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遺物
第33章遺物
雅間內已坐二人。
各自愁苦著一張臉,喝悶酒。
周獻解了斗篷坐下,「出什麼事了?」
樓還明搖頭,「就是不知道啊!」他簡要的把今日在蘇合院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周獻難以置信,「吐血?磕頭?哭?」
樓知也:「兩位大人的關係也有些微妙。」
周獻:「怎麼說?」
「以往叔父看父親,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日兩人好似……冰釋前嫌了般。」
樓知也找到了一個能準確形容的成語。
樓還明也認可道:「昨日兩人是分別出的門,去了不同寺廟為祖母祈福,今日父親聽說需要繼續祈福,放下碗筷就走了內門往侯爵府去了。聽門房說,兩人坐一輛馬車走的。」
「那內門,自祖父走後,父親便再沒跨過去。」
周獻倒了杯溫酒,仔細品著。
四人關了兩三個時辰,究竟說了些什麼?
這股子想知卻不得而知的勁,成功被兄弟兩人吊了起來。
周獻:「殷姑娘還真是個奇人啊,居然連說和都擅長。」
樓知也:「還明,她起碼還能聽你一說,你為何不去問問?」
樓還明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樓知也,「她連聽都不讓你我聽,為何會浪費口舌與我再敘述一遍?」
樓知也又問:「那藍姑娘也在裡頭,她呢?」
「她更不會說,你也打不過。」
三個各自端起酒杯,無聲喝了起來。
湖裡不時有船隻劃過,上京城的夜,早已黑透。
那殷問酒,此刻會不會已經到了王府,若是他這個局外人問一問?
嗯,她不會說的,周獻幾乎立即就給了自己答案。
她甚至連樓府都不希望他去!
那就讓她在王府且等著吧!
一壺溫酒過後,樓下傳來一聲悠揚的琴音,三人目光相對,這琴師,是有些技藝在身的。
但此刻也無人站起身來去樓下望一眼,只在這幽幽琴聲中,抓心撓肝的借酒消愁著。
聽了三曲,周獻站起身來,「我先回府。」
另兩人起身相送,而後又倚著圍欄相互猜測著。
……
獻王府。
周獻進門便招來暗衛,「人來了?」
「來了,前一刻鐘來的。」
他帶著一身寒氣推門而入時,殷問酒正站在書桌前寫字。
她的頭髮又散著,拿了一根繩子隨意在身後系了一道。
見他進來,抬了抬眼皮又繼續寫著,「王爺回來了,還以為你今日不在家呢。」
她聲音懶懶的,沒什麼精神。
周獻解了斗篷,站在爐火邊驅寒,「若不是看這房間布局,我還以為是進了殷姑娘的卧房呢。」
殷問酒不惱他話里的陰陽怪氣,還賠著歉意道:「抱歉啊,我想著你這裡朱書黃紙都是現成的,就想來為你多畫些符咒。」
周獻:「……」這倒顯得是他不識好人心了。
「勞姑娘如此記掛,該是我道歉才對。」
殷問酒還在寫著,周獻暖和了身子,朝書桌邊走去。
就聽她說:「你也不用道歉,左右我還沒開始畫,左右也是不想畫了。」
周獻:「……」她這氣性,是大的。
左右他是激不得的。
「姑娘在寫什麼?」
周獻繞到了殷問酒身側,仔細辨認著,「為、什麼?為什麼?」
滿滿當當的,全是為什麼?
且越寫筆鋒越潦草,顯然是燥的。
「殷姑娘在問什麼?不如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拆解一二。」
不出意外,就聽她答道:「別人家的事少打聽。」
見他一身風霜,殷問酒又問道:「王爺打哪來?」
她不讓打聽,自己倒問的隨意極了。
「小秦淮河。」
殷問酒楞了一瞬,點評道:「好雅興。」
周獻也沒辯解,「姑娘初來上京,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應天府的秦淮河是什麼地方,它大概就是什麼地方吧,雲夢澤有一琴師,來自秦淮河,有些聽聞。」
「葵仙兒?說起琴師,殷姑娘若是喜歡,改日也可以上春榭潮聽聽,他們新來一琴師,聽著與葵仙兒不相上下。」
殷問酒擱了毛筆,「春榭潮?王爺去春榭潮只聽曲嗎?」
周獻笑了笑,「不然呢?」
春榭潮是青樓,格調再高也是雅緻的青樓,提供身色服務。
「以王爺來看,春榭潮里的女子,一生最是渴求什麼?」
殷問酒站的累了,她坐下來,換上硃砂筆,扯過黃紙。
前頭剛說不想畫了,此刻又畫了起來。
口是心非的很。
周獻想了想她的問題,她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問到這裡來,「那陳氏,是春榭潮的人?」
「王爺,過慧早夭啊。」天南地北的,機緣巧合的,他也能連上。
「早夭熬過來了,眼下只能是英年早逝了。」
殷問酒一張符未畫完便擱了筆,拉過周獻立於身側的手便把上了他的脈。
果然!
周獻俯視著殷問酒的眉眼,她這兩日氣色好了些,但肉眼可見的犯愁。
她握住他的手還未松,明明他才是剛從外頭回來的人,她竟然比他的手還要涼。
「殷姑娘也是,過慧了。」
周獻不過接了一句話,她便聽出了他話里的情緒。
殷問酒鬆開他的手,扯了那張畫了一半的黃符丟了。
「一筆不成便無用了嗎?」
「不是,我不喜歡。」
周獻:「……」
旁人畫符均是耗費心力的,但殷問酒的心力本就無幾。
平常符咒對於她來說反而毫不折損,只有頗有用處的一些才會讓她費力。
如今更是體驗過了費命的血符。
她又換了一張黃紙,「不是說要努努力的嗎?」
周獻無謂的聳聳肩,「下次一定。」
「昨日不是畫很多了嗎?」
殷問酒筆尖不停,「昨日也說了,讓你不要太把我當回事,我怕接下來要忙,沒時間給你多準備。」
周獻端來茶盅的動作一滯,「很難?在留遺物?」
殷問酒連連點頭,「很難,在留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