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怎的
「兄……兄長?」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那人,忙挺直腰桿雙手置於膝上滿臉堆笑:「想著兄長定有話要說就在東華門外候著,沒想到那酒博士端來濁酒酒勁這麼大,我竟生生喝醉了。」
元顥伸出摺扇想敲元澈頭,手伸到半路又收了回來:「二郎,你雖比我小几歲但業已成家,如今父親被封為太子,弟媳又即將生產,你平日里行事也要多注意些。」
元澈猛然站起身,「哎呦」一聲復又坐下,一張俊臉漲得通紅,雙唇顫抖著竟吐不出半個字。
元顥見狀抬手拍拍他肩膀:「為兄明白,弟媳懷胎十月是苦了你,你若真有這種需…想法大哥便去回了父親,替你聘個正緊人家的姑娘。」
不知怎的,話到此處眼前又浮現宋從安那副睫毛微顫模樣,他復又抬眼仔細打量起元澈。
「兄長?」
「嗯?」他頓了頓:「你是我親弟,為兄了解你秉性,知你並不是白日宣淫之人,可今日在福樂園為兄也是親眼所見。」
「二郎!福樂園就罷了!為兄聽聞竟有人在暗娼館見過你,你我如今身份已是皇孫,陛下雖立了父親為太子可也召了樂王之子進都,你可曾想過陛下為何要隱瞞先太子去世之事,謊稱自己身體有疾?」
元澈低頭苦笑:「陛下行事澈不敢暗自揣度。」
他自幼身子不好卧病在床,生母早逝不得父親寵愛,又多遭嫡母苛待,要不是長雲磕破了頭才求得郎中診病,現如今這世上又哪裡還會有他元家二郎這個人?
元顥愣住,自知失言隨即笑道:「還好二郎提醒,陛下心思又豈是我等能夠揣測的。」
「對了,算算日子弟媳快要生了吧?這女子生產不易,弟媳娘家人又都在西華府,有需要就說,二郎千萬別覺得麻煩。」
「多謝兄長記掛。」
「行了,這覺也睡了酒也醒了,你也快回去吧,我讓陶禧把車停在長街上,你散散酒氣再回府,別把酒氣過給弟媳。」
元澈行了禮方才下車,又聽身後傳來元顥聲音。
「二郎,有事千萬記得來找為兄!」
他沖馬車行了一禮,直到車漸行漸遠才收回目光。
「別的不說,長孫殿下對二爺可真好,要不是太子妃的緣故,二爺與殿下的關係肯定會更親厚些。」
「你懂什麼?」
元澈回頭哪還有剛才那副恭謹的模樣?
他面色陰沉,目光冰冷。
「兄長是兄長,毒婦是毒婦!二人怎可混為一談?若有朝一日我夙願得償定會讓那毒婦血債血還!」
長雲不敢多言,只跟在元澈身後亦步亦趨地走著。
長孫殿下對二爺好是真,可太子妃對二爺不聞不問亦是真,想當年如若不是因為太子妃有意隱瞞處處苛待,二爺怎麼會因身子孱弱而遭太子殿下唾棄?還差點丟掉性命?
想到過往之事,長雲也不由得唏噓萬分。
夜雨停歇,烏雲悄然散開,漆黑蒼穹之上隱約閃現點點星光。
未至大門就隱約看到夜色中一抹暖光。
陸氏提著燈籠快步上前:「爺,您回來了。」
「嗯。」
「爺這是喝酒了?可曾用過飯?」
她快跑兩步想跟上元澈步伐。
「都快當娘親的人了怎還如此莽撞?!」
陸氏駐足無措地絞著手帕,燭火微弱元澈看到她粘在鬢邊碎發,這樣熱的天不知道在門口等了多久。
他輕嘆:「這伏天太熱陽火更甚,你又懷著身孕萬一中暑了怎麼辦?」
陸氏聲如蚊蠅:「是定娘不好。」
「前幾日陛下賞下的冰塊就在冰窖內,你讓劉媽媽在你常呆的房間都放些。」
「是定娘不…」
話未說完她猛抬頭,眼睛直愣愣望向元澈。
「怎的?爺臉上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