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4 市場矛盾
「呀——」
包含著憤怒。
包含著不甘。
包含著心中對心愛姑娘的強烈渴望。
周釙胡亂使出蠻力，拿著木劍朝春日虎綱揮去。
只可惜，純粹的憤怒，在技巧面前，就像一頭未被馴化的牛。
春日虎綱就是拿著紅布的鬥牛士，用劍梢輕輕在周釙的手掌上一挑。
周釙手中的木劍直接飛落了出去。
這一刻，周釙才明白，自己距離真正有魅力的男人，還有很遠很遠。
看著掉落的木劍，周釙的心中瞬間升起一股濃濃的挫敗感。
一切都是徒勞，一切都是白費力氣。
自己永遠不可能變成一個有男子氣概的男人。
這種氣質，是從出生開始，就在基因當中自帶的。
就好像化學分子一樣，是什麼性質，就一輩子是什麼性質。
「連我都有些討厭我自己。」
「呼——」
「我選擇放棄！」
周釙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然後癱坐在地上。
表情之中，帶著幾分對悲慘命運的逆來順受。
這讓春日虎綱見后，不由得對他輕視了幾分。
不過轉眼一想，一個懦弱了一輩子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在一瞬間改變呢？
哪怕是化學物質，也需要跟其他化學物質產生反應，才會發生變化。
「周君，明天再來找我吧。」
「我想讓你明白，自己的能力有多大！」
「你應該自信，你有這個潛力。」
窗外的天色漸漸變暗。
周釙這才想起來什麼。
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大叫道：「糟糕！」
「魯玉的輪椅！」
「快送我去學校，魯玉還等著她的輪椅呢。」
只要涉及到魯玉的事物，周釙整個人就變得著急有活力起來。
春日虎綱默默看在眼裡。
或許這個叫魯玉的姑娘，就是能讓周釙產生化學反應的重要「因子」。
......
深夜，一個皮膚蠟黃，身材枯瘦的男人，歪歪扭扭推開了酒吧的大門。
和往常一樣，他獨自隱匿在了黑暗之中，一個人來到了角落裡那個最不起眼的座位上。
坐下之後，他並沒有跟其他人一樣點上一杯精釀啤酒，而是從兜里，鞋子里，甚至是內衣里，摸出一些零零散散的零碎錢出來。
鈔票有大有小，有一百元整數的，也有幾毛錢，這些錢要麼揉成一團，要麼皺皺巴巴。
枯瘦的男人左右警惕地看了看，然後將錢小心翼翼地壓平，按照大小順序排列好。
他看上去十分虛弱，那隻拿著錢的手，甚至都在發抖。
不過身體的虛弱，依舊掩飾不了他對藥物的依賴和渴望。
將錢準備好以後，他便開始舉手，召喚最近的「售賣員」。
售賣員，雖然也在酒吧這個場所，但跟酒吧的工作人員完全沒有交集。
分銷商，跟場所管理者，是不可能有接觸的。
這是規矩。
但吧台處的經理，卻無比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明白，這裡充斥著什麼交易，不過自己的老闆叫他不要管，更不要打聽。
「怎麼又是你？」
很快，一個戴著口罩，滿臉嫌棄的分銷商就來到了那個枯瘦男人的身旁。
語氣之中，夾雜著許多不耐煩。
枯瘦的男人顫顫巍巍地將手中好不容易湊齊的零錢遞給了口罩男。
「440塊，我都打聽好了，你別想蒙我！」
「440一克，給我藍玉......」
男人說完，嘴唇就抑制不住地顫抖，那股渾身冰涼的感覺，鑽進了他的骨頭。
經銷商微微一笑，看著他手中大把零碎的錢，一眼就分辨出了眼前這人，不是優質客戶。
「不好意思，你這種人，是另外的價格，你得560塊一克。」
「而且你也買不到藍玉，只能買些碎冰。」
藍玉的純度太高，不能直接服用，所以分銷商拿到貨物以後，還會進行二次加工。
加一些糖晶或者胡椒粉進去，降低藍玉的溶度。
一般一克藍玉，可以加工成四五克甚至更多的殘次品，這些東西叫做碎冰。
「猴子，回去吧，別來了，以後我不想做你生意了。」
分銷商看著猴子那副慘樣，手裡的錢皺皺巴巴，連幾毛幾塊錢都拿出來了。
很明顯，他身上的價值已經被壓榨乾凈了，這種人，就是上邊所說的「低價值人群」。
猴子聽后，心裡明顯著急了。
他用枯瘦的手臂，顫抖地舉著一大把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零錢，沒想到還有不做自己生意的理兒。
「你欺負人！」
「價格我早就打聽過了。」
「開賓士的老胡，就買成440一克，你少蒙我！」
猴子急了。
此刻的他，不僅身體越來越虛，那股勾人的癮，也讓他內心的狂躁發作起來。
自己只想買顆藍玉，然後度過這個寂寞難耐的夜晚，進入沒有煩惱，沒有糟心事兒的夢境。
可眼前分銷商的行為，讓他無比心寒。
分銷商嗤之以鼻地嘲笑道：「哼，你也敢跟開賓士的老胡比？」
「人家老胡自己有公司，年收入百萬，是我的優質客戶。」
「猴子，你呢？」
「你手裡的零碎，該不會又是搶你奶奶賣紙殼子的錢吧？」
猴子的自尊，碎了一地。
他無比自卑地低下了腦袋，這個社會彷彿要把他往絕路上逼去。
陽光大道，容不下自己。
陰暗小路，也嫌棄自己。
就連做夢，也要分個三六九等。
不公平，太特么不公平了！
嗡——
突然，猴子從兜里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沒有絲毫猶豫，伸出枯瘦的手臂，就往分銷商的肚皮捅了去。
不過他的力氣實在太小，刀尖連分銷商的衣服都沒弄破，手臂便顫抖得沒有了力氣。
分銷商見狀，勃然大怒。
抄起一旁的木椅子，就狠狠地朝猴子身上砸去。
咔嚓——
只見木凳重重地砸在了猴子的背部，猴子哼唧一聲，趴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去你嗎的！」
「你也敢跟老子動粗？」
「你特么算個什麼東西？」
刺耳的辱罵聲，在猴子耳朵里響起。
緊接著，分銷商又抬起腳，狠狠地在猴子的背部踹去。
猴子跟四人一樣趴在地上，任由別人侮辱打罵。
手裡緊緊拽著的零錢，也散落了一地。
很快，兩個酒保快步走了上來。
他們一把攔住了激動的分銷商。
「別動老子，老子是九爺.......啊不，是沈墨的人！」
分銷商剛想搬出自己的勢力，喊到一半，發現不對勁，連忙改口道。
「沈墨的人怎麼了？」
「沈墨的人就可以欺負人了？」
突然，一直默默注視這場交易的酒吧經理，帶著一股正義感走了上來。
經銷商皺眉瞅了瞅經理，心裡越發覺得不對勁。
「牧羊犬，不要管騾子的事兒。」
「不懂嗎？」
牧羊犬，就是看場子的人，是行內黑話。
騾子，就是帶貨賣貨的人，負責在各個場子銷售。
這兩類人，一般是不會打交道的。
哪怕他們再熟悉，也不會說半句話。
一來，是切斷上下聯繫，即便騾子被抓，也想不起牧羊犬的任何事情。
名字，身份，甚至是性格，對於他來說，牧羊犬就是個陌生人。
這樣，警察的線索就會斷掉。
而牧羊犬呢，按道理來說，也不該多問騾子的事情。
他要保證在自己的場子里，不能發生任何衝突，保證交易雙方的安全。
可是地上躺著的猴子，讓酒吧內的牧羊犬起了憐憫之心。
「窮人買葯，價格就高這麼多，你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你把葯給人家，我今天就放了你一馬。」
酒吧經理蹲下身子，將虛弱的猴子扶了起來。
經銷商見狀，不由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