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後宮如懿傳82
第82章後宮如懿傳82
選秀這天,早起時天是朦朦亮的,星璇年紀上去,便有些控制不住那顆愛做媒拉縴的心,尤其是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六阿哥,那是濾鏡厚到什麼樣的姑娘都覺得不夠好的。
一想到今天皇上和皇貴妃要定下未來的主子娘娘,星璇就開始激動起來。
梳洗過後,星璇便到了側殿,一件件輕輕翻看起主子今天要穿戴的衣物,玉飾腰帶腰牌香囊銀戒扳指等等琳琅滿目,樣樣都不可出錯。
她一邊打發小丫頭去御膳房催催早食,一邊想著事兒。
娶親自然是好的,皇上也可快快封爵,到時也能看出哪個皇子是未來儲君。
情況多變,如果阿哥不封,要麼就是皇上不喜有意打壓,要麼就是有望東宮。
如果阿哥得封,那就更複雜了,得看爵位大小封號如何,更要看其他阿哥的情況……
星璇想到這裡,就愁容滿面,不由晃了晃腦袋。
說起福晉,可惜目前娘娘在賞花宴上鬆口定下的只有兩位,一位是鈕鈷祿氏的嫡次女,一位是高佳氏的旁支嫡長女。
皇貴妃娘娘自然更加心儀母家的姑娘,但眼看著福晉的位份是夠不上的,側福晉還能爭一爭,還要看皇上太后今日對秀女的印象如何。
五阿哥倒是先定下了索綽羅氏的側福晉,太后又添了一個完顏氏的,福晉的人選仍等面見皇上才能決定。
恐怕是怕再出個烏拉那拉氏的「人才」吧,星璇想到這一茬就有些窒息。
對了,還有那個大名鼎鼎的冷美人,有什麼寒部至寶、第一美人的諢號,寒部上下把她誇成一朵冰山雪蓮,非要在慶功宴上獻給皇帝做妃子。
然則這美人美則美矣,一路上卻鬧出過私奔的事來,私奔路上還剋死了男子,皇帝聽了將軍兆惠的舉薦,首先就是皺眉,隨即冷笑,那是他正因為涼葯對豫嬪愛不釋手,自然也不屑於一個戰敗小部的女子。
擺手就讓這寒氏美人一併入宮參選,他看上了再說。
寒氏卻道:「公主深得邊地各部敬愛,奉若神母,不可沾染了世俗的氣味,只得讓天子這個世間最最尊貴之人所見,請皇上寬宥,讓公主在選秀當天入宮一見。」
皇帝饒有興緻地答應了。
這麼一來,大大提高了寒部公主的身價,還為她蒙上了一層神女的光環。
星璇自然不信這些手段,並且很討厭他們嘴裡竟是瞧不上阿哥們,其他阿哥也就算了,自家六阿哥可是一等一的,簡直有眼不識泰山!
星璇氣呼呼的哼了一大聲。
「姐姐,這是想什麼呢,怎麼還生起氣來了?」有人溫柔笑道。
星璇驚了一下,見了來人,這才笑起來,「嬿婉,你不去畫你的草圖,怎麼有空來瞧我,」她又笑答,「是那個寒部公主的事,架子抬得可真高,都比咱們滿蒙漢的小姐們還要難見了。」
魏嬿婉笑眯眯地道:「可不是難見,寒部人不讓她入宮,只是怕她自戕罷了。」
「那位一心要和未婚夫私逃,一路上逃了十幾次,卻還是被族人帶回,兩人不舍分離,那男子便在雪山下大喊,公主回首應和,結果發了雪崩,有情人在面前去了,怎麼能不讓這公主掛懷?」
星璇的眉頭要皺成褶子皮了,「癲狂至極!嬿婉你不要看我不愛讀書練字,就誆我覺得他倆情深義重!哼,雪崩要埋人得埋一片,依我看,那一對小情人明明是想拉著族人們一起殉情吧,沒想到倒霉只害了他自個。」
「活該!那公主也是,被抓回時直接殉情就是,如今都在皇上面前掛了名號,再自殺,無非也是想拖著族人一起下地府。」
「都這樣了,寒部居然還要獻人?」星璇覺得難以理解。
魏嬿婉驚詫地望她一眼,隨即捂嘴偷笑,「姐姐好想法,我也是這麼想的呢。」
星璇得意地抬起頭,咳了兩聲,勉強端起高人風範,又道:「這麼說,那公主肯定是假自殺,得到皇上面前,她才會出手,呀,」她突然變了臉色,「這女人是秀女啊,萬一傷到咱們阿哥可怎麼辦?」
魏嬿婉卻搖搖頭,悄默默在她耳邊說:「我能知道這事,阿哥怎能不知?阿哥勤練騎射武藝,況且,況且兆惠將軍有後手在呢,姐姐放寬心吧。」
星璇略略放心,剛剛吃了好大一口瓜,還有些心不在焉。
魏嬿婉理了理衣裳,選好一件殷紅底白鶴羽的玉綢,又去看另一件鴉青細竹月白底的衣裳。
嘴上也道:「姐姐可記得隔壁五阿哥院子的那位了?」
星璇眨眨眼,「那個田芸角田格格嗎?她又如何了?」
魏嬿婉低低道:「少年相見,彼此鍾情。好像五阿哥要為她求個側福晉的位分呢,估摸著五阿哥得封貝勒,也就是兩個側福晉的位子,現下已滿了,恐怕還有得說呢。」
星璇便皺了眉。
「皇貴妃娘娘都安排好了的,太後偏插上一手,指了一個鈕鈷祿氏給咱們阿哥,又要完顏氏的給五阿哥,真是……」
魏嬿婉笑而不語。
旁人只看到一個鈕鈷祿氏的女兒要嫁進來,卻不止於此,這是太后求和的信號,亦是鈕鈷祿一族、科爾沁部暗暗站隊的標誌。
這話不可明說,魏嬿婉便移了話題,此時正殿有了動靜。
魏嬿婉和星璇連忙奉了幾盤精心選好的衣飾遞給全松等人,由他們伺候阿哥穿戴洗漱。
———
用完早膳,略略看過幾封書信后,永曜就去尋永琪一併出發了。
剛讓宮人們不用通傳,永曜一進門就見一對小情人正耳鬢低語。
田格格為永琪佩好香囊,再一抬頭,兩人目光一觸碰,皆是滿滿的笑意。
田格格紅著臉說:「這是爺要的香囊,妾身連著熬了兩個大夜為阿哥做好的,阿哥可要貼身戴好,若是壞了掉了,妾身可不依。」
永琪心頭微微一顫,伸手撫過那細緻的綉紋,想起今日的事,愁緒難解,思考著如何開口安撫她幾句。
永曜擺手讓宮人們退下,笑道:「時辰不早了,再耽誤,咱們都可在這兒用完午膳再去了。」
永琪這才反應過來,兩人分開,臉紅了個徹底,田格格更是羞得返身回了內間。
臨走時,永琪還頗有些戀戀不捨地回頭看。
永曜不由嘆了一口氣,收回落在他腰間那枚香囊上的目光,累累紋綉一對鵲鳥相依,這不是當眾宣愛嗎,讓預先定下的側福晉見了,只怕永琪以後的內院又是一番風雨。
罷了,眼看這位小哥深陷初戀情懷,甜蜜得無法自拔,反正一個側福晉的位子,他幫著留一個也不是不行。
到了地方,滿院衣香鬢影,花朵一般的女子們湊在一起,中間卻隔了一道大大的屏風。
皇帝、太后、皇貴妃等人都到了。
見幾個阿哥也來了,皇帝打趣地掃了一眼兒子們的表情,個個靦腆,臉上一層薄紅,不敢去看屏風另一頭的倩影。
呃,除卻永曜,人家好整以暇地坐下喝茶用點心了,自在得不像是要相親的人。
高晞月瞅了又瞅,沒看到永曜臉紅,忍不住輕哼一聲,要不是太醫們還有李棟再三擔保,她都懷疑兒子是不是冷淡了。
相看開始,沒等幾個人上前,皇帝就先指好了四阿哥的福晉,出身不好不壞,不是名門亦不算重臣。
永珹攥緊了拳頭,忍不住直視太后,太后不喜不怒,目光淡淡掃來,他便只能忍下這口氣,更不敢去和皇帝抗議。
然後臨到高佳氏的女兒,高晞月鄭重地坐直身子,滿意點頭,行禮姿態樣樣不差,女紅書法也精通,今日的衣裳不算出挑,人的品貌卻硬生生撐起了這略顯素淡的顏色。
高晞月又去看兒子,見他點頭,這才放心,雖說永曜一向體貼,可在他院里插一個高家的人,怎麼說也要問過他自己的意思。
至於皇帝,高晞月側眼一瞧,果然也點了頭,這便算正式定了。
隨即便是那個完顏氏,太后誇了又誇,眼看就要指定,永琪緊張地看著上首的人,張口就想爭辯兩句,卻被永曜一把拉住。
永曜搖搖頭,往外遞了個眼神,永琪一怔,也往外看去,只見一個雪服異裝的女子被一群雪白長袍的人簇擁而來。
「皇上,太後娘娘,皇貴妃娘娘,這便是寒部公主寒香見,玉容天資,堪為國色美人。」
其實不需要介紹,皇帝的眼睛已經看直了,喉結鼓了又鼓,「你,你叫寒香見?好名字,果然寒若雪蓮,香比芳菲。」
完全忘了在場的其他人。
寒香見側著頭,一眼都懶得看皇帝,皇帝卻渾然不在意,只顧著看美人,又冷又傲,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
一時間征服欲湧上腦袋,眼神痴迷。
高晞月擰著眉頭,咳了咳提醒皇帝,「皇上,這位寒部公主如何是好?」
皇帝想起自己曾說過,把這位公主隨便賜給哪個兒子當侍妾,這怎麼能行?
「如此美人當與朕同賞宮中風景,朕打算封她為妃!」
太后驟然變色,高晞月也臉色不善,其餘妃嬪更是連連勸說。
皇帝見了寒香見眼睛都挪不開了,心神搖曳,哪裡容得下他人不許,立刻道:「朕喜愛她就要封她為妃,而你們都要容得下她,就封她為容妃,不必多說。」
眾人都呆住了。
永曜坐在一邊,看著皇帝陷入沉迷的眼神,很快皇帝人也下來,摟過寒香見不厭其煩地對著那冷臉笑,還要一併上去坐御座。
頓時覺得如懿什麼的弱爆了,什麼叫寵妃什麼叫愛人啊,模範活生生擺在眼前,刺殺估計都不算什麼。
果然寒香見滿臉厭惡地被皇帝摟著上去,然後摔了窯盆,迅速撿起一塊碎片,對著皇帝的脖子刺去。
「皇上!」
「護駕!護駕!」
幸而有太監眼疾手快拉了一把,碎片在皇帝脖頸前險險劃過。
高晞月安排的人手,自然處處想了周全,剛才叫的幾聲,已有侍衛們上前幾個跳躍,一把扣住寒香見,取出碎瓷,將人死死按下。
皇帝急忙道:「容妃不懂規矩,小心些,千萬別傷了她!」
寒香見眼中是凜冽的殺意,「是你,要不是你逼我背井離鄉進宮,寒企怎麼會死在雪崩下!都是你害死了他!」
皇帝仍然溫煦如春風拂面,和藹道:「他死了固然可惜,但朕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兒,你做我的妃子,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你若不從,也要想想寒部剩下的族人們。」
說罷,甩開侍衛們壓住寒香見的劍鞘,心疼地看著她手上流血不止的傷口。
寒香見臉色漲紅,「你要我進宮,我就以身相殉寒企!絕不會讓你得逞!」
皇帝不為所動,倒不如說,寒香見那張冷臉上越氣憤越難過,他越喜歡。
「你不要你的族人了?」
寒香見悲憤不已,有寒部族人看事情越鬧越大,連忙上前說話,「香見公主自然顧惜族人,還有寒企,他雖被埋在雪下,卻也留下過記號,想必公主一定希望他能好好安葬。」
哇,隱隱的威脅之意。
高晞月見狀斜看了一群白袍的人,大多都很從容,有人目露憤然,也有人面帶不忍。
原來她怎麼也不想不通,現在懂了點,原來送這所謂的公主進宮不是找死,而是手裡握有她的軟肋啊。
而且,看皇帝這好色的樣子,屬實是被拿捏住了。
高晞月重重翻了個白眼,更往旁邊挪了挪。
寒香見呆住了,寒企被皇帝害死了,她想報仇不成,現在連寒企的屍身都要保不住了嗎。
寒香見失聲痛哭,癱坐在地上,皇帝喜不自禁,火急火燎道:「是啊,他應當好好安葬,你也應當在朕的宮殿里安置,就住在承乾宮吧。」
眾妃之中,高晞月不開口,自然無人出言勸諫。
永珹還沉浸在被隨意打發個福晉的頹廢中,見了皇帝被刺殺還興奮了一下,隨即又失落起來。
永曜則和永琪竊竊私語。
「這公主好看是好看,但也沒到一見傾心的地步吧,難道皇阿瑪癲症又犯了?上次見好像還是許多年前對著額娘。」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
「可額娘擺臉色,皇阿瑪不也開始厭煩了?」
永曜說了大實話,「容貌最重要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