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怎麼會……會變成這樣?
這時晦如禪師正躺在院中的竹椅上。
他的目光渾濁,骨瘦如柴,氣息微弱,似乎隨時都會死去。
這種情況,與晦海方丈所說的身體不舒服,相差甚遠。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來了,那人顫抖著抬起手,卻只抬起了三寸,就再也抬不起來。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
善真和尚忙道:「師伯,這些都是江湖中的青年才俊,聽聞師叔之名,特來拜見師叔。」
晦如禪師陰沉的目光落在善真和尚身上,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你的意思是?」
善真和尚走上前去,拉著晦如禪師的手,在他耳邊輕聲道:「師叔現在說話很吃力,經常說不出話來,但我能聽得出來,他很高興大家能來見他。」
陳凡微微頷首:「晦如禪師乃大德,我等能得一面,已是三生有幸,告辭了。」
「也好。」
善真僧點點頭,將晦如禪師放了下來。
「那我送你們回房間吧。」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桌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晦如禪師掙扎著坐了起來,忙上前扶住他,對眾人道:「師叔祖要送你們一程。」
善真和尚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陳凡笑道:「不用了,我先走了。」
善真一路將兩人送到了小院中,便告辭離開了。
等他走後,陳凡關上院門,目光落在顧士身上。
顧士面色古怪:「晦如大師,好像...」
「進屋說。
陳凡揮了揮手,帶著眾人進入屋內。
陸無為依舊在房間內休息,陸澤幾人則坐到了另一間客廳內。
「大覺寺確實有問題。」
顧士說道:「那晦如禪師……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們說?陳兄內力深厚,有沒有去過晦如和尚那裡,和善真和尚說過話?」
「沒有。」
陳凡搖頭道:「善真和尚只是在聽,晦如禪師欲言又止。」
「會不會另有蹊蹺?」
寧無霜臉色微變,道:「大覺寺非同一般,萬一發生了什麼變故......」
「那可不一定。」
段新城搖搖頭,道:「寧總鏢頭,你先冷靜一下,他可能是看在大覺寺的面子上,幫著招待客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沒錯。」陳凡微微頷首:「先別想太多,先調查清楚再說。」
眾人紛紛點頭。
寧無霜卻皺眉道:「殘陽鐵卷本是給晦行和尚的,可是晦行和尚已經坐化了,這可怎麼辦?交給晦海大師?」
陳凡搖頭道:「那就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吧。」
寧無霜望著陳凡,似笑非笑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嗎?」
陳凡笑了笑道:「這個以後再說吧,我今晚要去一趟大覺寺,到時候再說。」
「陳兄,我也去。」
顧士連忙應道。
「也好。」陳凡想了想,道。
這些天的奔波勞累,饒是他們武功高強,內力深厚,也是累得夠嗆,陳凡叮囑了幾句后,便讓段新城和顧士先去休息。
兩人離開后,寧無霜端著
一杯清茶,遞給陳凡。
陳凡輕飲一口,看著寧無霜,道:「你今天有沒有注意到,晦如禪師離地上摔碎的茶杯,有多遠?」
「怎麼也得一尺五吧?」
「嗯……」
陳凡微微頷首:「晦如禪師抬手都要費這麼大的力氣,怎麼可能在我們轉身的時候,就把茶杯打碎了?」
「這……」
寧無霜吃了一驚,道:「會不會是那小和尚弄壞了?」
陳凡搖頭道:「看來晦如禪師是真的有話要對我們說,如果他是拼盡全力想要留下我們,那他所說的話,就不是小事了。今天晚上,我要去晦如大師的住處看看,順便問問……晦行和尚的情況。」
他本想說自己懷疑晦行禪師還活著,可是這句話又說不出口。
畢竟系統這種東西,他是不能提的。
寧無霜點點頭,道:「那好吧,到時候注意安全。」
「放心吧。」陳曌說道。
陳凡點了點頭,他和寧無霜住在一個房間里,房間不大,所以陳凡就和寧無霜擠在一起。
當然可以,一人躺在床上,一人躺在桌上。
傍晚時分,一名小沙彌給他送來了齋飯。
雖然是素菜,但是味道卻是極好,不吃肉不吃肉,也不是什麼難事。
吃飽喝足之後,花雨俠就帶著自己的侍女來了。
他還帶著陳凡等人,去見了大覺寺的其他強者。
見到陳凡等人,他們都熱情的打著招呼。
過了好一會兒,陳凡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來大覺寺的人,
雖然也有幾個不錯的,但大多都是來湊熱鬧的。」
段新城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蹙著眉,罵了半個多小時,他也覺得口乾舌燥,喉嚨里像是要冒煙了一樣。
「這很正常。」
顧士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人多是一種壓力,但這並沒有什麼意義。」
「那就看晦海住持了。」
段新城皺了皺眉:「且不說晦海方丈德高望重,就說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也沒人知道。」
「段兄,你先回房間吧,我跟顧兄去看看情況。」陳凡看了眼天色,對段新城道。
「......」
段新城的臉沉了下來:「我跟你一起去。」
「……你的輕功……」
陳凡說的很委婉。
「可惡!」
段新城怒視著顧士,最終還是站起身來,戀戀不捨的離開。
陳凡拍了拍寧無霜的手,示意她好好休息,然後帶著顧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夜幕降臨,陳凡與顧士站在天台上。
「第一站是什麼地方?」
顧士望向陳凡:「你有辦法嗎?」
陳凡看了一眼顧士手中的燈籠:「顧兄為何要提著燈籠去大覺寺?是不是太扎眼了?」
「不用擔心,此燈微弱,很難捕捉到。」
顧士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手中的燈,最終還是將它收了起來:「怎麼樣?」
「就像螢火蟲……」
「顧兄,要不我們分頭行動吧。」陳凡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房間,忍不住道。
「怎麼說?」
「晦海方丈說,晦空禪
師在後山面壁,你不妨到後山去一趟,我要再去看晦如大師。到時候,我們再去大覺林匯合,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們再來吧。」
「好。」
顧士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朝著後山飛去。
陳凡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然後循著白天走過的路,往晦如和尚的住處走去。
他輕功了得,眨眼間便已出了院子,身形一閃,便竄到了房頂之上,避過了幾名守夜的和尚,悄悄掀開了一塊瓦片。
「我讓你吃東西,你卻不吃,你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聲音充滿了怨毒,正是白天的時候,那個怯生生的小和尚一心。
陳凡眉頭一挑,沒有急著下樓,而是靜靜聽著。
一心喋喋不休,滿口都是埋怨。
他恨晦如禪師年事已高,走火入魔之後,卻沒有半點要死的跡象,所以他只能陪在他身邊服侍。
而後是破口大罵:「什麼黑龍洲之人,也敢來我大覺寺撒野,真是不知死活。現在我們都累壞了,都回大覺寺去了,只可惜我的小情人......放棄了溫香軟玉,來照顧你這個老頭子!讓我這麼服侍你,你就不怕折壽嗎?」
這句話,可不是和尚該說的話。
還有,軟玉溫香是什麼意思?
一個出家人,怎麼會去享受溫玉溫香的滋味?
難道是不念挑戰了大覺寺,所以召集了他們?
那麼,大覺寺的僧人呢?
陳凡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但接下來,才是真正讓人大
開眼界的地方。
此刻,已經是深夜。
他看了看天色,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終於來了。」
陳凡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條短鞭。
躺在床上的晦如禪師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但一心二話不說,直接一鞭子抽了過去。
鞭子抽打的聲音,連綿不絕。
陳凡臉色微變,正準備出手時,忽的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只聽那一心冷笑道:「得罪了住持,還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每夜抽十鞭,上面可是下了死命令的!」
說著,他又抽了十二下,這才停了下來,喘著粗氣,道:「再打兩下,就當是你剛才打碎茶杯,想要通風報信的懲罰吧,老東西,你可別怪我,要是善意師叔,你今晚就得去拜佛了!」
說完,他收起鞭子,轉身就走。
等他走後,陳凡才走了下來。
推門而入。
晦如禪師仍在床上躺著,似是越痛越喘。
但當他看到陳凡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一人倚榻而立,一人倚門而立。
兩人面面相覷,久久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陳凡才緩緩走到晦如大師面前:「晦如大師好深的內力,在下佩服!」
晦如禪師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卻是一言不發。
「大師白天摔杯示警,現在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算什麼?」
陳凡走到晦如和尚面前,看了他一眼:「若不是我感應到了你身上的氣息,恐怕早就衝進去,攔住那小和尚了。大師,大覺寺到底發生了
什麼?怎麼會……會變成這樣?」
雖然陳凡對大覺寺還不是很了解。
但是從小和尚和晦如禪師交手的手段來看,卻是可以看得出來。
很顯然,現在的大覺寺已經不是以前的大覺寺了。
大雄寶殿里供奉著一尊佛,而住在這些僧人心中的,卻是一尊魔頭。
但從表面上看,每一個都是寶相莊嚴,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晦如禪師依舊沒有回答陳凡,只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會斷氣。
陳凡長嘆一聲:「那我就先走了。」
顯然,他對陳凡,並不感興趣,或者說,他對陳凡有所顧忌。
逼急了也沒用。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一直裝下去了......
如今日夜受刑,還能勉強支撐,足見其謹慎。
就在陳凡準備離開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陳凡側耳一聽,只聽一聲大喝傳來:「慧通師伯...懸樑了!」
陳凡心中一驚,正要轉身離去,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連忙轉身,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
那是一張摺疊在一起的紙條。
他看向晦如禪師,晦如禪師神色不變,仍是那副模樣。
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走到一半,他悄悄地躲了起來,只聽得一陣衣袂破空之聲傳來,抬頭一看,卻是西邊廂房中的武林中人,聽到動靜,紛紛趕了過來。
陳凡當即飛身而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