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舉棋不定

隨著歸塵國的三路大軍離開邊境，諸侯各國的大軍也是立刻撤離了邊境，雙方非常默契，彷彿商量好了一樣。

對尋常人來說，可能難以理解，怎麼前一刻還打生打死，后一刻就各回各家了呢。

只有雙方的大宗師才明白，這樣的戰爭沒什麼意義，只是當成徒子徒孫們的歷練而已，真正能夠決定天下大勢的人，還得是大宗師之間的博弈和較量。

在雙方的大宗師沒有勝敗之前，任何戰爭都沒有意義。

離開邊境之後。

歸塵國的三路大軍像三條江河一樣匯合成為了汪洋。

緊接著。

七十多萬戍衛軍便是分散離開，回到各方各地。

十萬禁軍和三十萬皇城近衛軍，則是繼續向京都而去。

三皇子紅光滿面、春風得意，已經提前自稱「本宮」，做好了成為太子的準備。

每天都是大擺宴席，宴請很多有功的將士。

許斂作為第一功臣，自然是成為了座上賓。

龐林在酒宴上很活躍，笑問道，「太子殿下，將來你當上皇帝之後，準備封我大哥當什麼官？」

三皇子道，「國師！必定是凌駕於所有文臣武將和所有武林人士之上的國師！還有把胞妹九公主嫁給國師，所以，許將軍最終的官位就是國師兼駙馬都尉。」

龐林期待道，「那我呢？我雖然沒立什麼功，不過我是大哥的人，太子殿下應該不會吝嗇吧。」

三皇子想了想道，「你是許將軍的人，那本宮就能完全信任，封你當御前侍衛統領如何。」

龐林大喜，「我以後會成為御前侍衛統領！這身份地位有了，再買一座大宅，娶一群嬌妻美妾，美滋滋。」

三皇子道，「買什麼大宅，本宮直接賜你一座府邸就是了。」

龐林連連感謝。

眾將和眾位武林人士都是羨慕不已，眼巴巴地看著三皇子。

「哈哈哈，都有都有，你們都是跟著本宮打天下的心腹，等本宮以後登上皇位，自然會重用你們。」

三皇子志得意滿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柔美女子，「也少不了你的，封你個貴妃之位。」

反觀五皇子那邊，則是死氣沉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五皇子每天借酒澆愁，整個人都廋了一圈，已經知道自己將來的結果了。

最好的結果就是成為一名閑王，不愁吃不愁穿，庸庸碌碌地度過一生。

差一點的結果就是被軟禁，一輩子呆在王府里。

最壞的結果則是某一天被成為了新帝的三皇子賜一杯毒酒...或者一丈白。

皇叔依然維持著一碗水端平的態度，既沒有去討好三皇子，也沒有冷落五皇子，給兩邊分配的酒和肉之類都是一樣，只是不同心情吃喝起來...味道也就不一樣了。

這一天晚上。

許斂從三皇子的酒宴離開，跟往常一樣帶著滿身酒氣回到自己的營帳，陽幺妹作為江湖女子，本身就會喝酒，當然不會在意這些，每天晚上都會讓人準備好熱水，等他回來。

然而，今晚卻有點反常，並沒有讓人給他準備熱水，見到他就是一頓臭罵，「你個酒鬼，以後少喝點！」

許斂不知道她為何忽然發脾氣，「我是大宗師，千杯不醉，喝酒也沒什麼影響，你怎麼了？」

陽幺妹眼睛紅紅的，「家裡來信了，我爹娘讓我回去。」

許斂奇怪，「你不是一直都很叛逆的嗎，家裡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嗎？」

陽幺妹哭著道，「這次不一樣，我爹娘在信里的語氣非常嚴厲，說我若是不回去，便將我逐出名劍山莊，斷絕關係，也不知道爹娘忽然發什麼瘋，不疼愛我了，嗚嗚。」

許斂不由沉默了，感覺八成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若名劍山莊的創始者真的是巫蠻，知道他可能是殺手，當然不會允許陽幺妹跟他在一起。

許斂安慰道，「你爹娘當然還是疼愛你的，只是可能名劍山莊的長老們要求你爹娘這樣做，你爹娘也是沒辦法。」

陽幺妹狐疑道，「長老們為何會要求我爹娘這樣做？」

許斂不好解釋，「這我就不清楚了...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陽幺妹猶豫了一下道，「我們的事情，老祖知道，也就等於名劍山莊知道，名劍山莊這麼著急召我回去，估計是不喜歡你，你還是別去了，等我回去之後探一探爹娘的口風再跟你聯繫。」

許斂點頭，覺得這樣也好。

陽幺妹當晚就離開了。

許斂則是繼續跟著三皇子返回京城。

即將抵達京城的時候，三皇子讓柔美的女子給自己整理著裝和儀容，笑著對許斂道，「等一下文武百官和百姓們肯定會夾道歡迎，甚至父皇都有可能親自出城迎接，本宮得注意一下。」

許斂對這些不在乎，心裡想著陽幺妹的事。

砒霜國的國都那一戰，徹底讓他聲名大噪，對一般人和武林人士來說，只當他是很厲害的超一流高手，可對於知道真相的大宗師來說，已經知道了他是巔峰大宗師。

若名劍山莊的創始者不是巫蠻，那就沒有理由反對陽幺妹跟他在一起，畢竟誰不想拉攏一位巔峰大宗師呢。

「由此可見，名劍山莊創始者是巫蠻的可能性很大啊。」

許斂得出了這個結論。

此時。

隊伍已經浩浩蕩蕩回到了京城。

出乎預料的是，並沒有任何人進行迎接。

整個城門口，人們照常進進出出，看到隊伍來了，只是簡單地讓開路。

這讓三皇子愣住了，隨之就是勃然大怒，「為何沒人迎接本宮？本宮打了大勝仗，一度佔領了砒霜國的國都，朝廷就是這樣對待本宮的嗎？」

三皇子麾下的眾將和眾位武林人士也是感覺非常憋屈，原本極好的心情一下子就蒙上了陰影，感覺這京城裡的氣氛不對。

許斂也是心中一凜，歸塵國朝廷沒有理由冷落即將獲得太子之位的三皇子。

而且，就算不給太子面子，也得給他這個巔峰大宗師面子吧？

這不是在激怒他嗎？

激怒一位巔峰大宗師，後果有多麼嚴重，歸塵國皇族的大宗師們不可能不清楚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歸塵國的皇族大宗師們對他不喜，因此才會給他擺臉色看。

「呵呵，不喜歡我這個巔峰大宗師是吧，那我加入諸侯各國殺手們的陣營，到時候，你們別哭著求我回來。」

許斂心裡冷笑了起來。

幾匹快馬從皇宮的方向疾奔而來，為首者是一個老太監，翻身下馬，拿出聖旨，攔在了三皇子的隊伍前面，「三皇子接旨！」

憤怒的三皇子只得下馬，嘴裡不滿地嘀咕，「不迎接本宮，還不是照樣要給本宮冊封太子之位。」

「...」許斂覺得三皇子的太子之位八成是泡湯了。

三皇子麾下的眾將和眾位武林人士也是紛紛下馬，跪在地上，迎接聖旨。

跟在後面的皇叔、五皇子等等所有人也是跪在了地上。

只有許斂一個人非常淡定地坐在馬背上沒有下來，既然實力已經暴露，那也沒必要裝了，意思就是一個皇帝而已，沒資格讓他跪拜。

老太監當做沒看到，面無表情地打開聖旨，念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左路大軍的將士們和眾位武林人士驍勇善戰，浴血殺敵，一路過關斬將，攻克砒霜國的國都，朕心甚慰。

然，左路大軍的統帥三皇子，卻愚不可及，誤判形勢，本該讓左路大軍永久佔領砒霜國的國都，卻貿然選擇撤兵，以至於讓左路大軍取得的戰果拱手相讓。

朕，賞罰分明。

責令三皇子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府邸半步！

對左路大軍的將士們和眾位武林人士的賞賜，朕會讓朝廷擬出名單，稍後進行頒布。

欽此。」

猶如晴天霹靂，三皇子癱坐在地，無法接受這個結果，看向皇宮的方向，怒吼了起來，「父皇！您之前的密旨上不是說的很明白嗎，誰先攻佔砒霜國的國都，誰就是太子，您為何出爾反爾，這樣對待兒臣！」

老太監喝斥了一聲，「三皇子殿下慎言，陛下的密旨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你自己誤解了。」

三皇子麾下的眾將和武林人士都是臉色難看，雖然聖旨上誇讚了他們，並且還表示會給予賞賜，卻讓他們高興不起來，因為三皇子沒有當上太子，就算他們現在拿到了什麼賞賜，將來都得吐出來。

五皇子愣了下來，反應過來，頹廢一掃而空，忍不住哈哈大笑，「父皇英明！」

他麾下的眾將和武林人士也是喜不自禁，本以為將來的前途黯淡了，沒想到峰迴路轉，一下又光明了。

許斂卻從這份聖旨當中，讀出了更深一層的隱藏含義。

表面上來看，這份聖旨是在責怪三皇子放棄了對砒霜國國都的永久佔領，實際上，這份聖旨的意思是對他這個巔峰大宗師表達不滿，因為，他沒有斬殺砒霜國的初代諸侯王，立場不明確。

但是，歸塵國皇族又不想激怒他，不想讓他轉而加入諸侯各國殺手們的陣營。

因此，才弄出了這麼一份彆扭的聖旨，一邊責罰三皇子，一邊又賞賜左路大軍的將士和武林人士。

「從這份聖旨，便可以看出歸塵國皇族大宗門們的意思，想讓我殺掉砒霜國初代諸侯王，跟殺手們對立，表明站在歸塵國皇族這邊的立場。

可是，巫蠻很可能跟歸塵國皇族屬於同一邊，一旦我跟巫蠻打起來，歸塵國皇族大概率會支持巫蠻。

因此，我不能跟殺手們對立，必需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若是我把殺手們、巫蠻和歸塵國皇族全都得罪了，成為舉世皆敵，那可就不妙了。」

許斂心如明鏡，這就是一個多方博弈的棋盤，他不能隨便落子，一旦落子就失去了操控棋盤的主動權。

只要他「舉棋不定」，拿著棋子不落下，該緊張的就是歸塵國皇族大宗師、巫蠻和殺手們了。

因為他巔峰大宗師的實力，無論加入哪一方都會打破整個歸塵界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