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四十四章（5）

書記從縣上開完會就回到了家，不知是那次追悼會他害怕了，因此得了那病，還是本來早就在肚子里有癌細胞成長起來。他是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好像做了虧心事一樣，精神恍惚，十分不安，連做夢也覺得肚子痛。

一個星期以後，他憑著公社的權力，調了一輛拖拉機，坐上到縣醫院找了熟人，做了一次檢查，結果是什麼也沒有現，醫生笑著說：

「你大概是心裡有鬼了，還是看著人家擔驚受怕了，怎麼受了點涼就跑來做檢查了！」

「心裡有些害怕，還是檢查一下好，心中有個數，比糊裡糊塗要好！」劉書記不好意思地說，又坐了那台拖拉機，轟隆隆地開回了公社。

村裡的人聽說，整過錦武兄弟的幾個惡人都先後患了癌症死去了，把村裡那天捆錦文錦武的四五個人都嚇得不敢出現了。他們好像得了重病，一個個不敢露面，鑽在自己的窯洞里，不出來了。

正在這時，村裡又傳來一條消息，說沙城地委那個副書記林雲峰也得了癌症，而且已經死在了江海，說的可怕。村裡幾個小夥子聽到這裡直打寒戰，覺得又害怕，又擔心！

這消息越傳越可怕，成了全縣的一股恐癌症，把攔羊的，放牛的老漢們嚇得不得了。連沒有吃好，著了涼的，受了風的，消化不良的都以為是癌。幾天來醫院裡排滿了隊，都是來檢查腫瘤的。連看其他病的人，一聽到這消息，也嚇得不得了，頓時恐慌起來。咳嗽幾聲就以為是肺癌，上了火的喉嚨疼的，就以為是喉癌。一時間，有條件的農民都先後跑來做檢查，縣上科部級以上幹部，有條件的都檢查了自己的身體。

這一段時間，古尤縣醫院病員滿滿的，收入也劇增，全縣各單位的人民幣源源不斷地爭先恐後地流進了縣醫院的賬戶。

說也怪，就在這股風下，常家莊兩個小夥子先後用簸籮抬上，來到了縣醫院，不知是不是捆過錦文的，打過錦武的，反正看到病人那慌張勁的人們都這樣說。這樣越把這兩個小夥子嚇得坐卧不安，又哭又叫，還沒有上床檢查就把送人的，有病的都嚇軟了，站不起來了，坐也坐不住了，他們覺得一場災難就要臨到他們頭上了。

果然，不到3個月，兩個人抬是抬到醫院了，可真的一個也沒有抬著回去。最後一個個是兩個毛驢，一個架窩子拖回去了。年輕輕的兩個後生，就這樣絲毫也沒有感覺到就離開了古尤縣，離開了常家莊。

常家莊那個放羊的，人們叫他是憨小子，這時卻說了一句真話：

「噢，他狗日的，虧了人的一個也饒不了他，說不定那後面還有幾個哩！」

這一說，不要緊，把那幾個本來就不敢出來的小夥子更嚇得不得了，他們天天讓家裡人為他在那碾子旁邊燒香叩頭，可憐的還是那老人們，他們一邊燒紙，點香，一邊嘴裡不停地念叨：

「老天爺呀，善風善雨，過去吧！過去吧，饒了這些憨男憨女，他們不懂事，你老就寬恕了他們這一回，下一次他們當牛做馬也再不敢虧人了！」

這幾個小夥子，一個個心神不安，不知怎的其中一個又大又壯實的人，突然也瘋了，嘴裡不住地胡說亂說，叫個不停，村裡的人們只是看，誰也不好說一聲，就連安慰解勸的話也沒有。

一種病，一旦要作為一種恐懼感，掌握了人的時候，那不得病也要病一場。不知為什麼，有時就是這種恐懼會使一些無病的人而得上病，甚至丟掉了生命的。

記得《參考消息》上，曾經報道過一則消息：英國有一個高明的治癌專家，好多人看病，從診斷到治療沒有1%的失敗，從此，許多隻要有類似感覺的人，都到他的醫院看病，診斷，都想得到治療。

有一次，一個真的得了癌症的人，去找他看病，檢查，結果因為他一天看過的病人太多，也太累了。他便沒有認真檢查，給患癌症的說：

「你沒有病，更沒有癌症，不要害怕，放心吧，你回去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病人，當然聽他的話，一萬個放心，回去照樣經營他的鹽鋪，生意很好，他又無憂無慮什麼也不考慮，拿了診斷證明，逢人高興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