是他獨具慧眼啊。

這是師命難違，得用心對待！

是的，收雷震子的想法，是元始聖人的命令。

雲中子起初不太願意，但是託夢多次之後，他也喜歡上了這個實誠孩子，覺得他可以成為自己的弟子。

至於元始聖人又是怎麼知道的雷震子呢？

那當然還是能耐極大、極其聰慧的玄周道人的功勞啦！

「對了，你有什麼的法寶兵器不，為師給你親手打造一個！」

「法寶兵器，這個......？」

年輕的雷震子沒聽出來師傅雲中子有些生硬的話題轉移。

他只感覺師傅對自己很好。

不僅託夢讓自己來找他，而且還下了山，跑到周國附近接他，生怕他出了什麼意外。

這不，才剛到昆崙山呢，師傅還問自己要不要武器，他親手幫自己打造！

這樣的師傅，當真很好啊！

只不過......

「吶，這個是番天印！」

洞府道場里，雲中子掏出來一枚印章狀的物事。

「這個是天地玄黃玲瓏塔！」

見雷震子沒什麼表示，他隨手一扔那枚印章，又翻出來一座看上去極其不凡的寶塔。

「這個也不喜歡嗎？」

「沒事，看看這個，這個就不同了！」

雲中子將寶塔扔開，又找出來四把模樣不一的靈劍：「瞧瞧這些劍，四象劍！」

「四象劍聽說過沒有？玄周大師兄用的那種！」

「噢，你可能沒聽說過玄周大師兄，也就是你的大師伯。」

「沒關係，你只需要知道他很強大，非常強大就對了！」

「這可是他的佩劍，厲害無比的，要不要啊？」

雲中子殷切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徒弟。

雷震子一時間有些無語。

他看著雲中子面前那堆幾乎要被堆成山的法寶堆，即便是自己再怎麼年輕、沒見過世面。

也能夠想象得到，這些東西肯定不是「原裝正品」。

不然，為何這麼強大的法寶武器們，會被師傅這麼隨意地堆放在這裡？

「那個，師傅啊，我感覺這事兒也不著急......」

與此同時。

玉虛宮內。

還是那面雲鏡，還是那兩個人。

只是雲鏡的內容跟以前不同，不再是姜子牙和申公豹，而是雲中子和雷震子。

元始聖人和玄周聊的內容也不同，這次是關於雲中子師徒的。

前面還好，玄周看著小雷震子，還是有些期待的。

看著收徒之心熱切的雲中子，不由得也欣賞起來。

但是到了後面......

隨著那一個個仿品盜版法寶被展示出來。

饒是以玄周見慣了世面的心思，此刻也不得不沉默起來。

在他的對面，元始聖人的面色也稍微鐵青變黑，似乎有些不太好看了。

「番天印......天地玄黃玲瓏塔......四象劍......」

「好哇！好哇！」

元始聖人綳不住了，極品先天靈寶三寶玉如意掏了出來，差點想要一如意砸死那個「不學無術」的混賬弟子！

還是玄周好說歹說，將他攔了下來。

不然雲中子今天合該迎來自己命中一劫，雷震子也得入門一天就要沒了師傅了。

「他就是這麼對待我教他的煉器之道的？」

「一天天的，不想著自己煉製什麼強大的法寶出來，光想著煉仿品煉盜版去了！」元始聖人沒好氣地大罵。

盜版這個詞兒還是玄周告訴元始聖人的。

玄周也只是聽聞過雲中子盜版技術的強大，知道他幾可「以假換真」「仿遍洪荒」。

但也沒有想到，雲中子還真的就這麼強大，這麼膽大！

四象劍也就算了，版權什麼的玄周不在意。

可是天地玄黃玲瓏塔，番天印這些東西他也敢仿的嗎？

前者是太清聖人的極品先天至寶，如今送給了玄周，正在他體內轉溜著呢。

而後者，那可是元始聖人截取了斷掉的不周山煉製而成，送給廣成子的極品後天至寶！

仿造聖人法寶，嘖嘖嘖！

這雲中子啊，確實是個狠人！

不強的他不仿啊！

妥妥的一個盜版之王，煉器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