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春節5
番外春節5
距離新年不足一個星期。
沈矜年光榮負傷。
某個旖旎的良夜裡運動過度激烈,意外導致了大腿肌肉拉傷,踩地就疼,連床都下不了。
更絕望的是他們住在三樓,古式的別墅也沒有直梯可以供他上下樓。
顧硯看他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無聊得要長蘑菇,偷偷去買來了沈淮禮同款的輪椅,提議推著他下去和大家一起聊天休息。
但是沈矜年拒絕了。
整個人抱著被子翻身滾到床邊,背對著顧硯:「我不出去,我睡覺。」
他寧願長蘑菇。
「已經半個月了,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該出去透透氣了。」顧硯把懷裡麥冬放在床上,悄悄指了指沈矜年,示意麥冬過去勸一勸爸爸。
小麥冬現在可以脫離人的幫扶自己走兩步,恰好可以走到沈矜年身邊。
他啪嘰一下趴在沈矜年身上:「PaPa!VaYa!」
沈矜年翻了個身,讓麥冬舒舒服服趴在自己的肚子上,仔細摟住小寶寶的身體以防他掉下去。
「幹嘛呀麥冬?」沈矜年懶洋洋的。
「aya!」小寶寶哼哼唧唧地往上竄了竄身體,摟住沈矜年的脖頸,「Van!」
寶寶比正常孩子聰明不少,後面的音發的很清楚。
沈矜年也完全理解了他的意圖,想叫他下樓玩。
沈矜年佯裝生氣,捧住寶寶胖乎乎的小臉蛋:「你竟然也是顧硯的同黨?」
小寶寶聽不明白,咿咿呀呀地撅起小屁股去蹭沈矜年的側頰,濃郁奶香味道撲面而來。
「eng!」
沈矜年:「壞小孩。」
麥冬立刻苦起一張小臉。
「不關麥冬的事,是淮禮哥今天問起你的身體狀況,被麥冬聽了一耳朵,他們都很擔心你。」
沈矜年:「……我沒事。」
其實傷已經好了大半。
也確實想去親眼看看哥哥的恢復情況。
但是和顧硯廝混到肌肉拉傷這件事情…實在丟臉。
薄薄的臉皮根本承受不住大家審視的目光,這會讓他一輩子都囚禁羞恥尷尬的旋渦里,成為一個打不開的心結。
沈矜年想想還是拒絕了顧硯:「過幾天吧,我前段時間太累了,還沒完全休息好。」
顧硯坐在他身側,視線停滯在沈矜年的側頰。
良久以後他又躺在沈矜年的身側,輕言細語勸道:」寶寶,其實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與其躲避在房間里害怕露怯無限內耗,不如大大方方地把審視你的人痛罵一頓。」
「何況,你本來也沒做錯什麼。」
他們是合法夫妻,任何一個人的評判都不應該落到沈矜年肩膀上。
沈矜年抱著麥冬沒有動彈、也沒有開口反駁,表情寡淡目光深沉,明顯在仔細思考顧硯的話。
但是他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時。
房門倒先一步被敲響了。
顧榕氣喘吁吁地:「矜年哥哥、有、有客人、來了。」
顧硯站起身體來,又拉了一把沈矜年,轉而才問門口的顧榕:「何聿不是在樓下?」
「何聿、哥,說要你們下去、見一下再做決定。」
是何聿也無法處理的棘手問題。
沈矜年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本來還在心底糾結的問題立刻有了答案。
他穿上拖鞋,披了件外套,把孩子交給顧硯抱。
「那就下去吧。」
顧榕等著兩個哥哥全部走在他前面以後,才噠噠噠地一路小跑追上。
但是沒敢出現在會客廳。
這裡的氛圍壓抑低沉,每個人都神色各異,顯然來者不善。
首先驗證這個猜測的是沈矜年,一看到站在門口滿身風雪的男人,立刻急了眼,此刻肌肉拉傷也不足以影響他怒氣沖沖的步伐。
三步並作兩步到會客廳,指著男人的鼻子怒斥:「陸斯明!誰允許你擅自過來見我哥!」
沈家的父母也氣得渾身發抖,隨著沈矜年的話音附和:「沈淮禮跟你沒有半分關係,如果你想和我們家保持最基本的情面,我勸你立刻離開這裡,辭舊迎新的日子別讓大家心裡都不舒服。」
陸斯明沒動。
男人就站在門口,身上的雪已經在慢慢融化,順著他的外套滴落在腳邊,於木地板上聚積成一片小小的水窪。
像一隻一米八多的巨型落湯雞。
莫名有幾分孤凄,和第一次見面時張揚自傲的男人截然相反。
就在沈家父母要上前去趕人的時候,陸斯明終於聲音沙啞地開了口:「我有東西想交給沈總。」
「我們不需要你……」
一枚U盤安安靜靜地躺在陸斯明的手心裡。
他們的視頻並沒有向外傳播過,沈淮禮不曾提過這件事的話,在場的所有人也不會清楚這個U盤裡存儲的是什麼內容。
但是即便大家不清楚是什麼東西,也不約而同地全部閉了嘴。
沈矜年頓了一會兒:「東西放下,我轉交給他。」
陸斯明:「我還想說兩句話。」
沈矜年被他變本加厲的要求鬧得心情不爽,但是怕對方返回不給U盤,他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死,咬牙切齒地退讓一步:「……我替你代傳。」
陸斯明輕輕地搖了搖頭,卑微到近乎哀求:「我要親口說,只這一次,說完以後我發誓不會再來煩沈總。」
沈矜年擰起眉心,胸口騰一下竄上來一股火氣:「陸斯明,我承認我要感激你去實驗室救人這件事,但是一碼歸一碼,我們家給了你相應的謝禮,陸氏旗下的所有企業也都全部返還到了你的手裡。」
「但是我哥的事情,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不見就是不見。
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沈矜年的態度堅決,陸斯明也鍥而不捨又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像寒冬臘月里討不到饅頭的流浪者。
兩個人僵持不下。
沈矜年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舊地板被重物碾壓過的輕淺吱呀聲。
他循著聲音向身後望過去。
只見何聿推著沈淮禮從房間里出來。
後者坐在輪椅上面色蒼白,表情寡淡,雙手緊緊攥著搭在雙腿上的羊毛毯子,手背分支盤錯的血管凸起緊繃,彰顯著沈淮禮此刻的狀態並不穩定。
「哥!」沈矜年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出來了?!」
「我來做最後一個了斷。」
沈淮禮坦然。
話音落下他又看向陸斯明,聲音冷漠疏離得比陌生人還要更甚:「我可以和你談,條件是要親屬陪同。」
沈淮禮冰冷的手掌覆蓋到何聿的手上。
握緊。
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雙手落在陸斯明眼底,比炎夏的日光還要刺目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