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命在旦夕

同1時間，1路奔向鬍子部落的戰梟與小南藏，兩人各自無言地坐在駱駝背上，逐漸遠離4處充滿刺鼻氣味的黑水部落。

對小南藏來說，坐在他身後的這個大叔，雖然是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尤其又是滿身鮮血的從黑水部落里沖了出來，這樣的人，極有可能才與部落里的族人發生衝突，但是小南藏此刻坐在他的前頭，心裡卻沒感到任何恐懼，就連1星半點的厭惡都沒有。

也許是戰梟剛剛抱著小南藏從1片黑水中大步跨出的神勇姿態，讓他感到既神奇又興奮，又或許是這1路上騎著駱駝狂奔不已，這跟過去小南藏總是跟著父兄拖上十數桶黑水，在沙漠上蹣跚前行的經驗完全不同。

總之，從小南藏看到戰梟的那1刻起，心情就像是從黃沙中湧出的黑水，完全不知該從何壓抑。

「你…，你要帶我上哪去?」小南藏見戰梟2話不說的驅使著駱駝往前直走，不免好奇的問著。

事實上，小南藏並不擔心戰梟會將他帶到哪去，至少到目前為止，他不曾從這個大叔的身上感到惡意，尤其他剛剛才遭遇過灰鷂部落的那英，此刻不管是任何人，在小南藏的眼裡都是好人。

他之所以開口對戰梟提出疑問，不過是想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否則這1望無際的漫漫長路不知何時才會到頭，要是繼續這麼尷尬的走下去，再有趣的旅程也不免如同嚼蠟。

「鬍子部落!」戰梟言簡意賅的回復著小南藏。

「鬍子部落?我跟父親、2哥原本也是要去鬍子部落，說不定你們能在那裡見上1面。」小南藏興奮的說著，沒想到這1來1往的，自己還是走在前往鬍子部落的路上。

「你父親與2哥…，他們叫甚麼名字?」戰梟聽到這孩子的父親、2哥此刻也在鬍子部落，自然而然地提高警覺。

「我父親叫撒貝南，2哥叫苦丁，我叫南藏。大叔，你呢?你叫甚麼名字?」小南藏聽到這個大叔問起自己家人的名字，不但毫無戒心的馬上說給對方知道，甚至還免費送上自己的名字，因為這麼1來，小南藏就能理所當然的問問這個大叔的名字。

「撒貝南…，苦丁…。」戰梟默默的念著這兩個人的名字，似乎對這兩個名字感到1無所知。

「大叔，你呢?你的名字…，哎喲!」小南藏見戰梟忘了介紹他自己的名字，正要回頭對他再次提醒，卻因此拉扯到剛剛被打那1鞭子的傷口，立刻吃痛的大叫1聲。

「我…，我痛。」小南藏吃力地抬起手臂，透過胡亂揮舞以試著減緩傷口的疼痛。

「你傷哪了?我看看。」戰梟以為這小子的疼痛，可能是剛剛被他的那1番拉扯導致的受傷，因而急忙問候他的傷勢。

小南藏勉強拉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肩膀上的傷口，好讓後面這個大叔看個清楚。

「你這傷…，跟我沒關係…。」戰梟低頭看了1眼南藏的肩膀，1見便知道那是鞭子或棍棒所致的傷口，稍稍鬆了1口氣，幸好不是自己所致。

「這個傷是剛剛那些人1鞭子給打出來的。」小南藏趁機抱怨著。

「你這傷勢不重，雖然會感到疼痛，卻並未傷筋動骨，等到了鬍子部落，找個大夫幫你上點葯就行了。

剛剛那些人是誰?他們為甚麼要打你?」戰梟好奇的問著。

雖然這1鞭並未擊中要害，但是從傷口的外觀來看，這1鞭確實使上了勁，要是再差個1、兩吋，說不定就得頭破血流，是怎樣的過節會讓他們對1個十歲不到的孩子下此狠手?

「因為他們罵我的家人，罵我的族人，我就把他們給罵了回去。」小南藏簡單的將他們發生衝突的過程講了1遍。

「你剛剛說你的家人或是族人才是沙漠王者，才是北境王者，你是親耳聽到他們這麼說的?」戰梟聽完小南藏的描述，立刻緊張的問著。

「你是說我父親與哥哥們嗎?他們根本就不懂武功，哪有辦法去爭這個沙漠王者或是北境王者?我不過是氣氣灰鷂部落那些人。」小南藏解釋著。

「你是否曾經在黑水部落，聽過族人提到沙漠王者或是北境王者這些事?」戰梟繼續問著。

「當然沒有!直到今天，我才是第1次聽說沙漠上有甚麼王者，以前我可從未聽說過。」小南藏解釋著。

「孩子，待會去到鬍子部落，我先帶你去找個大夫，然後洗個澡吃個飯，等你找到父親與兄長，我們便就此別過。

別告訴任何人我們曾經聊過任何事，尤其別讓任何人知道我曾經出現在黑水部落…，算了，剛剛在那些人面前，我都已經自曝身分了…。」戰梟本想著提醒小南藏，又想到自己才開口讓那些人去自己的部落領回駱駝。

對戰梟來說，他並不在意其他人知道自己去過黑水部落，尤其剛剛在黑水部落與灰鷂部落的人打過照面，他又將自己的袖子扯下來交給他們，這些人1定能打聽出自己是誰。

他擔心的是這句話如果是從這個8歲孩子的口中說出，肯定會讓他與他的家人惹上麻煩，既然他的家人都是普通人家，就讓他們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我知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就連我的父親與哥哥們，我也不會告訴他們。大叔，你還沒告訴我你叫甚麼名字。」小南藏可沒忘記這個大叔還沒告訴自己他的名字。

「孩子，為了你的安全，你還是別…。」戰梟正要解釋為甚麼不方便讓小南藏知道自己的名字，4面8方就突然出現十幾個人由遠至近的將自己團團圍住。

「戰梟，把東西留下，我們可以饒你1命。」為首的1名黑衣蒙面男子，大聲喊著戰梟的名字。

「有本事，自己來拿。」戰梟知道躲是躲不過的，更何況他也沒打算躲，這些人在半個時辰前才跟自己交過手，他大概知道怎麼對付這些人。

戰梟於是將小南藏的身子轉了過來，並緊緊靠在自己胸前，小聲囑咐著小南藏牢牢抱著自己，接著就從背後取出那把5尺長的寬背大刀。

「戰梟，我們知道你已經受了重傷，現在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尤其你身上還帶著1個孩子，為了你自己好，也為了那個孩子好，只要把東西交出來便可，我們不難為你，你也別逼我們出…。」那黑衣蒙面男子繼續說著。

戰梟沒等對方把話說完，手中的大刀就像閃電1樣脫手而出，迅速的穿過那名黑衣蒙面男子的胸口，緊接著又立刻驅動駱駝沖向那黑衣蒙面男子的身前，精準的抽出那把大刀，任由鮮血噴在自己身上，然後舉刀對著在場的所有人。

「1樣的動作，我可以再做上十次，如果你們認為自己能躲得過我這1刀，那就儘管放馬過來。」戰梟冷峻的對所有人說著。

其他人看著倒下的夥伴，壓根沒搞清楚牠是怎麼中的招，知道自己完全不是戰梟的對手，原本只是想占點戰梟受傷的便宜，以口頭逼著他將東西交給出來，沒想到這傢伙身受重傷之後，身手竟然還是如此了得，1出手就把自己的帶頭老大給解決了。

「我們或許傷不了你，但是要傷這孩子大概還不成問題，你自己掂量掂量到底是要保這個孩子，還是要保那個東西…。」這話還沒說完，戰梟便耐不住性子的再次出手，只見又是閃電般的1刀，這回則是直接割下對方的腦袋。

「現在，我只要重複的動作再做9次就行了，你們還不走嗎?」戰梟舉手投足間又解決了另外1個對手，依舊是冷冷地看著所有人。

戰梟輕而易舉的連續解決掉對方兩人，讓他們驚覺原來戰梟身上的那些傷，並未對他造成太大影響，依然能對任何人予取予求，這要是擱在其他人的身上，估計早就奄奄1息，沒想到這個北境第1高手竟是如此頑強，眾人只好摸摸鼻子先撤為妙。

看著那群人轉眼就被打跑，小南藏對戰梟簡直崇拜的5體投地，儘管剛剛那手起刀落的驚人之舉，1時的確讓小南藏嚇1大跳，但是好奇崇拜的心情立刻戰勝了害怕恐懼，小南藏仍是興奮的在駱駝背上手舞足蹈。

「大叔，你太厲害了，1刀1個，他們連吭都沒吭1聲，就立刻倒了下去。還有，我現在知道了，你叫戰梟，但是…，是哪個戰?哪個梟?」小南藏神情雀躍的對戰梟說著。

小南藏的這番熱情並未換得戰梟的回應，只見他1動不動的盯著遠方的對手背影，似乎在擔心他們是否會去而復返，畢竟對方人多勢眾，如果真的1哄而上，自己又要兼顧身邊的這個孩子，或許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小南藏沒等到戰梟的回答，馬上又轉身要繼續開口問他，卻看到戰梟臉上身上的血漬正在逐漸擴大，這駭人的景象又讓小南藏嚇了1跳。

「你…，你怎麼了?你流了好多的血?」小南藏急忙問著。

原來戰梟剛剛看似輕鬆隨意所使的那兩刀，其實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更因此將身上幾處裂口徹底撕開，原本就已經血流不止的傷口現在更是雪上加霜，現在的他得使盡全部心力挺直身子，才能不讓那些刺客看出自己的脆弱。

即便如此，此刻的戰梟也已經再難支持，他的雙手正在不停的發抖，那把5尺大刀更因無力緊握而跌落地上。

「南江…，我記得…，記得你叫南江，是吧!」戰梟眼神獃滯的對南藏說著。

「我叫南藏，東南西北的南，寶藏的藏。」小南藏糾正著戰梟。

「是了，你叫南江…，南江，你…，你能幫我個忙嗎?」戰梟吃力的說出這幾個字。

「我叫南藏，南…。」小南藏正要繼續糾正戰梟，戰梟卻已經支持不住，從駱駝身上跌了下去。

小南藏1緊張，立刻跟著跳下駱駝，急忙問著戰梟。

「你怎麼了?你要我幫你甚麼?」小南藏手足無措的在戰梟身邊說著。

虛弱的戰梟，無力的看著身邊這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莫可奈何的咒罵著為甚麼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唯1在他身邊的居然是1個甚麼都幫不了自己的孩子。

現在的他，雖然已經氣力放盡，但是只要能夠爬到駱駝身上，還是能駕馭著駱駝將自己送到鬍子部落，興許還能保有1線生機。

但是眼前這個孩子，明顯沒有那個力氣將快兩百斤重的自己扛上駱駝，更別說帶著自己去到鬍子部落。

即便再退1萬步來說，戰梟如果可以把身上那個重要的對象交到這孩子的手上，再讓這孩子轉交給將來的北境王者，或許自己這1條命還不至於白搭進去。

但是在這荒漠之上，1旦自己倒了下去，這孩子多半也撐不了多久，那個重要的對象終究還是會落入歹人之手。

「孩子…，幫…幫我個忙…。」此時的戰梟，根本沒那個力氣將1句完整的話給講完，只見他勉強舉起右手到自己的背後，撓來撓去不知想撓些甚麼。

「你…，你是不是想抓…，抓癢，我可以幫你…。」小南藏看著戰梟的舉止，便想起每回父親做著類似的動作時，都是要自己幫他撓癢，小南藏以為戰梟或許也是1樣的想法。

「不!幫我…，幫我拔…，拔出背上的…，背上的箭。」戰梟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

原來戰梟剛剛從駱駝身上跌下來的時候，背上的兩隻羽箭頂到地上，往他的身體插入的更深，其中的1隻羽箭更是直接刺破肺器，這才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他想拚著最後1口氣把話給講完，賭1賭眼前這個小孩能否幫自己完成那最重要的任務，就必須把背上的羽箭給拔出來，才能讓自己有力氣說話。

儘管背後兩隻羽箭只要這麼1拔，戰梟這條性命大概就確定得了結在這裡，但這是眼下他唯1能想的辦法。

「好，我來幫你。」懵懂無知的小南藏，聽到戰梟對他提出請求，立刻2話不說的動手幫忙。

只見那兩隻既無助又無力的小手，緊緊抓著羽箭的尾巴使勁地往外拉，那羽箭竟是始終紋絲不動，非但半點拉出來的跡象都沒有，反而還讓戰梟疼的呻吟連連。

「別…，這箭上有…，有倒鉤。」戰梟臉色蒼白的阻止著小南藏，看來這最後的指望，只怕也不如人願。

「大叔，你還要我幫你甚麼?你快說，快說!」戰梟現在的這個模樣，更是著實嚇壞了小南藏，要知道打從小南藏見到戰梟的那1刻起，這個大叔便1直都是天神般的存在，豈知才1轉眼的功夫，就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刀…。」戰梟使盡最後1分力氣，勉強擠出這1個字，既然都已經萬念俱灰，至少得抱著這把跟了自己1輩子的5尺大刀死去，這是他做為1個刀客最後的倔強。

就在小南藏正要將那把5尺大刀拾起，好交到戰梟的手上，卻聽到1個熟悉的聲音對自己說話。

「千萬別給!1旦給了他這把刀，他眼下別無所求，那最後1口氣也就該散了。」這時1個身影快速靠向戰梟身邊，手腳利落的在他身上又摸、又拍、又打、又揉，同時還往他的嘴裡送了1大把藥丸。

「大哥?你怎麼會在這?」小南藏訝異的問著眼前這名男子。

原來這名男子就是小南藏的大哥，古澤。小南藏從來就不知道這個大哥是做甚麼的，他不像父親與2哥經常得帶著黑水去鬍子部落做買賣，總是天還沒亮就已經出門，直到天黑以後才回到家。

沒想到自己這個親哥哥居然是個妙手回春的大夫，並且還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在最需要他的地方。

古澤沒理會小南藏的提問，眼前這個氣若遊絲的戰梟，絲毫容不得半點大意，就算他全神貫注也不見得救得了他，現在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就這麼過了小半個時辰，古澤終於緩緩的吁了1口氣，然後轉頭看著身後的小南藏。

「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跟這個人在1起?爹爹跟你2哥呢?」古澤才稍1放鬆，立刻1古腦的問了小南藏1堆問題。

「我…。」小南藏先將他是如何跟父親與2哥走丟的過程說了1遍，接著又把自己與灰鷂部落的相遇解釋清楚，最後才說明自己與眼前這個戰梟之間的淵源。

「南藏，你能否幫哥哥個忙，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你得記著我現在所講的每1句話。」古澤聽完小南藏這1連串的故事，立刻深鎖著眉頭，彷佛遇上了天大的麻煩。

「大哥，你放心，需要我做任何事都行。」小南藏拍著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說著。

「嗯，大哥相信你。你的任務就是帶著這個人，去到鬍子部落找個叫做葫蘆梆子的人，越快越好。」古澤慎重的交代著小南藏。

「就這樣?」小南藏失望的問著，這個任務聽起來1點都不重要。

「記得交代那個葫蘆梆子，這個人大部分的傷口我都已經先做了處理，1時礙不了事；唯獨背後那兩隻羽箭我拿它們沒有辦法，這兩隻羽箭已經插進他的肺器，狀況十分兇險，你讓葫蘆梆子立刻幫他搞定。」古澤接著又補充了這幾句話。

「沒…，沒問題。」小南藏1口答應著。

「你把我剛剛講的話，再重複1次。」古澤擔心小南藏第1次擔此重任，要確認他是否記得自己的交代。

小南藏隨即1字不差的復誦著古澤的交代，然後馬上開口問著:「大哥…，我…，要怎麼去鬍子部落?」

「你待會換上我的駱駝，牠會帶著你們過去。」古澤接著將倒在地上的戰梟攙了起來，讓他趴在自己的駱駝身上。

「大哥，你呢?你讓我帶這個人去鬍子部落，你自己去哪?」小南藏突然想到大哥怎麼會將這種工作交給自己，難道不該是由他帶著戰梟去找那個葫蘆梆子比較合適嗎?

「我得馬上趕回黑水部落!你記著，這個人如果能救活，接下來你就跟著他走，讓他帶你去找爹爹；如果救不活，你就留在葫蘆梆子身邊，到時候我自會去找你。」古澤話1說完，便將小南藏抱上駱駝，然後招呼著駱駝立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