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猿意馬(4)(1)
尤濱建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說:\"你才是傻瓜呢?平時看你倒挺精靈的,原來你是假精靈。那個'失蹤'的市委書記神使鬼差地冒到沂南縣了。不知哪根神經把他搭錯了,都是那個混蛋黃友仁把他銬起來,還關了一夜,闖了塌天大禍。\"
\"這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如今汪登生的縣委書記今天上午都被免掉了。省紀委,市紀委去了一大幫人。上午在四套班子會議上,他竟像對待犯人那樣把我拎起來站了半天,搞得我狼狽死了。\"
\"什麼?這還了得!他憑什麼?\"
\"憑什麼?你呀,哎!就像我對待那些鄉黨委書記一樣!官大一級壓死人,權哪!權哪!難怪這傢伙說'有了權就有了一切'!\"
\"他拎你幹什麼?\"
\"他們定是掌握了我什麼把柄了,否則……\"尤濱建霜打茄子似的低下頭。
\"那現在得想辦法對付他們呀!\"
\"看樣子我是被盯上了!所以我連夜回來。\"他驚慌地看著妻子:\"那些存款單子趕快轉移,還有那些飾,明天速速轉移!\"
\"趕快搬兵,難道就這樣束手就擒?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我爸,這次看來要到省里找人了!\"孫玉娟說。
\"這個管也平絕不是一個你們想象的平常人,要三思而後行,否則將會弄巧成拙!\"
\"我不信,他難道不是吃五穀雜糧長的?\"
\"你們女人阿!\"他長長嘆了口氣又接著說:\"你要看他那樣子,太平常了,正因為這樣他才是一個大智若愚的人。他幹什麼事都似乎極平常,但又似乎都不是常人的行為!他不僅自己上任奇怪,連任免縣委書記也讓人摸不著頭腦。他連一句官腔也沒有,像拉家常一樣,卻把各人搞得很緊張。\"
\"其實他就是為了出名,為了往上爬撈資本,不過變了花樣罷了!你別不打自招,像你這樣還能幹什麼大事?新官上任三把火。\"孫玉娟說。
尤濱建覺得老婆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竭力平靜一下自己的緒,然而總是心神不寧,也許是上午受了驚嚇!他恰似一隻驚弓之鳥,心裡總是像偷了東西似的。他沒有服裝,靠在床頭,閉上眼睛,疲憊的雙眼不停地跳動著。他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說:\"你有一個表弟不是在市紀委嗎?\"
\"是啊!仇壽祿,你不是見過幾次嗎?幹嘛?\"
尤濱建欠了欠身子,伸手從床頭柜上拿過中華香煙,點著后猛抽一口說:\"市紀委去了一幫人,不知他去了沒有?不管去沒去,都要想辦法和他聯繫上。要在專案組裡搞個內線人物,以掌握他們的動向。\"
\"誰知道!據說市紀委、市檢察院、市審計局、市公安局去了有幾十個人,把縣水利局招待所全部包下來了。看樣子管也平時要拿沂南縣開刀了!\"
\"誰當縣委書記了?\"
\"蘭曉平,原來那個團市委書記,後來在市工商局當副局長,去年競爭局長時,因為和市婦聯的江淼男女關係問題,沒有當上局長。不知道和管也平是什麼關係?讓他出任縣委書記了!\"尤濱建說。
\"肯定省里的關係了!稍微有點關係,下點毛毛雨,比你忙一輩子都強。趕快動腦筋,只要能沒上關係,三萬五萬,就是十萬我們也干!\"孫玉娟興奮地說。
尤濱建搖搖頭,長嘆一聲說:\"你太天真了,錢對管也平來說,怕是行不通的。\"
\"我不信,那蘭曉平怎麼一下子就能當縣委書記了?他憑什麼?還有男女關係呢?這不明擺著的嗎!\"
尤濱建不再和妻子爭辯什麼了,他到底睡沒睡?不知道,妻子輕輕地拉過毛巾被,蓋在他身上。
已經是後半夜了,經過一場意外的驚嚇又經過複雜的思想鬥爭,現在睡到床上,他的大腦還處在極度興奮之中。心臟無法平靜地狂跳著。他竭力想睡一會,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一陣恍惚。眼前一隻兇猛的野狗朝他撲過來,驚恐中睜開眼,這樣算是逃過了凶狗的牙齒。他鬆了口氣,又進人恍惚狀態。可是現在,他正在一處很怪、很陰沉的地方。是深谷中一處樹林里,再不然就是在一個山洞裡,或是一處高山中狹窄的峽谷里。那兒有一條路,直逼出去,起初好像是一條很好的路。可是,他愈是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就愈覺得狹窄,愈走愈窄,也愈黑。到後來,這條路就根本找不到了。接著他回過頭,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回頭的路,只看到背後是一大堆蛇。起初還以為只是一堆短樹枝,再一細看,上面只看見至少有20來條毒蛇猙獰的頭,叉形的舌頭,瑪瑙色的眼睛。他馬上轉過身來,可是前面有一隻有角的兇猛的野獸——身子非常大——走動的時候矮樹都能踩在他的腳底下——把他這前進的路阻住了。在這種絕望的形下,他嚇得大叫起來。可是怎麼也喊不出聲來,覺得喉嚨里被卡住似的,他急得全身是汗,好不容易才從舌根出一點嘶啞的聲音。
妻子在睡夢中覺得屋子裡像是老鼠在打架,那\"嘰嘰嘰\"的叫聲並沒把她吵醒,接著又像殺雞時出的哀鳴,她驚醒了。才知道是從丈夫嘴裡出的聲音,他做噩夢了!
她輕輕地推推丈夫,低聲說:\"醒醒……\"
他驚慌地坐起來:\"怎麼啦?\"
只見他滿頭大汗,霎時間眼前再次出現剛才那可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