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註定
第505章註定
殷問酒收拾好出門時,正巧碰到崔林之回來。
「問酒,哪兒去?」
殷問酒道:「去樓府,給姑母拜個年。」
崔林之直接進了她的馬車,馬車往樓府駛去。
「再過兩日,等崔日同王爺回來后,我們便先回一趟仙台山去。問酒,你那還未能養回的魂,欽天監中古籍閱遍,我與你師傅亦皆未能想出法子來,唉。」
他嘆了口氣,看似一切皆已獲得勝利,但似乎依舊還有無盡後患。
殷問酒的魂未齊。
況佑年的魄亦不知會不會在乾坤袋中自散,僅剩那些殘魄,必然無法再翻出些什麼花來,他會不會散,無人敢保證。
他若是散,那崔日……還是會死。
比起崔林之,殷問酒的心態倒是不錯,她道:「我如今這般,與師兄那般,皆是沒有先例可參考之的存在。
況佑年的魄,我做了些禁錮之術,師兄自己的命盤卦向也因此不會再准。但崔叔,我有把握況佑年不得如何,師兄亦會壽終正寢。」
崔林之憂心道:「那你呢?你的魂,又當如何來養,自也不會再有第二個衛家,第二個衛清纓了啊。」
衛老將軍的鈴。
衛清纓的怨魂。
衛府滿門之滔天怨氣。
衛家之血脈殷問酒。
如此這般才養出來的一縷魂。
確實不會再有能養出第二魂、第三魂的機會了。
「周洄死的那日,師傅去見過他……」
周洄沒有當場身亡,是因衛家冤魂手下留情,亦是不留情。
半月的時間裡,他的魂魄皆位於陰界,面對衛家亡靈,由憤怒、狂躁至恐懼、懺悔……
直到認錯。
那一日,周洄似迴光返照般,人突然就清明了。
「他問過師傅,二十九年的相處,他們還有一個兒子,為何師傅能對他沒有絲毫在意,不僅不提醒,甚至作為幫手,在這一結論上起了關鍵作用。」
崔林之專註的聽著,雖不明白這與她的魂怎麼養回來有什麼關係。
殷問酒繼續道:「師傅說……」
……
「二十九年,在衛府一事未出之前,你作為他的替身,我自然憂心著你的生死,若是可以,我會為讓你活著而助你。」
周洄不解道:「那又為何因衛家,而放棄我呢?」
蘇越看著他那張臉,心中說不傷心嗎?好像還是多少有些觸動的。
她分不清,這份觸動是因周洄……還是因那人。
蘇越道:「六年前,衛老將軍做選擇時,我就在他的軍營。周獻在衛府門前說的每一句,都是衛老將軍的心聲。
你真的不懂嗎?他接下道道旨意,留下滿門老弱,過掖城城中而過……你都不懂嗎?
又為何要做到那般?」
周洄道:「朝堂之勢,權利之爭,古往今來皆是如此,我身為帝王,又有多少危機與無奈?」
蘇越哼笑一聲,「你看你,陰界之中與衛家認錯,得以迴光返照而後再入輪迴,怎地現下還要說這種話?」
周洄抿唇不語。
蘇越道:「不是我選衛家,衛家之天劫如期而至,我亦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衛家不出事,衛清纓便不會逃至邊漠。
衛家滿門也不會怨氣滔天,從而能讓殷問酒養出一縷魂來……
環環相扣,是喜是憂,都無法來定。
「老將軍選擇了信他的君王,這也是衛家一劫必落的因,你說,怪你怪老將軍還是怪崔林之或是怪況佑年呢?
剪不清,理還亂罷了。
而我選的,是殷問酒。我從那宅院之中尋到血肉模糊的殷問酒時,我是何心情,你又知道嗎?」
……
蘇越提前駕馬回京不過五日,衛家滿門入獄。
上京起陣,周時衍被行閹割。
前因後果,幾十年的布局,在這一刻明朗了。
蘇越震驚之餘,認了六個字:因果皆有命數。
況家這樣的身份,定罪周期屬實算短,無人能去駁周洄的旨意。
更無人能將皇根縫補回去。
棋局已定,況佑年現身。
蘇越與崔林之早已對好口供,對況佑年大義凜然的說辭聽之任之。
在他設好的陣中,集齊了他死後散開的魄於乾坤袋中。
這魄,是殷問酒的,也是況佑年的。
至此,失蹤許久的殷問酒也無需他們去尋,在況佑年親筆所留的後事、流程之中,他也寫清了殷問酒所在之處。
崔林之不能走,他在上京還有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周洄也正要驗陣法效果的時候。
於是乾坤袋留給崔林之,蘇越一人去尋殷問酒。
尋到那血肉模糊,骨瘦如柴,抱在懷中輕飄飄的人。
而彼時的上京。
周獻與周禹正在想盡辦法為衛家求情。
隨即,周禹被貶至邊漠。
崔林之費了些功夫才讓那時無權無勢的周獻,尋到法子換了衛清纓出去,一路往邊漠而去,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在那時的崔林之與蘇越以為,衛清纓是殷問酒同父異母的姐妹,親情血緣,或許會有辦法能救殷問酒,哪怕是分出魂魄來。
師姐弟分工,最終衛清纓現身在邊漠。
但……周昊的人追了過來,等蘇越化作千南惠現身時,衛清纓已到彌留之際。
她戴著老將軍的鈴,用盡最後力氣,按在了蘇越手中。
這鈴鐺,是蘇越當初在軍帳中說的寶物。
蘇越想辦法屏退了蕭澄等人,這才從袖口中取出鈴鐺來。
她給衛清纓服了一顆可迴光返照的丹藥,失聲三月,再次開口嗓子如風沙碾過般的沙啞:「給你提回一口氣,你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
我徒弟,是你親妹妹,衛家滿門,還有遺孤,衛家冤案,她必會翻個清白,今日便要困你怨魂於這鈴鐺之中,救她一命,可行?」
在況佑年的計劃里,養魂,需要的是衛府滿門怨魂之力。
衛清纓這一步,不是必然。
但也正是因為有這一步,於殷問酒來說,至親血緣,必然還是多有利處。
衛清纓眨眼,虛弱道:「我知,你走之後,爺爺便後悔沒將鈴鐺給你,他放在我身上,請庭驍想辦法救我一命,若是有緣,還你當時相告、育衛家遺孤的恩情。」
她以為的遺孤,應該是衛無患的女兒。
衛家滿門抄斬之罪,還有遺孤活於人世的消息,衛無患大概是告知了老將軍與衛清纓,也算慰藉。
蘇越搖頭道:「不是,是你親妹妹,她叫殷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