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秘密
第76章秘密
沈創集團二十六層。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方霖打著哈欠走進來，「溫柚和Apple的頭髮已經拿去檢驗了，三天後出結果。」
沈硯初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煙，抖出一根放在唇上，神色消沉，「結果已經不重要了。」
隨著煙圈騰空，他把胡晃交代的真相講了出來，說到最後，整個人都淹沒在陰霾之中。
方霖一拍桌子，「卧槽！這溫清陽是個人渣呀，看起來我揍他的承諾不得不兌現了！」
沈硯初默默地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又拿出一根點燃。
方霖嘆了口氣，「你是不是發愁怎麼告訴溫柚？依我看就別說，稀里糊塗也是一輩子，幹嘛非知道真相？反正溫柚已經有你了，以後不會再受委屈，不挺好的嗎？」
沈硯初沒說話，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他也想過不把真相告訴溫柚，然後把該懲治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滅掉。
可思來想去總覺得對溫柚不公平。
她有權利知道真相，否則，夢的泡沫不碎，心裡的遺憾會伴她終生。
事情陷進了兩難的境地。
方霖愛莫能助，搖搖頭準備離開，開門踏出去半步，回頭提醒道：「哎對了，這事先別告訴魏懷安，他為了拿Apple的頭髮，被胡芸那個白雪公主的后媽又薅又撓的，要是知道這頭髮沒必要，那小子非急眼不可。」
「胡芸……」沈硯初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面，眸中閃過一道寒光，隨即拿出手機給廖鵬撥去電話，「派些人把胡芸控制住，還有溫清陽那邊，也可以著手去辦了。」
廖鵬得到指示，迅速派出一隊人尋找胡芸。
不過她很機靈，發現有人跟蹤后，在城裡繞來繞去將人甩掉，偷偷摸摸遛回家。
關上門，氣還沒喘勻，身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媽，你怎麼了？」
胡芸嚇得全身一激靈，額頭布滿汗珠，心虛又惱怒地反問道：「我能有什麼事？你今天沒有工作嗎，幹嘛呆在家裡？還有，你和那個魏懷安有沒有斷乾淨？」
溫玥起疑地打量她，「那你有沒有想辦法安排我和姐姐見面？」
「這事我比你還急呢！」胡芸連鞋子都沒換，徑直坐到客廳沙發上，掏出手機慌亂地發信息。
從小到大，溫玥從沒離開過母親，對胡芸的言行自然了如指掌，眼下看到對方這個緊張的樣子便篤定出了大事。
她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坐在旁邊，「媽，明天我要上美妝節目，裡面有個公開藝人化妝包的環節，你幫我收拾一下吧。」
「哦，好。」胡芸最在意女兒的工作，每件事都要親力親為，聽罷丟下手機走去衛生間。
趁此機會，溫玥拾起手機，熟練地輸入密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母親給舅舅胡晃發的信息。
【如果她問你是誰，你就說自己是蜜果甜甜的狂熱粉絲，不會傷害她，只想和她待上幾天，免得她害怕反抗。】
【晃子，還順利嗎？抓到人沒有？】
【你怎麼不回信息？到底辦沒辦成？】
溫玥腦中轟的一聲，猶如驚雷閃過，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不等她回過神來，手機已經被搶了過去。
「你幹嘛看我手機？」
「媽，你讓舅舅抓了溫柚？你要幹什麼？」
胡芸臉色煞白，目光滿載恐懼，「別胡說，你看錯了！」
「媽！你別再睜眼說瞎話了，溫柚就是我姐姐對嗎？你讓舅舅抓她是怕事情敗露，對不對？」
溫玥渾身止不住地發抖，聲音都在打顫，「媽！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快告訴我！」
手機滑落在地，胡芸跌坐於沙發上，捂著臉一聲一聲地嘆氣，終於將多年前的過往一一道來。
「那年我演出的時候認識了做大提琴手的溫清陽，他儒雅紳士、溫柔體貼，把我迷得神魂顛倒，沒多久就未婚先孕懷上了你。誰知道，那個狗男人竟然有老婆孩子！被我發現后，他哄我說，他老婆得了癌症，沒有多少時間了，只要他老婆一死，就馬上和我結婚。」
溫玥聽著，感覺胸口堵得喘不上氣來，喘了兩口大氣才從喉嚨里發出聲音，「所以你就心甘情願地做了第三者？」
「你以為我想嗎？可是那個年代我能怎麼辦？是做未婚媽媽，還是打掉肚子里的骨肉？我每天都努力地騙自己，反正他老婆確實得了重病，有沒有我都會死，大不了以後我好好照顧她的女兒，算做將功補過，我還把做歌手時存下的所有積蓄都給了溫清陽，讓他拿去買下樂團，希望以後能給兩個孩子更好的生活。」
胡芸微頓，似乎被記憶啃食了皮肉，表情痛苦地哀嘆了聲，語速也變得緩慢。
「沒想到，溫清陽那個混蛋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牲，他老婆剛死，他又勾搭上了樂團里的一個有夫之婦，我去找他算賬，他竟然跟我說養兩個孩子壓力太大，若想結婚，要麼我給溫柚找個好人家送走，要麼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當時身無分文又懷著你，我……我實在沒有辦法。」
「你的選擇是把剛滿三歲的溫柚，扔了。」溫玥閉上眼睛，淚水瞬間落下，喉嚨哽得生疼。
她想起福利院里那些可憐的孩子們，那一雙雙渴望父母和家庭的眼睛，心臟痛的像刀割一般。
胡芸拉住她的手，急切地想要替自己辯解，說著說著聲音里就帶上了哭腔，「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那麼短的時間裡我去哪找個收養孩子的好人家？所以我就把溫柚帶到了城邊的遊樂場，想著那裡都是帶著孩子去玩的父母，保不齊有家庭想收養個女兒，怕她遇到壞人，我還一直躲在暗處，看見警察把她帶走才離開的，我……」
不等她說完，溫玥猛地偏過頭，凝視的目光冰冷鄙視，「你還覺得自己挺偉大？」
胡芸明顯一愣，而後大力拍著自己的胸脯喊道：「玥玥！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如果沒有你我何必這麼委屈自己，傷害別人？媽媽就是千錯萬錯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啊！」
「為了我……」溫玥低下頭，將一絲苦笑掛在唇角。
這樣的話她聽了二十年，所謂母愛的奉獻不過是綁架她的繩索。
霎那間，腦海里回想起魏懷安說過的話。
她是一個獨立人。
她有自己活著的意義。
她本不該承受這些！
再抬起頭來，溫玥抹掉臉上的淚，眼神堅定，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從小到大，你施壓在我身上的每一樣東西都說是為了我，實際上，你只是想利用我給你的自私和惡毒找一個借口，再利用我給你的錯誤和失敗找一條出路！你不愛我，你愛的只是你自己！」
看著母親失神無望的眼睛，她咬咬牙勸道：「媽媽，一步錯步步錯，你自首吧，別再錯下去了。」
「不，我不能自首，我不想坐牢！」胡芸一巴掌拍亂了女兒的頭髮，歇斯底里地嚷嚷，「溫玥！你怎麼能這麼對媽媽！我可是生你養你的人，沒有我，哪有你！」
溫玥冷靜地整理好頭髮，慘淡笑笑，「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從沒有來過這世上。」
最後的希望破滅，胡芸倒吸一口氣，眼淚決堤。
突然，大門被人咣咣拍響，立時傳來男人粗獷的叫嚷聲，「胡芸！快開門！」
溫玥從地上撿起母親的手機，塞到她手裡，心痛地說道：「媽，報警自首吧，否則落在這些人手裡，你的下場只會更慘。」
盛夏的午後，陽光傾灑，終將照亮世間每一個陰暗的角落，揭開每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
溫柚提著給阿樹換下來的貓砂走到院外的垃圾桶前，看見不遠處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徑直向她走來。
兩人近身，掏出工作證件，「你好，我們是公安局的，請問你是溫柚嗎？」
「你們好，我是溫柚。」
「關於十九年前的一起兒童遺棄案，我們想要跟你核實一些事情，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溫柚的頭皮一陣發麻，木訥地點點頭，「好，我可以給我丈夫打個電話嗎？」
得到允許后，她拿出手機撥打了沈硯初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