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病脈
第25章病脈
膳廳內。
殷問酒看著一桌佳肴問:「就我們兩人吃?」
周獻點頭。
「鋪張浪費。」她說完沒動筷,先給自己斟了滿杯酒。
這話她作為雲夢澤的掌柜說出來自然是沒有立場的,雲夢澤的鋪張有過之無不及。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多準備了些。」
殷問酒答道:「喜歡喝酒。」
周獻又笑了,「這倒是看出來了,這是蘇合香酒,能調五臟。」
「這倒是品出來了,難喝。」
殷問酒攔住周獻想叫人的姿勢,「不用換,你可以喝。」
「這些菜都試過了?」
「嗯,這都是基礎的,斷不會是在這上面做的手腳。」
殷問酒開始吃了起來。
周獻觀察著她,她速度很慢,面前的每道菜都伸手去夾,沒見對哪道菜有偏愛。
吃飯的時候也不說話,氛圍安靜。
等她吃完,拿了熱茶漱口后,也不管旁人吃沒吃完,話題便開始了。
「做皇家子弟,風險這麼高嗎?」
周獻也放下了筷子,看著她的半碗剩飯,「你身體差的原因之一,便是不愛吃飯吧。」
『你管我』被生生噎在喉間。
殷問酒忍了忍又問:「有懷疑的人嗎?」
周獻搖頭,「懷疑的人太多了,但這不是需要你在意的,你只需要負責照看我的身體即可。」
「也是,可身體長時間受損是不可逆的,就算我能治,也不可隨便兒戲。」
「在你眼裡嚴重嗎?」
「那要看你對嚴重的定義,纏綿病榻,無法人道,英年早逝都是會經歷的過程,你中毒多年,自然也不是今天才察覺。」
見周獻沉吟不語,殷問酒又說道:「現下的情況不算太差,精心調養總能復原,就是這毒從何來,你還是要先查出來才能斷了。」
「我知道這毒從何來,但不能斷。」
殷問酒:「……看來做這皇家子弟,確實難,那你希望我如何?」
周獻:「病脈依舊,內里不說無病但起碼要死在你後頭,難嗎?」
殷問酒輕笑了一聲,她大多數時候都很平靜,其次或凶或沖或不耐煩,哼笑嘲笑意味不明的笑偶爾。
周獻想,她真心的笑時是什麼樣子呢?
「非常簡單,因為我命短的很。」
殷問酒原本沒準備說這些,話趕話的趕到了這裡,一方面還惱著周獻真會給她出難題。
但周獻明顯沒覺得她在開玩笑,他神色認真道:「此話怎講?」
「不用我講吧,自你認識我以來,我似乎都這副模樣,臉上寫著短命兩個大字。」
殷問酒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站起了身,「我先去沐浴,你派人準備好硃砂黃紙。」
……
卷柏的動作很快。
殷問酒自浴房出來時,外頭已經掛好了一排排的衣裳,從內到外無不體貼。
給藍空桑準備的是貼合她身型的男款樣式。
「對了,空桑,你走一趟樓府告訴溪羽,如果有人來問就說我已經回來睡下了。」
藍空桑正擦著短刀,疑惑道:「至於?」
為什麼要跟樓家交代,本來也是借住關係,不回去又如何了。
殷問酒湊過來捏了捏她的肩膀,「至於呀桑桑,我的好哥哥肯定會擔心我的。」
不出所料。
藍空桑從牆院上躍下來時,正好見樓還明在蘇合院的門口問溪羽。
「回來了,累了,先睡了。」
她正準備假意進房,樓還明隔著院子問道:「父親現在就有要事想與小妹商量,方便嗎?」
「不方便,說過了,明天一起聊。」
「可……」
「沒有可是,溪羽,送樓二爺。」
……
藍空桑再回王府時,殷問酒還在房裡。
「怎麼還沒過去睡?」
殷問酒撩著還潮著的髮絲問,「空桑,我這樣跟周獻睡一個屋,是不是很不合適?」
藍空桑往榻上一躺,「有什麼不合適的?他不是一道屏蔽符嗎?」
「……」
「算了,跟你說不明白。」
殷問酒披散著一頭烏髮,抱起暖爐,「走了,明天讓我睡到自然醒。」
關門前她聽藍空桑說:「樓還明說樓禮承有要事找你,我答了明天一起。」
「嗯,明天一起!」
樓老太太的事,兩兄弟誰也別想瞞著誰了。
……
殷問酒推開周獻卧房們時,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橘黃的燭光下,他著一身青色直綴,立於書桌前正提筆寫字。
燭光打的他眉眼柔和,顯出溫度,沒了距離感。
周獻長的,過於奪目了些。
他們這樣同睡一個屋子,確實是不妥的。
但,誰讓他還是一道屏障符呢!
殷問酒關了門,走到書桌邊,朱書黃紙已經擺放整齊。
周獻放下筆,周身縈繞著殷問酒帶來的涼意,還有香味,「洗了頭怎麼不帶帽子,容易著涼。」
她還散著發來,隨意的很。
「伸出手來。」
周獻把手腕擱在殷問酒抬起的手臂上,她就這麼站著為他把脈,三息之後放下,拿起周獻剛用的筆直接寫了起來。
殷問酒握筆的姿勢極不正確,寫出來的字……
讓周獻懷疑她在白紙上畫符……
歪七扭八,毫無技巧可言,只求勉強辨認。
她寫了整整兩頁的紙,倒不是所需藥材太多而是字過於大了些。
「按這個方子配藥,先配二十幅,每日早晚各煎服一次,」見周獻還看的認真,殷問酒直問道:「能認?」
「勉強,我和你對一遍……」
葯這個東西,自然是不能隨意的。
他念了一遍殷問酒的藥方子。
「這不是能認嗎?還有,你那毒是必中不可?」
「如果你能維持我脈相不變,我可以試試不中。」
「能!」
不僅能,還很簡單。
殷問酒拿過一張黃紙,沾了硃砂的筆飛快的在黃紙上畫著,一筆成型。
周獻只覺得這手法,和她寫字是極像的,果然是用畫符的方式在寫字。
「把這個隨身攜帶,你要用時,染一絲血在上頭即可為病脈,能維持一個時辰。」
她交代完用法后,又一連寫了好些張。
「畫符對於你來說,很簡單嗎?」
殷問酒還在畫著,頭也沒抬的回道:「看起什麼作用,比如血符就很不簡單,但這種符很簡單。」
她停了下來,一桌黃符白紙均是畫符的樣式,看著雜亂。
周獻收拾著,殷問酒忽然開口問道:「你中毒至少五年,為什麼不信樓還明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