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拳頭硬了
這是一個跟她同名同姓的17小姑娘短暫的一生，9歲之前家庭美滿幸福。
9歲之後，父母每天都被一群人帶走，她和5歲的弟弟每天擔驚受怕。
直到有一天，父母和他們斷絕了關係，去了很遠的地方，他們也來到了大伯家生活。
某一天，弟弟被大伯娘帶走了，回來卻說弟弟丟了，楚恬又驚又怒又怕。
她鼓起莫大的勇氣，求大伯幫著找弟弟。
但大伯搖頭嘆氣，說不僅找了，還搭了不少錢，託了工友一起找也沒找到。
自此後，小楚恬越來越沉默寡言了。
以前堂姐把她的衣服、玩具、書包都據為己有，她肯定會跳出來找大伯娘評理。
但現在，只能忍氣吞聲，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怕大伯娘哪天不讓她上學了，讓她也莫名其妙的「丟了」。
她牢牢記得媽媽說過讀書明事理，讀書能做對國家有用的人。
但她覺得，讀書能出人頭地，她要快點長大，去找弟弟還有爸爸媽媽。
誰知道後來，大伯娘越來越過分，全家的衣服都讓她洗，所有的家務都讓她來做。
等到了要上高中的時候，大伯娘竟然說幾塊錢的學費出不起了，讓她輟學等待嫁人？
15歲怎麼嫁人？
聽同學說，她在鄉下的堂姐14歲就被送到了山裡當童養媳……
她只能忍著擔驚受怕，跟大伯娘掰扯大哥楚岩每個月都會郵寄津貼，怎麼就學費不夠用了？
想到大哥之前給郵寄過來吃的、用的，都被堂姐楚欣夥同兩個哥哥佔為己有，她和弟弟是一點也撈不到。
大伯娘牢牢的守著去取津貼的時間，每次都把大哥的來信鎖起來！
就算知道地址也沒有用，她一分錢也沒有，連郵票和信封都沒法買！
她麻木的看著大伯娘哭天抹淚，扯出一大堆吃穿住行的花銷來。
無非說養著她多麼不容易，那點錢根本不夠幹啥的。
家裡日子不好過，讓她嫁人去過好日子，也是為了她好……
家裡的日子哪裡不好了，只有她的日子不好罷了。
竟然這樣的日子也不讓她過了。
她還要去找弟弟和爸媽呢，到時候一家人團聚，這是支持她忍氣吞聲到現在的信念，嫁人是萬萬不行的。
小楚恬被逼急了，只撂下了句，「愛誰嫁誰嫁，反正我不嫁人，我要上學！」就跑了出去。
她一邊抹淚一邊漫無目的走著。
「楚恬同學，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不妨跟老師說說。」
聞言，小楚恬抬起模糊的雙眼，沒想到碰見了原來的班主任曲老師。
由於她努力刻苦學習，成績名列前茅，曲老師一直都對她照顧有加。
一個帶著溫度的雞蛋，一杯糖水，一個本子，一支用舊的筆，這是她生活中唯一的溫暖。
「曲老師……」
面對曲老師和風細雨的詢問，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把心裡的擔憂煩惱向曲老師傾訴一空。
曲鳳英聽完小楚恬的敘述，拿手絹幫她擦去眼淚。
看著面色蠟黃的只剩下一雙大眼的小女孩，想到她站在廁所路燈下的看書的身影，心裡升起了愛才之心和憐惜之情。
這麼好的苗子，不能這麼毀了。
她沉吟片刻，先領著小楚恬回家吃了口飯。
又拿了一瓶雪花膏，領著她到火柴盒場找了親戚，勻了一些糊胡火柴盒的份額。
她們拿著火柴盒材料，一起回到了小楚恬大伯家。
許小芹本來不打算開門的，想晾晾那個小丫頭片子，竟然敢在她面前學會摔門了，真是膽肥了。
沒想到聽到了曲老師的聲音，她不情不願的把門打開了。
看著他們手裡的火柴盒材料，她眼前一亮，這沒有點關係都是弄不來的。
但想到糊火柴盒即瑣碎又費時費力，又撇撇嘴。
曲鳳英耐著性子跟許小芹討價還價，這一萬多個火柴盒材料，楚恬假期做好能夠得8塊8毛錢，其中5塊錢作為學費，8毛錢是學雜費，3塊錢上交。
許小芹雖然嫌棄錢少，但這錢就跟白撿的一樣，於是不情不願的同意了。
等楚恬拿著火柴盒要去上交的時候，許小芹眼珠一轉，說這麼多東西怕她一個人拿不了。
隨意拿了一小包火柴盒，往火柴盒廠走去。
工作人員核對好火柴盒的數目，做好信息登記，卻只給了3塊錢。
許小芹頓時不樂意了，「你們這麼大的火柴盒廠。
怎麼能昧下勞動人民的血汗錢呢？
剩下的錢呢？！」
負責人翻了一個白眼，「孩子的學費和學雜費，老師已經領走了。」
許小芹頓時氣結，還想撒潑打滾，結果被保衛直接請了出去。
小楚恬雖然納悶，但只是默不作聲。
負責人趁著沒人的功夫，把剩下的5塊8毛錢塞給了小楚恬。
「還好你老師提前打招呼了，好孩子快去交學費吧。」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小楚恬感激向著對方鞠了一躬。
心裡暖融融的，手死死的攥著來之不易的血汗錢，心裡發誓將來一定要報答對她好的人。
就這樣小楚恬摸爬滾打，轉眼到了高中畢業。
她輾轉於各個工廠，不斷的打聽招工信息，後來在兩個輕工的隻言片語里知道了，機械廠有招工的信息。
小楚恬喜出望外，忙去機械廠報了名。
可考試那天卻下起了大雨，她只能冒雨前往。
她知道這次考試對她的重要性，就算是下刀子她也會一往無前。
因為弟弟等著她去找，她還想和爸媽、大哥團聚。
考完試回來她就病倒了，大伯娘也不給她買葯吃。
她只能在家裡沒有人的時候，拖著沉重的身體，偷偷的煮了一點薑湯水來喝。
但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這次的病又來勢洶洶。
今天，機械廠的入職信被送上門，她已經起不來床了，眼睜睜的看著大伯娘和堂姐拿著她的入職信耀武揚威。
小楚恬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卻為別人做了嫁衣。
拼著最後一絲力氣，上去搶信，被堂姐一搡，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楚恬看到這裡，感覺自己的拳頭都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