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前塵往事
戚願順著陸承指向的方向望了過去，這一望，她整個人不禁愣住了。
「前世鏡。」戚願喃喃道，「居然被他收在了這裡。」
陸承一聽這個名字，便大概猜到了這是是什麼東西，應該是能映照出過往的什麼法寶之類的，那現在裡面顯現的畫面——
陸承將視線從戚願身上收回，放回了那面鏡子上。
他本以為他會看到和戚願有關的過去，可是鏡子里的畫面上顯現出來的人，卻是觀南。
只見觀南長身而立，立於飛星崖上，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偏頭看向一處，剛剛還面無表情的面上，瞬間多了一絲溫和的笑意。
「你來了？」
畫面一轉，一位身形高挑的紅衣女子熟稔地向著觀南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的容貌十分迤邐，陸承自認見過不少長相精緻漂亮的人，便是一直宣稱艷壓的那些女星，他也都見過，但從未有一個人能在視覺上給人這麼大的衝擊感。
這種衝擊，不只是因為女子顏值的暴擊，更多的是那種無法被任何人模仿的自帶威壓的氣質，這種氣質並不是因為她身上的血腥氣以及臉上來不及擦乾的血跡帶來的，而是骨子裡透出來的東西。
即使戚願沒有開口說話，但陸承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鏡中女子的身份。
這是戚願，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真正的戚願。
他看著戚願輕描淡寫地將一顆玄龜內丹丟給觀南，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玄龜內丹到
底是什麼東西，可是從觀南的表情和語氣來看，陸承也知道這東西極為難得，便是身為魔尊的戚願怕要取到這東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惜戚願不屑於訴說這其中的艱辛和苦難，她就是純粹地覺得自己朋友需要，便去取了過來。
就是這麼簡單。
卻讓陸承心裡不由得生出了幾分酸澀和心疼。
「你那什麼表情？怪噁心的。」可惜戚願完全不懂陸承的心思，還懟了一句。
陸承：「……」
好的，心一下就不疼了。
陸承收斂了自己的神情，看著厚重的烏雲里忽然一閃，紫金色的天雷直接撕破天際，向著觀南劈了下來。
因為畫面是以觀南為中心，所以哪怕隔著一面鏡子，陸承也能感受到那種腎上腺素飆升的緊張和恐懼。
就在這樣的雷劫下，身為人類的他第一次感覺到自身到底有多渺小。
陸承沉浸於這種震撼之中，直到看到雷光將一邊的戚願吞沒。
與此同時，陸承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下總該弄死她了吧？」
這個聲音陸承聽過，不止一次。
特別是不久前他潛入水底的時候，那個聲音不斷地、反覆地干擾著他。
「你聽到那個聲音了嗎？」陸承低聲詢問道。
戚願這次終於偏頭看了陸承一眼：「什麼聲音？」
「這下總該弄死她了吧。」陸承重複道。
戚願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而陸承的表情，也忽然變得極為複雜。
「祂又說什麼
了，對嗎？」
戚願稍稍一頓，便聽到陸承用低沉的嗓音轉述道：「等等！不對！她怎麼沒死，還穿到那本書里了？那個世界可是有……」
「有什麼？」
陸承搖頭：「祂沒說。」
戚願本來還想再問一些什麼，可是在看到陸承的表情后，她罕見地沉默了，隨後這才輕嘆了口氣開口道：「你知道了。」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陸承沉默地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雖然不是沒有這樣的猜測，但是聽到自己真的只是一本書里的人物，陸承理智上雖然極力想要接受，但是心裡一時間還是有些接受不過來。
可鏡中的畫面並不會因為兩個人的沉默而結束，它還在繼續往下展示著。
在戚願忽然憑空消失以後，觀南直接放棄了防禦硬生生接下幾道，還在體內氣息根本沒有平復的狀態下，緊急施展了幾個追蹤之術，因為消耗太大，觀南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來，隨後整個人便忽然暈倒在地。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過於突然，從發生到結束也不過是短短一瞬。
戚願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陸承都還沒有注意到，她便已經衝到了鏡子跟前，像是想要衝入鏡中，扶起昏迷的觀南一般。
可是，那只是一段呈現出來的前塵往事罷了，他們除了觀看，做不到任何事。
更何況，他們也根本接觸不到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
所以，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眼睜睜地看著
觀南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衍宗的一切都變了。
他靈力盡失成了廢人，而在他沉睡的這段時間裡，天衍宗來了一個新的小師弟。
小師弟天資絕倫，天生劍骨，友愛同門，但是對妖魔卻恨之入骨，完全就像是——
「世人眼裡所有人希望觀南成為的樣子。」
所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位小師弟吸引而去，特別是當他越來越強、強到成為了新的修真界第一人，再也沒有人在意觀南這個曾經了。
畢竟，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廢人而已，還是個和魔尊牽扯太深、不清不楚的廢人。
天衍宗沒有將昔日的驕傲趕出宗門，但也僅此而已，遺忘有時候比針對更加傷人。
但宗門外，曾經因為天衍宗和戚願強大的實力而忌憚的眾人，卻開始肆無忌憚地重傷起觀南來。
「聽說是為了戚願才落得如此田地。」
「活該，之前我就說過了，和魔族廝混的能有什麼好下場！」
「對啊，更別說戚願那個大魔頭，可是天生魔種，比一般的魔族更當誅，當年她屠盡天元城的時候，就應該把她給殺了。」
閑言碎語從未停歇，麻煩也一樣。
不斷有人上門要給觀南一點「教訓」，甚至還有不少戚願的仇家上門。
而觀南從不避戰，每每都傷得極為嚴重。
直到後來他辭別天衍宗，在世間行走，一邊行俠仗義，一邊尋找著戚願的下落。
可是靈力全無的他，也不過是一介凡人，他
的壽數有限，很快便垂垂老去，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在尋找戚願的下落。
他死在了尋找戚願的路上。
而嘴裡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戚願，你要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