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豈會仁善?
寂扶幽略微沉吟道,「確實如此,所以……」
「所以很多世家大族都不敢將自家的女兒送去參加選秀,對吧?」
「沒錯。」
初棠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原主自盡的緣由了,大概她也不願意自己此後只能囚於皇宮之中,這才會選擇自盡……
寂扶幽的神情一瞬間變了又變,小心翼翼問道,「初姑娘,可是觸及到了你的傷心事?」
初棠搖了搖頭,「並未。」
她確實對此難以感同身受,可若是被囚於皇宮,日後失去自由,僅僅只是想想,初棠也覺得有些窒息。
——
郊外的一處山莊之中。
司徒瑾琰捂著自己的胸口,神情冷峻,烏黑的雙唇,慘白的臉色,無不昭示著此刻他的狀態奇差無比。
殘存的理智,清醒的痛苦。
「都是屬下失職,才會讓那些刺客得手,請主子降罪。」
天樞神情肅穆地跪在司徒瑾琰的面前,一旁跪著的天權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同樣是嚴肅認真。
「現在最重要的可不是追查刺殺一事,而是主子的毒又發作了。」
一道女聲響起,緊接著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開陽?你不在京城穩固局勢,來此作甚?」
天樞和天權都驚訝了起來,開陽卻沒有作聲,徑自走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跪了下來。
「主子,屬下已將天方譚老帶來了。」
隨著開陽的聲音落下,一個佝僂著脊背的老者走了進來,他的鬍鬚長到肩頸,發白如雪,斜背著藥箱
,但是精神抖擻,如同不老之松一般。
來不及給司徒瑾琰行禮,天方譚老臉色驟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你的毒竟然又發作了!」
「你們幾個快讓開。」
天方譚老迅速從自己的藥箱之中取出了銀針,找准司徒瑾琰的穴位扎了下去。
司徒瑾琰此刻已然沒有了說話的力氣,額頭上冷汗直冒,心口泛起的疼讓他如一隻折了翅膀的鷹,硬生生從懸崖墜落。
「別在那兒跪著了,快把我藥箱中的幾味藥材都取出來,拿去大火煎熬送過來。」
聞言,開陽忙擺了擺手,天樞和天權也就立馬走上前來取過藥材走了出去。
待把最後的銀針紮上去之後,天方譚老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他又深深嘆息了起來。
「皇上,這噬心毒來勢洶洶,發作起來便讓人肝腸欲裂,近來更是發作得越發頻繁,這,這以後可如何是好啊?」
天方譚老面露難色,眉宇間滿是憂愁。
司徒瑾琰稍稍緩了過來,氣若遊絲道,「無妨,朕已經習慣了。」
這噬心毒,自打他出生之時便有,這麼多年飽受此毒的折磨,他自是習以為常。
開陽見天樞端著葯走了近來,便大步走過去道,「給我吧。」
她接過了葯,端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主子,請喝葯。」
司徒瑾琰看也不看這葯一眼,端過就徑自喝了下去,末了,勾唇無聲冷嘲。
「有譚老在,你們幾個,
都先退下。」
「可……」開陽還想再追問些刺殺的事,不過司徒瑾琰卻早已沒了任何耐心,他緊閉眼帘,擺明了拒人於千里之外。
「走吧。」
天權和完,便走了出去,開陽無奈,也只得跟在他們身後離開,眉眼之間卻帶著濃稠得化不開的愁悶。
「譚老,朕的毒若是不解,朕還有多少時日可存活於世?」
說這話時,司徒瑾琰眼底一片靜默,毫無波瀾之色。
「這……」
天方譚老面露愁色,末了幽怨地嘆息道,「短則一兩年,長則四五年,總之,至多五年。」
「咳,咳咳……」司徒瑾琰猛地咳嗽了幾聲。
見狀,天方譚老連忙走上前去給他倒了一杯水,「皇上,請喝水。」
司徒瑾琰接了過來一飲而盡,隨即冷漠道,「呵,就算朕即將早亡,那些雜碎,朕也都會一一揪出來的。」
說這話時,司徒瑾琰的神色陰寒得怕人,手掌緊握成拳,滿腔既有不甘憤懣,亦有怨恨惆悵。
天方譚老是極少不害怕司徒瑾琰的人,他也算是看著司徒瑾琰長大的人,看著他現在的模樣,心中不免一陣心疼。
世人只知大凌王朝的皇帝狠辣無情,肅殺殘虐,卻不知背後的隱情。
試問,若是旁人如司徒瑾琰一般,又豈會仁善?
「對了。」
司徒瑾琰的聲音再度響起,「朕聽聞前些日子,夢黎患病,差人傳你入宮診治?」
「是的皇上,四公主突發惡疾,身體
不適,老臣便入宮為四公主診治了一番,四公主脾胃不暢,肝火鬱結於心,老臣便為公主開了一份藥方。」
「夢黎自小身子孱弱,勞你費心了。」
想到司徒夢黎,司徒瑾琰的眉頭鬆了些許。
「皇上哪裡話,這都是老臣的本分。」
司徒瑾琰微微頷首,「若是有任何需要的藥材,只管讓宮人去葯監司取,朕就只有她這一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