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主事
其實庄妙香不是蠢笨的閨閣小姐,只是忽然來這一遭讓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經過覃柔的提點她很快就想到了關鍵。
一旁的庄妙月看了眼自家姐姐,忽然輕聲細語地插了一嘴:「咱們家現在最被人惦記的,可不就是大哥嘛。」
不知是因有人引薦的緣故,還是庄寒松自己能力出眾,月前他已經從普通衙報升職稱了西城副指揮使手底下的吏目,這也是他忙碌職務,才足夠久沒休沐在家的原因。
可一個小小的吏目怎麼會讓人惦記呢?庄妙香還是不覺得這有什麼關聯,只覺得是大哥久不在家,自家爹好色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謝過覃柔,帶著妹妹回去依言警告親爹。庄大人還想著趁太太長子都不在,先讓人進門再說,待聽女兒這話一說出口,他果然猶豫了,覺得還是等等再說。
見穩住人心,庄妙香趕緊讓人去租車套馬,親自送了二哥上車,囑咐二哥一定要將自己的話帶到,將庄太太接回來,越早越好。
覃柔不放心讓庄妙香一個女孩子去西城衙門,於是讓有身手的玉珠陪著一道去,若是有事也有個照應。
誰知這一折騰,玉珠到了敲更鼓的時候才回來,看上房還留著燈,玉珠回房洗了把臉才去上房說話。
覃柔換了軟白綢的裡衣,外頭披著春草綠暗紋的對襟綢衫子,散了頭髮在燈下看書,見她進門來支起身問:「怎麼這麼晚?」
誰知忙
了一日的玉珠卻絲毫沒有倦意,反而兩眼放光神采奕奕地描述起來:「我們在衙房外面等到戌時終於等著了人……姑娘是沒看見,比之前的戲還精彩,庄大人怎麼說也是做官的人,卻絲毫不顧及形象地在榻上滾,說什麼都要納那個王姨娘進門……莊家大哥臉一沉,面色絲毫不變,就一句話「父親要是納妾,我就與弟弟妹妹母親搬出去住,到時候納多少個妾都隨了您心意」,氣得庄大人鬍子亂抖,臉都青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覃柔也沒了困意,看著她的神情饒有興緻道:「然後呢?」
玉珠性格開朗,活潑好動,自從到了京都后,乳娘一直勸誡她沉穩慎重,不要給姑娘丟臉惹事,所以她一直不敢如何「放肆」,如今這番,覃柔似乎看到了當初在青州時的那個鮮活的小姑娘,心裡也覺得開懷不少,聽她細細道來。
庄大人被兒子教訓一頓后,還不死心,只說自己已經答應了,拂不開面子再反悔,並且表示妾室的月錢從自己那裡里扣就是,花用也不用家裡額外給,還說自己已經退步如此,即便是庄老太爺在世也該鬆口同意了,更別提是兒子。
誰知庄寒松並不買老父的帳,直言要是退不了,那就將人送到三叔父那裡去。
莊家三叔父雖然窮了些,可都三十的人了還沒娶上老婆,要是知道庄大人給他白送個媳婦,肯定把他這個大哥
當親爹一樣感謝跪拜。
聽了兒子的話,庄大人氣得面色青白交加,直翻白眼。
莊家三兄弟,除了早夭的大哥,就只有這個三弟弟還在,並且也住在京都。庄三叔是庄老太爺和家裡的丫鬟生的,當初庄老太爺去世后就分了家,分家時給了一點錢和幾畝田置業,可庄三叔自小讀書不成練武不就,又油滑善奸不善營生,還時不時喜好小賭怡情……分家后大部分田產很快就落了個乾乾淨淨,如今守著一家小香油坊勉強糊口過著日子,哪裡還有餘錢娶媳婦。
這還不算完,見庄大人不再提贈妾的事,庄寒松直接坐下來,讓他親自去將母親接回來。
這下庄大人拿喬不幹,眼睛一斜耍賴嚷道:「是你娘自己走的,於我何干!我不去!」
庄寒松也不慣著親爹,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你不去,那我明日一早便去宗學,告你曾納賤籍者為妾室……當初我記得柳姨娘當初是懷著孕、空著手來的吧?」
賤籍從良,需要一系列的文書開具,柳姨娘從花船上引誘庄大人,一直到找上門做了莊家的妾,從未提過自己的賤籍需要更改一事,庄太太覺得丟人也從未提過,而庄大人也並不在意,這事便一直這麼落在那兒。
提及柳姨娘,一旁站著的庄妙月神色自若,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在打瞌睡。
反倒是庄大人,暴跳如雷地站起來指著長子道:「你你你你,你
要造反啊!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簡直是倒行逆施!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子孫!」
被親爹冠以不孝乃是大罪,這話若是被外頭人聽見,對庄寒松的影響可想而知,庄妙香臉色忽變緊接著「騰」一聲站了起來,反應過來跟著喊了聲「父親!」
然而庄寒松只是抬眼看了親爹,十分不屑:「若父親想安生,我自然也能不去,一家子都得以安生。」
看著一屋子除了自己外,都站在一邊維護妻子的兒女們,庄大人頓時傻眼了。
沒一刻鐘,他就蔫耷地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訥訥同意了長子的要求。
處理完這事後,庄寒松親自送了玉珠回門上,還向她對覃柔表達謝意。
覃柔聽完後點點頭,看著玉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就是忍俊不禁,饒有趣味道:「玉珠,你覺得……莊家大哥怎麼樣?」
姑娘明顯是在等她,見她起身要安寢,於是主動去鋪床疊被,冷不丁被她一問,下意識就答:「什麼怎麼樣?」
身形卻是一頓,回頭看覃柔的笑容,她就道:「姑娘拿我取笑呢。」
覃柔還是頭一回看到她露出這種不好意思的表情,目光裡帶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也明白我的性子。我若是問,絕不是取笑,而是認真的。」
玉珠低下頭想了想,隨後抬起頭道:「莊家大哥他模樣生的好,身手也好,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是他這個人踏實沉穩,做事有條不紊
……很讓人放心。」
「那他呢?」
玉珠有些茫然:「他?我不知道,我們也就是平日里見面遇上了說兩句話,他……並不曾表露過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