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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中隊在康志的率領下,在白音塔拉草原上與鬍子展開艱苦卓絕的鬥爭。先後消滅了老北風、久戰等好多綹鬍子,唯獨飛毛腿至今未落網。門達鎮區政府所管轄的二十幾個自然屯,屯與屯相距遙遠,道路荒漠,地廣人稀,又多溝壑土丘,適於鬍子隱藏和棲居,給剿匪帶來重重困難。
康志去縣裡參加聯防會議兩天,門達鎮區政府就接到三次匪報告。他急忙從縣裡騎馬趕回來,剛邁進區政府大門,區長見面便說:\"康隊長,你可回來啦,鬍子這幾日太囂張了。\"
區長將連日來生的匪告訴康志,大壕甲村村長家遭鬍子襲擊,五口人全部被殺害,區政府通信員去送信,在黃花甸子被鬍子槍殺,沈家屯的工作隊員被鬍子包圍,兩人無一倖免。
這幾起兇殺生地點不同,大壕甲村到沈家屯相距六十多華里,從報案人講述的時間上看,幾乎同一時刻生的慘劇。如果白音塔拉草原只是飛毛腿綹子,他們不可能同時幾地作案。如此看來,還有一個鬍子綹子活動在白音塔拉草原。一個綹子也好,兩個綹子也罷,為確保新生政權的穩固,和土改工作順利進行,必須徹底清除匪患。
\"縣委指示我們,要動員各方面力量,撒下天羅地網,消滅飛毛腿鬍子馬隊。\"康志傳達了縣聯防會議精神后,提出自己的看法,\"我們區中隊幾次出擊,都未見飛毛腿馬隊的蹤影,他們很可能隱藏在白音塔拉荒原的更深處。那裡適於鬍子棲居。我建議,區中隊化整為零,分頭深入到那些屯落去消滅鬍子。\"
八
在門達鎮區委會研究剿匪方案的同一時刻,飛毛腿馬隊攻下一個屯子,佔領了地主高家土窯。
在鬍子馬鞭監視下,高家老老少少,男佣女僕忙得腳踢後腦勺,磨米碾面,剁鵝宰雞勒狗,招待惹不起的吃走食的爺們。
正房騰出來做大櫃的卧室,牆壁掛上刀槍,土炕上鋪著狼皮褥子。一間幽雅客廳,轉瞬間變成陰森可怖並充滿匪氣的虎穴狼窩。
大櫃飛毛腿靠著椅背,高蹺二郎腿,天藍色呢帽低垂蓋住眉眼,閉目養神。攻打下大戶人家后,一切事都由手下四梁八柱各負其責,分頭去辦,大櫃自然用不著費心勞神。
鬆了綁,去掉蒙面布的李秀娟靠近窗戶坐著,馬背上顛簸實在有些累了,背貼著冰冷土牆,眼向窗外望去,院子里一派忙碌,殺豬的人嘴叼著鋟刀,雙手用力向外拽著豬腸子肚子、心肝肺。幾個女人刷碗涮碟,擺放八仙桌子。倘若不去看拎鞭子來回走動的鬍子,說高家正張羅著辦喜事,准有人相信。
咯咯,一隻蘆花公雞牆上牆下,滿院飛逃,它不甘被捉住。於是周旋起來,主人窮追不捨,幾番追逐,蘆花公雞熬盡體力,膀子耷拉下來就擒。只見那鋒利菜刀寒光一閃,雞頭滾向一邊,無頭的雞身噴著鮮血走了幾步,晃晃悠悠地倒下,不再掙扎了。
\"誰他媽的宰的鳳凰(殺雞)?\"二櫃雙龍拎著馬鞭子走近殺雞人,怒目瞪圓,吼叫道,\"快放屁!\"
\"是我殺的。\"殺雞人倒吸了口涼氣,刀上的雞血簌簌的滾落。
\"媽的b!\"二櫃雙龍揮鞭就捆(抽),一時間聲聲慘叫,殺雞人倒地翻翻亂滾,鞭子雨點似地抽來,鮮血透過衣衫,現出道道鞭痕。
李秀娟不忍看,鬍子折磨人,成為他們的特殊癖好,無端打人,更是家常便飯。殺雞為他們吃,不領不道謝,反倒挨頓鞭打。其實,李秀娟有所不知,殺公雞犯了大忌的。鬍子視公雞為當家的。當著他們的面殺公雞,就認為你恨他們當家的,(大櫃、二櫃即是綹子當家的)這還了得?
(15)
外面的哭爹喊娘聲傳進屋子,驚醒剛剛入睡的飛毛腿,一串銅錢從衣襟里滑落地下。
手疾眼快的弓長子伸手去拾,被飛毛腿的皮靴踩住,喝道:\"拐(坐)一邊去!\"隨後自己拾起那串銅錢,急忙揣入懷中,惶然地看眼李秀娟,起身走出屋。
李秀娟看清是個長命鎖,她熟悉它,並在康志那兒見到過幾次。銅錢的紅線自己用紗布染上顏料,代替原來破舊的紅線。聽說這是康志的護身之物,他無比珍貴地保存著它。他說,這串銅錢對我來說不是什麼護身神符,我們不信迷信,保留它為懷念兩個人,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初戀的人董水月。現在怎麼在飛毛腿手裡,是逃離土窯時掉下的,還是被鬍子搜刮來的?鬍子大櫃的馬鞍馬鐙鍍著金,還會稀罕這幾枚破舊銅錢?飛毛腿如獲至寶地收藏著它又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