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前途
馬車被捨棄了一半,眾人輕裝簡行,顧崇玉由部分人馬護衛著躲到山林之中,其餘人等埋伏在周邊,伺機而動。
佩楠見此心疼不已:「那些挨千刀的土匪,害我們白白損失了這麼多東西。抓住他定要將他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顧崇玉笑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有命在就好。放心吧。我是那吃虧的主嗎?這些東西自會有人出的。」
安平府任由土匪橫行,主意都打到她頭上來了,哪能不讓他出出血,以示愧疚之意。
眾人在林中躲了一夜,山林中出奇的平靜,蟲鳴鳥叫,樹木枝葉婆娑,就如往日一般無二。
最忙會的反倒是趙炎,他亦步亦趨的跟在顧崇玉身邊,一會兒遞水,一會又拿著樹枝驅趕蟲螞,跟個小丫頭似的。
顧崇玉此時也沒心思趕他,任由他忙前忙后的。
佩楠見此笑道:「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挺細心的。」
顧崇玉卻道:「光細心有何用?他是小子又不是丫頭。難道我還能將他留在身邊端茶遞水不成?」
當日,她遇到趙炎時,趙炎已是一方大將。
他只知趙炎的叔父是原益州刺史,被人所害。
趙炎忍辱負重,又將那人反殺奪回了益州,收了叔父舊部,自此之後就到處征伐。
現在的趙炎哪裡能看出日後的一絲影子。
也不知好好的刺史公子怎麼會流落至此,她也曾想過試探,又覺得多此一舉。
各人有各人的命運,以前沒
有自己的干預,趙炎不也活得好好的?自己雖和他有舊,不過是合作關係,實不需自己瞎操心。
但今日見他這般,顧崇玉還真怕把他養廢了,想到趙炎卑躬屈膝的給人端茶倒水的模樣,她有些煩躁。
顧崇玉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跟前,訓斥道:「不是交代你警醒點嗎?跑來跑去,萬一露了行蹤壞了我的大事。到時候別怪我不留情面,把你拖出去砍了。去,一邊老實待著,不要跑我這晃悠。」
趙炎本是想為顧崇玉多做點事,以免成為那多餘的人,沒想到換來一頓訓斥。
他倒不覺得顧崇玉做得過分,而是反思自己哪裡又做錯了,想起剛才顧崇玉與佩楠的對話,琢磨著顧崇玉是嫌棄他沒出息,和個小丫頭一般。
只是,他除了上山掏鳥,下河摸魚,真沒學過什麼,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趙炎喪氣的離開,不知該往哪湊,正琢磨著,就見周大夫朝他招手,笑道:「你無事吧,無事就幫我撿撿。」
眾人都知道要不了多久,會有一場硬仗,這止血藥多多備著定是有備無患。
周大夫正感嘆人手不夠時,就見到趙炎,趙炎和他相處時日不短,又是個機靈的,他毫不猶豫抓了壯丁。
趙炎應諾,跟著周大夫忙前忙后的,待傷員抬過來時,他在周大夫的提點下,給人上藥止血,可謂是幹得有模有樣的。
「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麼一手,真是令人刮目相
看呀。」軍士們對他的誇讚都真心了許多。
趙炎突然有種感覺,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之人。學醫能救人性命,自然不是端茶遞水能比的,顧崇玉肯定不會嫌棄。
她和佩楠姐對周大夫就很敬重。
這樣想著,趙炎就說想和周大夫學醫。
不過幾日,佩楠就把話遞到顧崇玉跟前,那時的顧崇玉正在喝茶,「噗呲」一下噴了佩楠滿臉的茶葉沫子。
佩楠不解:「主子,這是怎麼了?」
顧崇玉連連擺手,道:「無事,無事。」
她只是想到,趙炎一手拿刀將人胳膊卸下來,一手又拿著草藥替人止血的模樣覺得滑稽。
小閻羅改行學醫,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佩楠清理完臉上的碎末渣子,才道:「主子前幾日不還嫌棄他像個小丫頭一般嗎?現在人家想學醫,您是應還是不應?」
顧崇玉無奈問道:「你覺得他有學醫的天賦嗎?他年紀這般大了,大字不識一個,若開錯了葯,這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
佩楠道:「但凡要干一番大事,哪個不需要識字的,現在學起來也不晚。」
顧崇玉很想告訴她,殺人不用,但想了想,上輩子,趙炎無事也會看兵書,想來他後來也學了些字。
「隨便吧,他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吧,我不管了。反正是你弟,又不是我弟。」
佩楠笑道:「人一口一個公主姐姐,主子怎麼就能不管了?我見您比奴婢還操心他呢。」
她只想著
讓趙炎開開心心的找點事做,顧崇玉已經想到他日後的前程,這哪裡比不上一個姐姐,這比趙炎的親媽還操心吧。
此時的趙炎就在門外守著,自然將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聽見顧崇玉嫌棄他不認字,又擔心他沒有學醫的天賦救錯了人,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絕不讓二人為他操心。
至此真不到處晃蕩,跟著周大夫認真學習,白日里辨識草藥,入了夜還得加班認字,日後還真如顧崇玉設想的那般,一手刀一手葯的。
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回到眼前之事,眾人在林中躲了一夜毫無動靜,不免有人煩躁起來。
顧崇玉怕眾人懈怠,帶著佩楠各處巡視,將帶隊軍士叫到身旁詢問,或敲打,或勉勵,倒是從中發現幾個好苗子。
直到天色漸亮,才聽到一陣嘈雜的馬蹄聲由遠至近。
「主子,這是……?」
「吩咐下去,都不許輕舉妄動。」王海與沈千羽不在,她不得不親自坐鎮指揮,「按照先前計劃好的,看到王海的信號再依計行事。誰若敢貪功冒進,害了兄弟們,我不介意割下他的腦袋當祭品。」
顧崇玉的聲音不低,特意說給外頭那些人聽的,他們自是不敢再亂動。
這樣一蟄伏,又是一日,這一日顧崇玉和軍士一樣,只啃了乾糧再加上少量的水,都狠狠地憋著。
她是金枝玉葉,還是女子,都不喊累的,其他人自然沒臉喊累。
直至入了夜,「嗖~」一支響劍衝破雲霄,眾人立馬警醒。
佩楠聽到動靜,緊握著雙手來回踱步:「主子,您說我們能贏嗎?」
「主子,您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呢?」
顧崇玉無奈撇嘴:「我現在怎麼也算是一方統帥,如你這般,鞋都多費幾雙的,這仗還能贏嗎?放心吧,一班殘兵游勇,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