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大結局（二）
「修……修士大人……」
素蘭猛地瞪大眼，眼中包裹的淚光滾滾落下。
「該死，你怎麼又哭了！」
紅髮羽衣的男人背對床榻，眉頭皺得死緊，顯得有些凶神惡煞。
可他卻卷著羽衣的寬袖，看似粗魯地擦掉騷少女臉上的眼淚。
動作很輕，像是一片羽毛輕撫過臉頰，帶著獨屬於它的溫柔。
「她會醒的。連天道都能被她弄死，還不能說明她的命有多硬嗎？她只是傷得太重，天地靈氣在重塑她的根骨和經脈，所以才一直沒有醒來。你別再哭了，哭得再厲害，也別指望我會哄你。」
他惡聲惡氣的說著，可那雙赤瞳中充斥的卻是滿滿的擔憂，和他絕不會承認的心疼。
「不是的，赤夜大人。」素蘭慌忙搖頭，目光直直越過它，看向後方那張床榻。
「什麼不是，哪裡不是了？」赤夜沒好氣地反問。
「你啊，別總對素蘭這麼凶。」
一道溫和如春風般的聲音，猛地傳入赤夜耳膜。
它渾身一震，緊接著刷地轉過身去。
床榻上，昏睡五個月的少女，此刻已然坐了起來。
那張臉並不蒼白，相反紅潤而水靈。
溫柔的笑靨在臉上綻放，一如初見時那般。
「……雲炎！？」赤夜輕喚道，以為在做夢。
但幾秒后，它又反應過來。
她醒了！
真的醒過來了！
「混蛋！你他媽知道老子有多擔心你嗎！」赤夜低吼著，一個健步衝到床邊，「五個月！整整五個月！」
她就這麼閉著眼，一直沉睡著。
無論它說什麼，都沒有回應。
它好怕。
怕她再也不會醒來。
它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她會醒的，一定會。
因為她是雲炎啊！
她怎麼可能拋下它們？
可每每來見她，那些壓抑的恐懼又會捲土重來。
「啪嗒」
「啪嗒」
水光滴落。
一向傲嬌又嘴硬的鳳凰，這一刻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嗚——修士大人！」素蘭飛撲而來，一頭撞進少女懷中，抱著她，痛哭失聲。
「沒事了，乖，別哭了。」
雲煙輕撫著懷中少女顫抖的背脊，低聲哄道。
而她醒來的消息，也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整個雪域。
雲文君、羽逸舟、羽青年、謝長安、林墨卿、徐小呦、金進錢、柳岸竹、林墨兮、離淵、木槿……
一道道身影掠空而過，寬敞的屋子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
他們圍在她身邊，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詢問著她的情況。
五個月的擔憂與害怕，在看見她醒來的這一刻，皆盡化作狂喜。
雲煙耐心地回答著他們的問題。
「我很好，沒有感覺有哪裡不舒服。只是好像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裡，她化身為天道。
又或許那並不是夢，而是天道真正的經歷。
她看見了四大凶獸四大神獸、瑞獸麒麟的誕生。看見了召喚師一族和戰神一族的過去。
也終於明白，曾經如此強大的兩個族群，因何滅亡。
在『夢中』，她幾乎迷失，幾乎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天道。
是他們，喚醒了她。
讓她恢復了作為人的意識，讓她重新回到了這人世間。
五個月來，發生了不少事。
在那一場大戰之後，神域大陸毀去了一半。
穆回和姿娘帶著雪域的人，第一個趕赴到太古麟族，將昏迷的她，和重傷的大家緊急帶回雪域。
簡單休養之後，各族開始清點戰後的損失。
這一戰，一等世家幾乎全滅。
三大古族、雪域傷亡慘重。
羽靈一族、太古麟族更是死傷過半。
無數天驕隕落，族中大能力戰而亡，族界變作廢墟。
悲痛瀰漫著整個神域。
但在羽靈一族、雪域、太古麟族等勢力的帶領下，各族壓下悲痛，放下了私心，團結一致開始戰後的重建。
五個月過後，現如今，多處城池已經重修完畢。
而凡下界，因為神域大陸的出現，天道禁制的消失，不斷有靈獸、人族抵達這一方大陸。
「他們到的地方還和以前一樣，是迎新死海。那裡有青鸞、蠻壯、烈風豹、燕白還有陌導師、九鳳他們守著。所有來到神域的人，暫時都停留在那裡。」
金進錢將掌握的情報，一一說了出來。
雖然他總是被老哥拉著閉關煉器，但他也沒有放棄收集情報。
「黃金龍族的小龍們，已經回龍族的地界去了。」他神色黯淡了一瞬。
屋中熱鬧歡喜的氛圍，也在瞬間變得沉重。
雲煙唇角的笑意淡了淡，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一道冷峻高大的身影。
「它是願意的。」赤夜吸了吸鼻子，壓下喉嚨里的哭腔，一臉認真地說，「雖然我和臭龍一向不對付，可我知道它。就算再來一次，它也會做一樣的決定。」
換了是它，也一樣。
因為值得！
為認定的人，就算是死，也值得！
雲煙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龍族沒有怪你，臨走的時候，它們說，臭龍不在，它們呆在這裡也沒有意思，知道你活著，它們就放心了。讓你什麼時候醒了，記得回去看一看它們。」赤夜接著又道。
所有來到神域的種族中，除了那幾條先來的小龍，再沒有龍族出現。
因為它們要守著龍族的地界，為它們的首領守著那一片土地。
雲煙緩緩閉上眼，沉默著，輕嗯了一聲。
騰龍、老樹、還有那些怨靈，那些精靈……
就算她依靠天地之力，重塑了骨骼，重塑了經脈，就算她險些以肉身化作天道。
可她依舊是人。
依舊無法挽回那些身死的同伴。
逝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活著的人，只能帶著曾經的記憶，繼續走下去，帶著它們那份一起。
他們又說了很多很多。
說林墨卿發了瘋似的，拚命煉製療傷的丹藥、煉製溫補靈識的丹藥，想要喚醒她。
說謝長安拖著重傷的身體，在她床邊守了四天三夜，最後被看不下去的柳岸竹一記手刀劈暈，這才把人帶走醫治。
說徐小呦傷愈后，每天都會來看她。
想要把自己的好運送給她，想要她早一些醒來。
說林墨兮和她的母親，日以繼夜翻看了神域無數古籍，試圖從中找到喚醒她的秘法。
說她的父親，幾乎把全神域所有倖存的丹師醫者全抓來了，不許他們離開，逼著他們想辦法，讓她蘇醒。
說窮奇和鹿空兔還有火地精，到處找水、木雙系元素的頂級晶石，來給精靈一族吸收，好讓它們快一點恢復力量，用治癒之力喚醒她。
可說到最後，也沒有人說起那一個人的名字。
但云煙沒有忘記。
穆回曾在她身旁，哭著說的那些話。
「他在隔壁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