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圍獵（下1）

沒想到會遭到自己人的毒手，潰退下來的馬賊們沒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殺死了兩百餘人。隨即，凡是活著的馬賊全都撥轉坐騎，努力為奧馬爾等人讓開道路，以免成為後者的泄憤目標。

然而，潰退下來的馬賊數量實在太多了，彼此之間又各不相顧。不約而同地撥轉坐騎讓路，速度卻有快有慢，方向也千差萬別。轉眼間，就擠成了一團團疙瘩，任奧馬爾帶著嫡系部曲如何砍殺，都無濟於事。

「讓路，或者去死！」已經殺紅了眼睛的奧馬爾哪管潰兵們的苦衷，大吼著揮舞起長劍橫掃，將兩名躲避不及的大食馬賊砍下了坐騎。

他的眼前立刻出現了一道縫隙，令他可以策馬前衝出十幾步。但是，很快，他的去路就又被另外幾名不小心撞在一起的潰兵堵了個結結實實。

騎兵對沖，加不起速度來就先輸了一半兒。奧馬爾氣急敗壞，咆哮著繼續揮舞長劍亂砍。他的左右兩側，講經人阿卡也帶著徒子徒孫們大開殺戒，將更多的潰兵送上經書中的天國。

「噹啷！」一名潰兵走投無路，在本能的驅使下舉起長劍，擋住了奧馬爾的進攻。後者果斷變招，又來了以及側身斜劈。倒霉的潰兵本領如何比得上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被長劍將肩胛骨和胸口齊齊砍斷，慘叫著墜下了馬背。

「閃開！」奧馬爾一不做二不休，揮舞著血淋淋的長劍砍向下一個目標。那是他麾下的一名百分長，曾經追隨在奧馬爾身後殺進過波斯人的都城。名字應該叫做阿布德或者阿德，奧馬爾記不太清楚了，但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今天做了潰兵，擋住了他的去路。而唐軍主帥的旗幟，距離他已經只剩下了五六十步遠！

「如果心腸柔軟，就不配做軍隊的統帥。」這一刻，奧馬爾將大食智者的格言，記得一清二楚。手中長劍在半空中，辟出一道紅色的閃電，直奔目標的脖頸。

「噹啷！」百夫長阿布德本能地舉起兵器格擋，緊跟著，兩隻眼睛也變得跟奧馬爾的眼睛一樣紅。不待奧馬爾變招，他搶先將長劍端平，雙手握住劍柄，奮力前刺。寧可拼個兩敗俱傷，也不願意任由奧馬爾屠戮。

"噹啷！"「噹啷！」兵器撞擊聲接連響起，從奧馬爾身前和身側，迅速向左右蔓延。

不止百夫長阿布德一個人奮起反抗，其餘僥倖還沒被自己人屠殺乾淨的潰兵，也如夢初醒，揮舞起兵器，與奧馬爾的嫡系部曲戰作一團，再也不肯任由對方宰割！

缺乏組織性的反抗，當然擋不住有組織的屠殺。況且並不是所有潰兵都走都無路，僥倖落在逃命隊伍邊緣的那部分潰兵，不需要拚命也能逃出生天。情急拚命的，永遠是其中的少數。

只持續了五六個彈指功夫，阿布德等潰兵的反抗就被撲滅。其本人也被奧馬爾的親信們連續砍中數劍，圓睜兩眼死去。

不過，潰兵們的抵抗，也不是毫無成效。奧馬爾竭盡全力構建起來的三角形軍陣，也被擠壓了成了扁平型，不努力去分辨，根本看不到角在何處。而對面的唐軍，卻在姜簡的率領下，重新加速，明晃晃的橫刀，在陽光下化作一道道閃電。

「為了真神的榮耀。」奧馬爾嘴裡發出一聲瘋狂的尖叫，揮動長劍刺向姜簡的坐騎脖頸。

他知道自己無法在速度上取得優勢，所以果斷用作戰技巧來彌補。不求傷人，先傷對手的坐騎。然而，他的對手姜簡在作戰技巧方面，卻比他不差分毫。

看到馬賊首領偷奸取巧，姜簡毫不猶豫地用雙腿夾緊了馬腹，同時將身體前探，用橫刀貼著戰馬脖頸上撩。

「唏噓噓——」菊花青咆哮著加速，配合自己的主人，將橫刀上撩的速度和力道瞬間增加了一倍。下一個瞬間，橫刀撩中了大食長劍前半段，濺起數點火星。隨著"噹啷"一聲脆響，長劍騰空而起，徹底脫離了奧馬爾的掌控。

「啊——」沒想到自己連對手一招都接不住，奧馬爾嘴裡發出一聲短促驚呼，果斷將身體墜向了戰馬的另外一側，以防對手趁勢給自己致命一擊。姜簡手中的橫刀，緊跟著在他的大腿邊緣處掃過，帶起數片鎧甲和一團單薄的紅煙。

皮外傷，根本不足以致命。奧馬爾強忍疼痛，從馬鞍下抽出備用兵器，同時催促自己的坐騎加速。這是他征戰多年總結出來的保命絕招，雙方的戰馬速度越快，越容易重新拉開距離。對手剛才那一刀沒有砍死他，基本上就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

事實上，姜簡也沒興趣跟他做更多糾纏。一刀掃罷，立刻扭頭，將目光集中於下一個大食人，不再他的死活。但是，緊跟在姜簡側後方的蕭術里卻毫不客氣舉起的闊背刀，借著戰馬的前沖速度，狠狠給奧馬爾來了一記力劈華山。

「噹啷——」正在努力將身體返回馬鞍之上的奧馬爾倉促舉起備用兵器招架，被劈得手腕劇痛，手臂發麻，半邊身體都又酥又癢。根本不給他還手機會，蕭術里緊跟著就來了一記橫掃千軍，「噹啷——」，又是一聲巨響，奧馬爾剛剛拿在手裡的兵器被掃飛了出去，不知去向。

第二次兩手空空，奧馬爾毫不猶豫地彎腰，用臉貼向自家坐騎的脖頸。蕭術里被坐騎帶著與他交錯而過，轉身揮刀抽向他的後背，卻抽了一個空。

二人之間的距離迅速拉大，蕭術里無法再補第四刀，咆哮著撲向正對自己的大食人。奧馬爾渾身上下汗出如漿，掙扎用右手探向自家馬鞍之後，去取備用的短刀。

兩把橫刀先後砍至，在他肩膀和小腹處，帶起兩團紅霧。劇烈的疼痛令奧馬爾將身體縮捲成一團，他的雙手卻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努力握住了戰馬的鬃毛。又有一把橫刀掃來，正中他的脖頸。「嗯呼——」大食馬賊首領奧馬爾嘴裡發出嘆息般的聲音，軟軟地墜落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