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無聲的告別

番外二無聲的告別

看雲晏像照顧一個小孩子一樣照顧自己，方卿卿忍不住笑了。

「你這樣子，我會越來越依賴你的，沒了你我可怎麼辦？」

雲晏詫異看她一眼。

「依賴就依賴，什麼叫沒了我，我會一直在。」

像是平常的夫妻間的情話，但方卿卿卻聽出了不對勁。

「雲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一大早非要拉著自己來做檢查，檢查結果出來沒有什麼問題，他卻依舊憂心忡忡，方卿卿十分不理解。

雲晏唇角勾笑，竭力安撫她，「沒有的事。」

方卿卿並不知道昨晚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情況，只當自己是感冒發燒，睡了一覺好了。

可是雲晏沒辦法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不光是因為方卿卿昨夜的癥狀，還因為他心裡沒來由的恐慌。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為今之計，只想早點回到海市，和家人在一起，將方卿卿大大方方介紹給自己的父母。

方卿卿最近風頭正盛，春節期間又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晚會，找她的人都被柳真真推了。

這是方卿卿和雲晏在一起的第一個春節，怎麼都要一家人一起過的。

雲笙聽到要回海市過春節，別提有多開心了，提前三天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給奶奶和太奶奶準備禮物。

「媽媽，給奶奶買個鑽石，給太奶奶買個玉，再給爺爺買個百達翡麗，應該可以了吧？」

方卿卿聽的眉心直跳，問：「你買了這些，我和你爸買什麼？」

雲笙皺眉想了想，歪著腦袋說：「你和爸爸帶著我就行了啊，難道我不是你們最寶貝的東西，不是爺爺奶奶太奶奶最想要的禮物嗎？」

方卿卿：……

遠處張羅回家要帶的東西的雲晏：……

客廳里的下人們笑成一團，小少爺真是一天比一天討人喜歡了。

「不是嗎？不是嗎？不是嗎？」

見沒有人回答自己，小雲笙撲進方卿卿的懷裡，一遍又一遍的追問。

「是是是是是……」

小傢伙的臉都快懟到方卿卿頭上了，她後仰著按住電鑽一樣的鑽自己的小腦袋。

「哈哈哈，是不是，是不是……」

雲笙玩的起勁，見媽媽躲，反而鑽的更起勁了，笑的也大聲。

方卿卿簡直拿他沒辦法。

雲晏看著眼前一幕心裡歡喜，但想到方卿卿的身體，還是制止了兒子的胡鬧。

「笙笙，快從媽媽身上下來，別鬧她。」

「哦！」

小傢伙倒是很聽話，順勢坐在沙發上，抱著方卿卿的手臂，開始玩自己的電話手錶。

方卿卿疑惑的看向雲晏，後者卻躲避了她的眼神。

哪裡不對勁，但又找不到確切的證據。

方卿卿心裡疑惑的很，任由雲晏將回海市收拾行李的重任都攬了過去。

夜裡的時候，方卿卿又被渾身灼燒似的疼痛驚醒。

「怎麼了？」

雲晏被方卿卿的呻吟聲驚醒，打開燈就瞧見方卿卿滿頭大汗在床上翻滾，叫了幾聲才將半睡半醒的她喚醒。

「雲晏，怎麼了？」

方卿卿醒來后，看到一臉緊張的雲晏，反而奇怪發問。

「做噩夢了嗎？」

雲晏小心的試探她的額頭，很快就被燙的收回了手。

「好像是，混混沌沌的，夢到了不少之前的事。」方卿卿臉頰泛紅，額上細密的汗珠很快凝結成大滴大滴的落下。

「是……以前的事嗎？」雲晏小心翼翼的問。

「嗯，還夢到了來這裡之前，最後一次執行任務的情形。」

方卿卿聲音有些虛弱，她從雲晏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樣，嚇了一跳，抬手摸摸腦袋，「我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雲晏沒有答話，起身進了衛生間，很快拿來一條幹凈的白毛巾，一邊給她擦拭額頭的汗，一邊遞給她一個體溫計。

「是不是又發熱了？」

他心跳的很快。在一起這麼久了，沒聽到方卿卿說過做夢，更別說夢到以前的事了。

方卿卿搖頭，「倒是感覺不太明顯。」

說著，還是將體溫計夾到了腋下，繼而轉頭認真的看著雲晏：「上次我發燒，李松怎麼說？」

雲晏拿著毛巾起身，「我去洗洗毛巾。」

不回答？

方卿卿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低頭看了一眼體溫計，等到提示音響起時，搶先一步拿出來看。

「我來。」

雲晏聽到聲音趕出來的時候，方卿卿已經看完了體溫計上面的數字。

「這麼緊張做什麼，我沒有發燒。」

方卿卿將體溫計交給他。

沒有發燒才是問題！雲晏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卻說：「沒發燒就好，可能做夢的緣故。」

他將體溫計收起來，轉頭看一臉質疑看著自己的方卿卿，轉移話題：「你要不要洗個澡？」

「不要，想睡覺。」

方卿卿抬起手，摟著脖子將人拉了下來，「你抱著我睡。」

「好。」

雲晏忍不住笑，難得她撒嬌，怎能不從。

最後自然不只是摟著睡覺那麼簡單，折騰到了後半夜，雲晏抱著精疲力盡的方卿卿去洗了澡。

「雲晏，你禽獸起來，還挺不是人的。」

浴室里，方卿卿半趴在瓷白浴缸邊緣，任由身後的人幫她沖洗，睡意惺忪的含糊道。

雲晏嗤笑一聲，將人拉過來在她微腫的唇上重重親了一口，「叫老公！」

「老公～」

方卿卿靠著最後一絲意志力，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嚶嚀了一聲。

只這一聲，足以讓半個身軀環住她的男人心都化了。

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幫她洗乾淨后，用又軟又大的浴巾將人包裹好抱回床上。

懷裡人像是稀世珍寶，雲晏越喜歡與珍惜，就越怕失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次日醒來的方卿卿，像沒事人一樣和雲笙玩了一上午。

下午的時候，一家人乘坐專機回了海市。

父親雲沛和母親萬佳慧早早的就等在了機場，要不是天太冷，老太太也是要跟著來的。

下了飛機，一看到爺爺奶奶，雲笙就激動萬分，脆生生的遠遠就喊著他們打招呼。

即便是看到爺爺奶奶很開心，他也沒有放開方卿卿的手。

而是拉著方卿卿一路走過去，十分熱情的跟他們介紹道：「爺爺奶奶，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媽媽，她叫方卿卿，是很有名的大明星哦。」

雲沛和萬佳慧看到孫子，早就激動的想抱人了。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還是媽媽第一。

雲晏一巴掌按住他的腦袋，這孩子，是不是太會搶功了！

搶了他的台詞！

「爸媽，這是卿卿。」

雲父雲母看著兩人，心裡都是歡喜，怎麼看都十分登對，兒子的眼光果然是不錯的。

再看看父子倆強者介紹的樣子，實在是又好笑又有愛。

「好好好，卿卿啊，我是雲晏的媽媽。」

「我是他爸爸！」

夫妻倆搶著自我介紹的樣子，讓小雲笙樂的不行，捂著嘴巴偷笑。

「爸，媽，你們好！」

方卿卿落落大方叫了人。

雲沛和萬佳慧聽到這聲爸媽是眉開眼笑，一個寵溺的將小孫子抱起來，一個挽著方卿卿的手臂，就有說有笑的朝停在前面的勞斯萊斯走。

至於雲晏，拎著大包小包的，被遺忘在了後面。

「卿卿啊，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最近在追你的那個《紅妝》，哦喲，演的可真好啊，咱們女人，就應該這樣活著！看不慣了就是干，哪能完全屈服於權勢和男人吶！」

方卿卿聽的眉心直跳，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溫溫柔柔的婆婆，這性格和外型，差的也太多了點吧。

「不是，老婆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啥叫不能屈服於男人，我……」

雲沛聞言不樂意了，總覺得自己老婆好像在暗示些什麼。

萬佳慧一個眼神看過去，雲沛瞬間轉了話鋒，「我覺得吧，愛老婆的男人，最好是屈服於自己的老婆才對，老婆，你說對不對？」

萬佳慧滿意的點頭，「哎，我就是這個意思。」

雲沛抱著小孫子，快兩步跟上。

方卿卿萬萬沒想到公婆竟然是這種相處模式，看來雲晏疼老婆的潛質，是一種遺傳吶。

她忍著笑回頭瞄了一眼雲晏，身後的男人拎著兩個行李，行李箱上各掛兩個包，即便是這樣依舊瀟洒矜貴，一點都不顯狼狽。

看到老婆看自己，雲晏沖她眨了眨眼，笑的甜蜜。

小夫妻倆的互動，被雲父雲母看在眼裡，十分滿意的交換了眼神。

擷雲公館門口掛著兩個大紅燈籠，入戶的廊亭里也都被裝點的十分喜慶，一整個過節的歡樂氛圍。

聽到門外的動靜，老太太在下人的攙扶下匆匆趕來了。

「哦喲，我的寶貝孫媳婦，我的小重孫，你們來了，可想死奶奶了。」

老婦人一身旗袍傍身，外披一件貂絨大衣，看著又雍容富貴又是暖和，上前一把抱住方卿卿。

「奶奶，我們也想你。」

方卿卿笑呵呵的攙著老人往屋裡走，後面跟著的萬佳慧悄聲和雲晏說：

「你小子，有眼光，這個兒媳婦，我可太喜歡了。」

雲晏手裡的行李已經被下人接了過去，他十分得意的看一眼自己的母親，「我的眼光什麼時候差過。」

「你小子，誇你一句尾巴都翹上天了！」

雲沛聽到母子倆的對話，也湊了過來，加入群聊。

「爸，難道你覺得媽說的不對嗎？」雲晏問。

雲沛：……

抬手點了點雲晏，雲沛敗下陣來，他哪裡敢說老婆說的不對，更何況，這個兒媳婦，他們確實都很滿意。

大廳里已經備好了豐盛的飯菜，老太太自打見了方卿卿就不鬆手，跟她打聽娛樂圈的八卦，問秦姝是不是真的和林秘書好上了，又問圈內傳言的那幾個小愛豆一起去游輪叫姑娘是不是真的，還問……

還沒有再問更多，就被雲晏打斷了。

「奶奶，卿卿來的時候都沒怎麼吃飯，你讓她先吃點。」

一桌子人看著雲晏這麼不避諱的寵老婆，笑而不語。

老太太聞言趕緊開始給方卿卿加菜，「啊對對對，是奶奶的不是，先吃飯，吃飽了咱們再吃瓜。」

小雲笙被爺爺奶奶包圍著，不一會兒面前的碟子里就被夾滿了菜。

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其樂融融。

飯後萬佳慧上樓，拿了一個碩大的木製箱子下來，拉著方卿卿神秘兮兮的到一旁。

「好卿卿，咱們兩個還是第一次見面，禮數不能少，這是媽媽給你的見面禮。」

然後盒子打開，琳琅滿目的珠玉寶石出現在眼前。

方卿卿看的兩眼放光，這可都是寶貝啊。

雲沛湊過來，強行加入群聊：

「這些可都是這段時間，你媽在各大拍賣會上拍下來的，翡翠手鐲，鑽石項鏈，還有這個皇冠，這可是英國女王戴過的，全世界僅此一個。」

雲沛介紹的歡樂，卻不知道自己又一次遭了媳婦白眼。

「我說，你飯後不是要百步走嗎？在這裡呆著幹什麼，我買這些是為了讓卿卿開心，又不是為了讓她知道這些有多貴，你這個人……」

萬佳慧是擔心方卿卿覺得這些東西太貴重，推脫不肯收下。

雲晏和雲笙坐在一旁看好戲。

「爸爸，你說媽媽會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嗎？」

雲晏敲一下他的腦袋，「她要是不收下，還能是你媽媽？」

雲笙點頭，「說的倒也是。」

果然就見下一秒，方卿卿眉開眼笑的將盒子蓋上，然後抱到自己懷裡。

「哎呀，第一次見面，你送我這麼多貴重禮物，我都不好意思了。」

萬佳慧看一眼她緊緊抱在懷裡的寶匣，微微一愣，下一秒大笑起來。

「好好好，表裡如一，和傳聞中一模一樣，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真性情，你要是跟我推脫，我反而覺得見外呢，收下就好，收下就好！」

這邊雲晏和雲笙悄悄擊了個掌——為彼此的默契。

方卿卿倒也不是沒有回禮。

她從自己包里拿出兩個手環，一人一個交給雲沛和萬佳慧。

「爸媽，這是我給你做的監測手環，不光能檢測你們的身體是否出現異樣，要是發生危險的時候，你們按一下這裡，你們的位置和當下的場景，就會實時傳送給我和雲晏……」

萬佳慧聽的目瞪口呆，她兒媳婦不是個女明星么，怎麼還會這高科技的玩意兒。

雲沛早就拿過手環玩起來了，按著方卿卿教的，按了一下隱蔽的按鈕，就聽到不遠處雲晏的手機和方卿卿包里的手機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要不是萬佳慧緊急按住，雲沛都驚的差點將手環丟出去。

「這麼厲害呢！」

方卿卿拿出手機操作后，警報解除，雲沛驚喜的道了句。

「爸爸，媽媽是什麼時候做的這東西？」雲笙好奇極了，媽媽又有新玩意兒產出，可是他卻不知道。

雲晏搖頭，「我也不知道。」

小雲笙搖頭，「嘖嘖，媽媽可真能耐，真能藏啊。」

方卿卿不光給雲家父母準備了，老太太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一家人對這個兒媳婦真是越看越滿意。

晚上聚在一起聊到很晚，雲家父母才不捨得放方卿卿他們回屋休息。

只是到了夜裡，方卿卿的身上又開始燒起來了。

「雲晏，我感覺我現在的情況不太對。」

方卿卿看著給自己擦汗的雲晏，終於覺出了不對勁來，身體上的反應，和當初她遇到爆炸時候的感覺，太像了。

雖然只是一瞬，她便來到了這裡。

可是這種感覺，任誰經歷過都會終身難忘。

雲晏心裡早有猜測，他根本不敢接這個話，悉心擦拭著她的臉，柔聲安慰道：

「別瞎想，可能是在雪山受了涼，卿卿，放寬心，好好休息，總會好的。」

已經去醫院看過了，什麼都查不出來。

雲晏一顆心早就懸了又懸，曾經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艱難任務，他從來沒有覺得束手無措過。

而現在，看著他最心愛的女子如此難受，他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兩人深深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能為力。

「抱抱我。」

方卿卿嬌嬌的，抬手讓雲晏抱。

有些東西，不一定非要擺在明面上才能看清，她心裡大抵已經清楚了自己的命運將走向何處。

雲晏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裡，一下一下順著她的頭髮，哄她睡覺。

「卿卿，睡一覺，明天什麼都會好的。」

話音落，一滴淚從他眼角悄無聲息滑落。明天能不能好，他也不知道。

這兩日，方卿卿發燒的時間越來越早了，流汗也更多了。

窗外煙花四起，屋內寂靜無聲。

方卿卿在他的輕聲安撫下，慢慢閉上了眼睛，困意襲來，渾身灼痛，她卻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身體越來越疼……

雲晏一晚上都沒有放開方卿卿，一直抱著她。

像是一場無聲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