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哭暈

第3章:哭暈

周老夫人握得緊,張汐音的手抽不來。

斂眉,張汐音盯著周老夫人那雙瘦巴巴的手,皮膚養得很白,老人的皮軟如柔滑的絲絹,她卻覺得噁心。

定安侯府一家子吃人的貪財惡鬼,張家未出事之前,定安侯府所有人對她都無比的關懷疼惜,噓寒問暖好不親切。

張家出事之後,她卧病在床。

那時候他們是如何?周老夫人和陳氏只來看了一眼,眼中皆是鄙夷。

她哭著喊:「祖母,我爹娘他們是被人陷……」

周老夫人一聲叱道:「住口,誰是你祖母,一個卑賤的商賈之女也配當我的孫媳婦?」

陳氏笑道:「張汐音,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把你當成家人吧?我們對你好,不過是為了讓你心甘情願給侯府當牛做馬而已。」

那醜惡的樣子,張汐音忘不掉。

她一下抽出了手,疏離的後退兩步,冷聲問:「老夫人和夫人想如何幫我?把那女人趕出長安?」

那女人?

周老夫人和陳氏心頭一跳,那可是皇后的女兒啊。

陳氏一時變了臉色。

周老夫人慈聲勸道:「汐音,我們也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那李姑娘她畢竟是捨命舍清白的救了宏兒,才能讓宏兒從邊城回來,我們若是把她趕出長安,肯定會被人說忘恩負義。」

張汐音:「所以呢?」

「李姑娘趕不了,她沒了清白,宏兒需得對得起她的恩情。此事……我們再商量嘛。」周老夫人訕訕一笑,又上前

一步要去拉張汐音的手。

張汐音往後退一步,避開她的碰觸。

「既然要商量,那你們先商量好再說,我就先告辭了。」

微微彎腰,張汐音抬手道:「香葉,我們走。」

看著張汐音執意要走,周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有點兒綳不住了,她不動聲色的推了陳氏一下。

陳氏立刻追上去,擋在張汐音的面前:「汐音,你等……」

張汐音打斷她的話:「夫人放心,我和世子的婚事是皇后鳳旨促成的,若是鬧起來,少不得是打皇後娘娘的臉,自然不會衝動。我昨夜受了風寒,想回娘家調養調養罷了,怎麼?夫人和老夫人這是……不同意?」

她抬眼看向後面的周老夫人,周老夫人忙笑道:「怎麼會?汐音是知道輕重的,那你回去住兩日,回頭讓宏兒去接你回來。」

張汐音轉身就走,帶著香葉坐馬車離開了定安侯府。

周老夫人嘆了口氣,說道:「委屈汐音了,叫人送些補身子的葯去張府,宏兒成婚時去邊城去得急,也沒陪著汐音回門,備些好東西,叫宏兒送去。」

陳氏點頭:「媳婦這就去吩咐。」

兩人一臉心疼又為難的樣子離開了輕風院。

然而,剛回到福康院,周老夫人便氣得拍桌子。

「她算個什麼東西?只是個賤戶,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真把自己當土皇帝了是嗎?還敢給我甩臉子,不過是丈夫想娶個平妻就這般妒怒,果然是商賈賤戶,一

點德才都沒有。」

陳氏低聲道:「那張家門風本就是如此,慣得她是這般樣子也是預料之中,她若是一點兒也不生氣才真的奇怪呢,婆母快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周老夫人怒道:「我能不生氣嗎?外面還傳她是個多麼賢淑大氣的女子,瞧瞧,如今不過是丈夫要娶平妻便敢跟家中長輩擺臉置氣,若不是要哄著她,我非打死她不可。」

商賈賤戶以為家中出了三個官身,就真把自己當千金貴女了?也敢對她一個侯府老夫人擺臉色,反了天了。

——

雨停了。

馬車軲轆,車外喧囂鬧笑,皆是熟悉的市井之氣。

嫁進侯府之後,張汐音成了宗婦身份,要守著規矩不能輕易拋頭露面,每每生意都是安排得力的人去做,甚少出門。

死了一回,如今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姑娘,怎麼了?」

香葉擔憂的問:「可是身體不舒服?」

張汐音:「沒有,就要回想家了。」

她最後一眼,看到的是爹娘和哥哥的頭顱落地,鮮血從斷頸噴濺而出,那樣的紅……

想到那一幕,她心口鈍鈍的痛,只覺得呼吸不過來。

滴答滴答——

眼淚不受控制的滴落,張汐音死死的咬著嘴唇,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香葉嚇了一大跳,慌亂的拿帕子幫她拭淚:「姑娘,姑娘您怎麼了?姑娘不哭,我們不委屈,嗚嗚……」

香葉也跟著落淚起來。

卻在這時,馬車停下來。

車外

傳來車夫的聲音:「大公子。」

張汐音怔住,扭頭緊張的看向車門。

「姑娘在裡面?」

「是…」

車門打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帶著溫雅的笑。

哥哥還活著,哥哥……

張汐音眼淚落得更凶了,她喃喃的開口:「哥……」

張壽安臉上的笑容在看到自家親妹那悲痛傷心的表情時就消失了,他忙進了馬車將車門關上,對外面的車夫道:「立刻回府。」

車夫趕馬。

張壽安忙道:「壽樺,你怎麼了?別哭,快別哭。」

壽樺,是張汐音的乳名。

張汐音伸手過去,抓著親哥溫熱的手,怎麼都止不住眼淚。

家人失而復得,失而復得啊。

曾經發生的一切如同做夢一樣,但那股失去的悲痛恐懼卻一直都在。

她是親眼看著家人死在面前的,怎麼可能忘掉。

但現在,哥哥還活著。

張汐音哭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雙手緊緊的抓著張壽安的手:「哥,哥……」

她不住的發抖,手裡皆是冷汗。

張壽安察覺到她的情緒,心疼極了,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寶貝著長大的。

「哥在,有哥在,沒事的,我們壽樺不哭,不難過。」張壽安不住的安撫道。

話還沒說完,張汐音突然唇色發白,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張壽安大驚:「壽樺?壽樺……」

說著,對外面的車夫喊道道:「再快點,快。」

馬車加速了。

他伸手撐扶住妹妹,沉聲問香葉:「姑娘在侯府怎麼了?」

葉抽泣著將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說完還仔細的確認,就怕自己忘了什麼細節。

張壽安深吸一口,氣笑了:「好得很,好得很。」

馬車很快回到張府,從旁邊通門直接進去,下人立刻關上院門。

張壽安抱著張汐音從馬車上下來,對下人道:「去請大夫。」

「公子,姑娘怎麼了?」小廝有志帶著媳婦冬紅過來,看到昏迷的張汐音又驚又憂。

張壽安面色沉沉疾步往小竹居去,一邊道:「派人去把父親請回來。」

楚有志道:「是。」

楚有志親自出去。

冬紅跟上來:「夫人在安樂院陪老夫人,奴婢這就去通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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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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