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地府番外四
番外地府番外四
如果說這個時候,大周先祖們只是驚嘆於許玥這位六元及第的狀元,所擁有的驚鴻之貌,心裡酸兩下罷了。
先祖們:不就是長的好看一點……嗯,億點點。
羊糞蛋子還面上光呢!
特別是神宗陰陽怪氣的開口:
「呦呦呦,長的不錯嘛,這小子師父還是馮意之,名字挺耳熟的,科舉名次比他師父好,說不定某方面也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暗示兼諷刺意味意味十足。
這會兒在看的先祖們不太多,畢竟大家也有自己的娛樂生活,不能日日夜夜守著看人間怎麼樣——已經確定了大周不會亡,那就得了。
串門的串門,喝酒的喝酒。
能在場的對大周的責任心都杠杠的,聽了神宗的話,先是不太在意,看了這麼久他們對人間的皇帝抱有無限愛護和看重。
又豈是神宗你這個小癟三能詆毀的!
再說了,兒子乾的事,怎麼能確定老子就會幹呢?
只聽說過上樑不正下樑歪。
沒聽說過反過來的!
然後他們又看一眼水鏡中打馬遊街,恍若神仙中人的許玥……有點不確定,再看一眼,眼睛都不捨得移開了。
怎麼辦,有點心虛了。
某個先君語氣虛弱的開口:「這,應該不會吧?沒發現新君有這毛病啊,他都到幾十歲的人呢,要喜歡男人,早就喜歡了。」
這一句打破了寂靜。
眾人紛紛開口,力圖找出證據來。
「是啊,他和貴妃感情可是好的不得了呢,那叫什麼,如膠似漆。」
「後宮美人也不少。」
「而且都是女子,侍候的太監年紀也都不小了。」
「……」
各色或高或低,或引經據典的聲音之中忽然傳出來一道冷笑,極為引人注意:
「朕被綁在這裡一直看著水鏡,比你們知道的可多不少。」神宗帶著得意、發癲的神情俯視眾人,爆出了大雷:
「那小子的外孫也有小情人,還是和許玥同一屆的進士,為了這個還鬧出了不小的風波呢……」
他語速飛快的將此事前因後果說出來。
防止有人捂嘴。
然後,滿意的看到眼前幾個人張口結舌,額頭冒冷汗的場景。
要說有一個是偶然。
那兩個呢?
還都是人間皇帝的血脈傳人。
這就由不得人不多想了,偏偏地府這些先君們,本就是世間最多疑,最容易想七想八的人群。
死一般的寂靜。
太祖反而是最先平靜下來的那個,噼噼啪啪,給了神宗三拳四腳,爽快的呼出一口氣,環視眾人擺了擺手:
「差點被這狗吃的東西帶偏了,莫說人間皇帝不一定喜歡男人,就算是喜歡了,又能怎麼樣?」
「對皇位有影響嗎?」
「沒有!」
又不是沒有兒子是吧,說的不要臉一點,他已經完成開枝散葉的責任了,雖然這枝葉少了點,質量差了點,好歹是有了。
「頂多對他自個兒的名聲有點不好……」太祖頓了頓,眼睛一斜,無賴的開口:「那也不關我們的事兒。」
眾人恍然大悟。
對啊,說白了,這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帝王私德,只要不像漢哀帝一樣寵愛過度,對大局沒啥影響。
百年之後,史書蛐蛐幾句也就算了。
又沒有蛐蛐我們。
關我們這些死了的大周皇帝什麼事!
心念通達,先君們一人賞了神宗一拳壓壓驚,就各自散開了。
…………
時間一天天過去。
誰也沒有預料到,許玥這個名字出現的越來越頻繁,卻是以另一種堂皇正道的方式強制進入眾人眼中。
這麼說吧——
若說前面是皇帝一個人的秀場,下半場許玥的光輝甚至蓋過了這個主角,讓越來越多的先君為其心神動搖。
棉花,讓大周民冬日不再寒冷。
還有博物館、羽毛筆、銀幣、織機等等功勞。
無一不振奮人心。
特別是許玥在宮變之時幾乎以一己之力,讓皇后陰謀敗露,地府眾先君,紛紛擦了一把冷汗,好險好險啊。
要是讓皇后得逞了………
看看大皇子那個蠢笨樣,再看看那個被混淆入宮,根本不是姜氏血脈的嬰兒。
無論是哪一個,他們都不能接受!
宮變事了,連太宗皇帝這樣冷靜自持的人,看著水鏡上風采過人的臣子,都忍不住大夸特誇,少有嫉妒的看著人間皇帝。
含笑嘆息:
「說起來我們這位子孫才叫天子,天運加身,想勵精圖治,上天就降下一位千古難尋的能臣來輔佐。」
大周朝聚居地一片喜氣洋洋。
其餘朝代的駐紮地中,卻也有一位此時心緒格外難以平靜。
說起來,洛相這位和大周理應對立的人才是最先注意到許玥的——因為她修的是自己的史書。
他看著許玥從浩如煙海的資料中,細心尋找自己生前的故事。
感覺實在是很奇妙。
有時坐在樹下舉杯喝酒,看到許玥對某些史料事迹舉棋不定,邊喝邊開口:「錯了,錯了,這傢伙是我的政敵,所以為了泄憤編造我的事。」
看到有些誇過了的,也搖頭:
「我可沒那麼高尚……」
一人在地府,一人在人間。
卻好似老友相對而坐。
不過奇怪的是,許玥好似冥冥之中真的聽見了一樣,往往能選中正確的史料,不偏不倚,記載下去。
令人為之欣悅。
有了這份「緣分」,加上常日無事,洛相常日觀看人間之事,甚至比被迫觀看的神宗體會更深,更不用說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大周眾先君了。
聽著不遠處大周朝駐地傳來的歡呼,舞樂之聲。
他神色複雜難明:
「明君賢臣,相輔相成。」
這向來是佳話,卻也稀少。
莫看人間鼎盛的幾個時期,高堂上聖君在位,輔佐能臣也如過江之鯽般湧現,可仔細數一數,這樣的時期有幾個?
真正能與聖君捆綁的臣子又有幾個?
都是少的。
就說人間皇帝遇見的宮變吧,看似兒戲一樣,可其中兇險,難以估計,若是許玥沒有擋住那隻小犬呢?
皇帝一亡。
這盛世就又要中斷!
想著想著,他又想要喝酒了,可惜在這地府中,酒水滋味雖然不減,卻無論喝多少都醉不了。
醉不了就越想喝。
就這樣,他說不清是為了什麼執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看著,分析著,好似想要從許玥和天子的相處中得出答案。
直到人間的皇帝也到了壽終之時。
「一世君臣,莫不相負。」
洛相用手支著頭,聲音似有苦澀,又似是釋然:
「所以,只是我運氣不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