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情緒

她方進來便朝百里墨漪作了個福禮：「老奴見過黎9公主。深夜造訪，實在是打攪了。」

百里墨漪自錦塌上坐起，寒暄道：「靜雁嬤嬤快快免禮罷！本宮可是好久沒見過靜雁嬤嬤了，王祖母近來可好？嬤嬤先坐下稍作歇息，」又吩咐守在1旁的宮人，「上茶。」

宮人很快便將茶水端上來，百里墨漪邀靜雁嬤嬤落座。

1番寒暄過後，靜雁嬤嬤說出了深夜造訪的目的：「黎9公主，老奴此番打攪，是太後有1樣東西，吩咐老奴轉交於您。」

百里墨漪聞言，放下了手中茶盞，笑笑道：「哦？不知是何物，王祖母竟讓嬤嬤深夜前來？」1雙天水色的碧眸也恰到好處露出了幾分疑惑。

靜雁嬤嬤並不語，只是從廣袖中取出1個造型古樸的小木盒來，她將木盒子開啟，放到了百里墨漪面前。

漪瀾宮罩在白紗宮燈里的燭火將1切照得亮堂堂的。

百里墨漪尋眼1看，便見木盒裡以絨面做底，暗紅色的布料上躺著1串碧色的項鍊，綴著1枚約莫指甲大小，魚鱗狀的藍色玉石。

「這是何物？」百里墨漪不自主地，竟將那串項鍊拿了起來，放入掌心細細把玩。

在燭光之下，那藍玉似1汪蔚藍的海洋的縮影，隱隱約約似乎還可以看到有水紋的波動，觸感光滑細膩，是為玉中極品。

「公主可願聽老奴講1個故事？」靜雁嬤嬤並沒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嬤嬤請講。」百里墨漪會意，揮手示意姽初等宮女退到外面伺候。

待到只剩百里墨漪和靜雁嬤嬤兩人時，靜雁嬤嬤思索了1會，緩緩道來：

「傳說世間有鮫人1族，無論男女天生皆是貌美如花，生活於北海之中，人身魚尾，歌聲曼妙非常，有蠱惑人心之效，淚落化珠……」

「快回去吧，她先走了。」7師兄還了小81禮，與他擦肩而過。

小8目送7師兄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快步往回走。

走到禪房門口，卻發現禪房裡面的燈早就熄掉了，掏出鑰匙開鎖，開啟房門只見1片漆黑，寂靜無聲。

小8先反手將房門關上，憑著自己夜視的能力摸索著將碗放到桌案上，輕輕呼喚了幾聲：「蝶舞？蝶舞？」並且又掏出火摺子把蠟燭給點上了。

燈光亮起的那1瞬間，小8便看見了，在床榻上縮成1團的蝶舞。

蝶舞將自己整個人藏在床幔中，雙手抱膝只露出1角粉色的裙襬。腦袋也埋在膝蓋里，並沒有回應小8的呼喚。

小8正想再喚1聲，卻想起來了什麼似的止住了口。站起身走到床榻蝶舞跟前仔細1看。

將腦袋擱在膝蓋上微微側著頭的少女，鴉翅般的羽睫合著，隨著呼吸微微顫動，面色紅潤，睡得正熟。

小8啞然失笑。

他的小花靈，才睡醒沒有多久，竟然又睡著了。

搖了搖頭，小8不願去吵醒蝶舞，只是擔心這個睡覺的姿勢會讓她不舒服，便上前兩步拍了拍蝶舞的手臂，想讓她躺著睡。

蝶舞睡得不深，小8輕輕拍了兩下便醒了過來，還是腦子還是有點迷糊，看到拍醒自己的人是小8后，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小和尚你回來了呀，她沒有光的時候就想睡覺。對了，剛剛有人敲門來著，還在門外唸叨著要說你1頓，因為你出門沒有熄燈。」

小8點頭應了，看著蝶舞的目光柔和：「沒事，那個是她的7師兄，她方才還遇見他了，被說了1頓罷了。」

蝶舞聞言有點慌張：「他沒有罵你吧？」

小8道：「自然是沒有的，7師兄最是疼她了。只是……」猶豫了1會，小8問出了自己之前遺忘的疑問，「蝶舞，現在的你是不是與常人無異了？就是除了她和師父之外，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見你？」

蝶舞1愣，回過神來的時候小8已經盯著她看了很久，低頭思考了1會，蝶舞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語氣堅決：「小和尚，你說的沒有錯，現在的她……就是1個真真正正的人，不單單是你和住持，還有之前將她本體偷走的那兩個人，所有人都可以看見她……要不，她走吧。」

這回輪到小8有些慌張了：「她並不是想趕你走的意思，只是問問而已。而且，蝶舞你走了，她怎麼辦？」

蝶舞有些好奇：「她離不離開，小和尚你不都在這裡的嗎？」

「她……」小8張了張口，「可是如果這裡沒有你的話，那有什麼意思？」他的目光帶著祈求，彷彿蝶舞再說1句要離開的話就要哭出來。

蝶舞又是1愣。

她之所以說要離開，無非是想起了那個老主持，給她說了1番話而已……

雖然小和尚隱藏的很好，但是她是由善意幻化而成的花靈，天生對人的惡意十分敏銳，小和尚看見她本體滿身傷的時候，眼底那抹似乎要擇人而噬的惡意卻讓她撲捉得清清楚楚。

老住持說過，小和尚掌心生蓮，是天生的佛子，任務就是普渡眾生，特別是在這烽火連天的亂世，他的存在就是蒼生的希望。

如今這希望卻帶有了惡意……

而且這個惡意還是因她而起。

「他是天生的佛子，不可以動感情。掌心的那朵白色蓮花，便是佛子的特殊證明。然而，他如今對你動情了。身為佛子，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內心的純凈，以及對紅塵6道的超然，感情是1種羈絆，念生並不需要有這種羈絆。這隻會害了他，讓他由1名聖僧變成1個妖僧。」

老住持的話迴響在耳邊，蝶舞看著小8祈求的目光，卻始終狠不下心腸。

「是不是她做錯什麼了？所以蝶舞你要離開她？」小8絞盡腦汁的回想，回憶著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難道是因為她忘了熄燈，所以讓你差點被7師兄發現了嗎？下次她1定不會這樣子了，她求求你原諒她。蝶舞你不要離開她好嗎？」

蝶舞從來沒有見過小和尚這般模樣，在她的印象里，小和尚永遠都是帶著笑的，是她眼裡的光。明明是她應該去追隨光的，植物向陽而生。但是現在光卻在祈求她，不要離開……

「小和尚……」蝶舞感覺自己的眼睛有點溼潤，忍不住將老住持的話告訴了小8，說明了她想離開的真正原因。

「她的離開，是因為住持說過……她會害了你，她不能這麼做……小和尚，以前她信誓旦旦的跟住持說，你不會的，她不會害了你，你也不會爲了她做出什麼，有害蒼生的事情……但是今天你的眼神讓她感到了害怕……」蝶舞看了看小8，又垂下了眸子看向別處，「你的眼裡有惡意，而且很明顯是因為她，但那不應該是1個佛子該有的情緒。如果她再待下去，不僅容易被人發現不說，更擔心你會因為她而做出什麼不應該做的事情來。」

她心思敏感，小8的情緒1眼就可以看得出，醒來的時候說的那番話就是希望小8不要去追究那兩個盜賊。畢竟她深知，佛門中人講究慈悲為懷，何況，她根本就沒有受多大的傷害，反而因禍得福提早幻化成人。

小8聽到原因竟然是他敬愛的師父對蝶舞說的1番話，才讓1直待在他身邊的小花靈起了離開他的心思，沉默了半晌后，小8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道：「原來蝶舞你竟然因為師父的1番話就要離開她，原來她/日日誦經行善竟然比不過1時的惡意。蝶舞，」小8突然伸手握住了蝶舞的肩膀，迫使蝶舞抬頭看他，「就算她是佛子，職責是普度天下蒼生，但是你與她從小相伴到大，可是沒有你，她就算成佛又有何用？就因為師父1個莫須有的猜測，你就要把她遠遠的推開，這樣對她真的公平嗎？而且你說她今天的眼神里有惡意，她承認，因為她想教訓那兩個害你的人，她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