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_短戰(1)
部隊的內部會議對勞倫斯來說是完全不公開的,一是因為語上有障礙,二是因為他們在營地的帳篷遠離部隊大多數人的帳篷,甚至超出了流在營地傳播距離的兩倍。他聽到的內容多是矛盾的或者含糊不清的:他們將在愛爾夫特集合,將在霍夫集合;他們會在薩勒河或者在美因河上抓住法國人。而與此同時,已經過了秋天,天氣漸漸變冷,周圍山脊的樹葉已經變黃,他們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接近兩周時間,他們就一直蜷縮在帳篷里,最後,傳來了消息,路易斯王子慷慨地自己掏了腰包,召集上校到附近的一個農莊里吃飯。更讓他們高興的是,這件事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我們打算穿過圖林根森林的通道,向南推進!」他說,「霍亨洛希將軍將穿過霍夫向班貝格推進,同時,布倫茲維克將軍和主力部隊會穿過愛爾夫特向維爾茨堡推進。」他指著鋪在餐桌上的一張大地圖上的一個地方,目的地就在眾所周知的法**隊夏季駐紮的位置上,他繼續說著:「我們仍然沒有聽說波拿巴已經離開巴黎。如果他們選擇坐在宿營地等我們,那最好了。在他們知道要生什麼事之前,我們將會給他們致命一擊。」作為先遣隊的一部分,他們的目的地將是大森林邊界的霍夫鎮。行進的速度將不會太快,因為人太多了,供給不容易跟得上,這段路程大約有七十英里。同時,沿途他們不得不建立補給站,尤其是為龍準備羊群,確保通信的暢通。聽到所有這些告誡后,勞倫斯仍然非常滿意地返回了空曠地。最後,知道一些事,知道將要走是相當好的一件事,不論速度會多麼慢,因為受到託運槍支的步兵和騎兵的限制,他們的速度肯定快不了。「但為什麼我們不飛得再往前一點?」第二天早上,當他們輕鬆飛了兩個小時,到達新的營地時,泰米艾爾說,「看上去除了尋找一些空曠地外,我們好像沒有做什麼有用的事。即使那些慢的龍肯定也能飛得更久一些。」「他們不想讓我們離步兵太遠,」格蘭比說,「為了我們的安全,也為了他們的安全。如果我們獨自前行,遇到一支有一群步兵和槍支支援的法國龍隊的話,我們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在這種況下,敵龍會有明顯的優勢,因為在田野里,槍支會為他們提供安全的空間,可以重組部隊或者休息,能夠牽制那些沒有步兵支持的龍,給他們造成危險。儘管有這種解釋,泰米艾爾依然嘆息著,只是滿腹牢騷地擊倒了一些樹林做柴火,同時為自己和普魯士龍清理出休息的空間,然後等待著行軍的步兵跟上來。依靠這種爬行一般的方式,兩天他們才走了二十五英里,這時,他們的命令突然改變了。「我們將先在耶拿集結。」面對高級軍官的反覆無常,路易斯悲傷地聳聳肩說道。這些軍官每天坐著送信龍往返飛行,每天都會碰到。「布倫茲維克將軍希望讓所有的部隊一起穿越愛爾夫特。」「先,我們一點沒有移動,現在我們又改變了方向!」勞倫斯有點憤怒地對格蘭比說。他們已經向南走了一段距離,遠超過了耶拿,現在不得不向北再向西走一段距離。由於步兵移動的速度緩慢,這意味著又要浪費半天的時間。「他們最好少開一點會議,多談一些要點。」直到10月初,部隊才在耶拿周圍集結起來。後來,泰米艾爾幾乎不是唯一一個對這種速度感到憤怒的龍,甚至連感覺最遲鈍的普魯士龍對於被限制飛行這麼短的距離都無法平靜了,他們每天伸著腦袋向西看去,好像這種渴望可以幫助他們再前進幾英里。這個城鎮在薩勒河河岸上,這條河水面寬闊,軍隊無法涉水而過,形成了防護的堤壩。再往南走二十英里就到了最終目的地——霍夫。他們在一個巨大的涼亭里搭建了一個臨時的上校餐廳。勞倫斯研究了一下放在那裡的地圖,搖了搖頭。在他看來,他們位置的變化是一種沒有結果的退卻。「不,你看,無論如何,一些步兵和騎兵已經被派到前往霍夫的前面,」戴爾赫恩說,「一點誘餌,讓他們認為我們正向那條路走去,然後我們從愛爾夫特和維爾茨堡插入,將他們分開抓住。」聽上去非常好,但不久就現了這個計劃還有一個小障礙:法國人已經在維爾茨堡了。氣喘吁吁的送快信的人進入指控官員的帳篷后沒有多久,這個消息會像野火一樣迅速在營地中傳播開來。「他們說拿破崙本人也在那裡,」另外一個軍官說,「皇家衛隊在美因茨,他的元帥遍布巴伐利亞,整個拿破崙的軍隊都會被動員起來。」「嗯,這樣更好,」戴爾赫恩認為,「至少不會再進行這種該死的行軍了,謝天謝地!讓他們來找我們,接受我們的鞭打吧。」他們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全都抱有這種想法,一種突然產生的活力在營地上空飄蕩。當高級軍官再次聚在一起,激烈討論時,所有人都認為戰爭在即。現在,並不缺少新聞和會議了。看上去,每個小時都會有一些新鮮的智慧傳到他們這裡來,儘管普魯士人由於擔心被捕,幾乎很少派人執行偵察任務。「你們肯定希望聽到這個消息,先生們,」路易斯王子走進他們餐廳說,「拿破崙已經任命一條龍成為軍官,有人看到命令已經下達給了軍團的上校。」「它的上校,當然。」一個普魯士軍官反對道。「不,沒有人會成為他的上校,也不是任何一個隊員,」路易斯王子笑著說。然而勞倫斯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感到好笑,尤其是當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那條龍毫無疑問全身都是白的。「我們保證你在戰場上會有機會看到她,一點不用擔心,」當勞倫斯簡短地告訴了他們蓮以及她的歷史后,戴爾赫恩只是說,「哈哈!如果讓她管理的話,或許法國人不會練習他們的陣型了。讓一條龍做軍官,下一次,他會提拔他的馬當將軍。」「在我看來,這一點也不愚蠢。」當泰米艾爾知道了這個消息后,吸了口氣說。對比了普魯士人對待他的態度,他對蓮在法國人那裡獲得的優先地位憤憤不平。「但她不了解戰爭的事,泰米艾爾,不像你!」格蘭比說,「永瑆一直叫囂著天龍不是用來打仗的。她應該從來沒有參加過一場戰爭。」「我媽媽說蓮是一個知識淵博的學者,」泰米艾爾說,「擁有許多關於空中戰略的中國書籍,她有一本黃帝寫的書,但我從來都沒有機會讀到。」他懊悔地說。「噢,有時書里無法包括所有的事。」格蘭比揮著手說。勞倫斯沮喪地說:「波拿巴不是個傻子,我相信他擁有自己的戰略,給予蓮級銜足以說明他相信蓮能參加戰爭,我相信他可以以非常小的代價,讓她成為法國的一個元帥。現在我們必須為『神風』擔憂了,她可能會用『神風』阻止普魯士軍隊。」「如果她想要傷害我的朋友,我會阻止她,」泰米艾爾屏住呼吸補充道,「但我相信她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愚蠢的陣型上。」第二天早上很早的時候,他們就到達了耶拿城外。路易斯王子和剩下的先鋒軍到達薩爾費爾德,大約在其他部隊南部大約十英里的地方,等待著法國的先遣隊。當他們到達時,四處靜悄悄的,在步兵團可以進去前,勞倫斯花了一段時間進入城鎮,希望通過新入伍的一名年輕的普魯士軍官巴頓哈爾上尉,尋求一些上等葡萄酒和更好的食物。他在德累斯頓補充了資金,現在他打算晚上請高級軍官吃飯,為剩餘的隊員提供特殊的供應。第一場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爆,在隨之將要爆的戰爭中,為他們準備的供給和時間可能會短缺。儘管秋天的雨水還沒有開始,但薩勒河裡面的水仍然歡快地流淌著,勞倫斯走到跨河的橋的中間時,停了下來,把一根長樹枝伸入水中,他把手伸到極限,這根樹枝仍然沒有夠著底,接著他屈膝又試了一下,向下伸出更長的距離,一股急流直接把樹枝從他手中沖走了。「即使不拿著槍炮,我也不願意試著徒步涉水。」勞倫斯離開橋,擦了擦手。儘管巴頓哈爾幾乎不懂什麼英語,他仍然非常同意地點點頭,這些話幾乎沒有必要翻譯。他們的到來打破了小城鎮的沉寂,這讓居民們感到不滿,但店主做了充足的準備,因為金子,他們的緒得到很大的緩和。當他們經過時,甚至連婦女也反應強烈地關上屋子頂層的窗戶。他們和一個小旅館的主人談妥,他很不願地賣給了他們一些補給,因為一旦部隊主力到達這裡,可能會霸佔所有剩餘的東西。旅館的主人還讓兩個年輕的兒子幫他們把補給運過去。「請告訴他們,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當他們返回河邊,快到營地時,勞倫斯告訴巴頓哈爾,興奮的龍正彼此用異常大的聲音喋喋不休地交談著,男孩子的眼睛瞪得有碟子那麼大。他們並沒有因為巴頓哈爾的話而得到多少安慰,當勞倫斯打算給他們每人幾便士表示感謝時,他們一鬨而散,跑回了家中。不論籃子里的食物飄出多麼香的味道,他們離開時,根本沒有過多注意。蘇剛掌管著做飯,現在,他已經擔當了人和泰米艾爾的廚師的角色,這個職責通常由地勤人員輪流承擔,但幾乎很少有人會有好的表現。漸漸地,所有人都習慣了放上東方調料的食物。現在,他們大多數人可能已經注意到了物資的匱乏。廚師現在無所事事。當龍聚集在一起就餐時,埃羅伊卡鼓勵泰米艾爾說:「來和我們一起吃吧!大戰前夕,你需要新鮮的肉,熱血能夠撲滅胸中的火。」泰米艾爾無法掩飾自己受到邀請的喜悅,接受了他的盛,事實上,他有點異常饑渴地將牛撕裂開來,吞了下去。他比其他龍更加一絲不苟地將排骨啃乾淨,然後在河裡洗了洗。當第一支騎兵中隊開始過河時,幾乎到處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馬的聲音和氣息從樹叢中傳了過來,同時也傳來了槍架的吱吱聲以及機油濃重的味道。直到早上,其他的人才會到達。夜幕降臨時,勞倫斯帶著泰米艾爾獨自進行了短暫的飛行,放鬆了一下緊張的神經,因為在緊張緒的驅使下,他又開始用爪子扒地了。為了不驚擾馬匹,他們飛得很高,泰米艾爾在高空盤旋著,透過黎明的微光掃視著下面。「勞倫斯,在這個地方,我們不能自由地離開,是吧?」泰米艾爾轉過頭問道,「如果只有這一座橋,周圍全部都是樹林,我們不能迅速地過河。」「我們不打算過河,要為剩餘的部隊守住這座橋,」勞倫斯解釋道,「如果他們過來,法國人佔據河岸,面對他們的抵抗,我們將很難通過這條河,因此必須盡全力守住它。」「但我看不到還有部隊會過來,」泰米艾爾說,「我的意思是,我能夠看到路易斯和剩餘的先遣部隊,但我們身後一個人也沒有。前邊,那裡有許多篝火。」「我敢說,那些該死的步兵又開始爬行了。」勞倫斯向北方看了看,說道。他僅能辨別出路易斯馬車的燈光,正沿路朝城鎮邊上的營地緩慢進。遠處,從上面來看,除了黑暗,什麼也看不到。而在北方,一些小篝火正像螢火蟲一樣,不時閃爍著,在深夜中光閃閃的。法國人就在不到一英裡外。作為響應,路易斯並沒有向後退。到黎明時,軍營快速向橋移動過來,佔據了他們的位置。大約有八千人和超過四十四支槍來支援他們,但這些人中有一半是從薩克森人中徵募的,當知道法國人近在咫尺,他們大聲地咕噥著、抱怨著。只過了一會兒,第一聲槍響了,不是戰鬥真正的開始,只是先遣隊的前哨和法國偵察員斷斷續續地交火。到早上九點,法國人從山中走了出來,一開始他們一直待在樹后,龍沒有那麼容易看到他們。埃羅伊卡帶領著陣型向他們頭上掠過,出威脅,泰米艾爾緊隨其後,但收穫甚微。由於靠近騎兵,泰米艾爾無法使用「神風」。令他們感到挫敗的是,他們得到了要求返回的信號,這樣步兵和騎兵可能沖向前,加入戰鬥。埃羅伊卡打出信號旗,「向下,著陸。」巴頓哈爾緊緊地坐在勞倫斯的左邊,翻譯道。他們都再次在營地里降落下來。一個氣喘吁吁的信使為戴爾赫恩上校帶來了最新的命令。「嗯,朋友們,我們很幸運,」戴爾赫恩興緻沖沖地在頭上揮著袋子,向所有的陣型喊道,「那邊是拉納元帥,今天我們能捕到大獵物!一會兒,輪到騎兵出戰了,我們試著繞到他們後面,看看能否找幾條龍打一打。」他們又飛了起來,到達了戰場上空。受到龍陣型升起的壓力的影響,法國散兵從樹林里衝出來,開始與路易斯王子的前列部隊交戰。他們後面,走出了成排的單一的步兵和一些輕騎兵的騎兵中隊,這並不是一支很強的軍事力量,但還是加入了戰爭。現在,他們的隊伍中響起了深沉的雷鳴般的槍聲。陰影正在樹木繁茂的山上移動著,無法辨清他們準確的行動。當勞倫斯舉起望遠鏡看過去時,泰米艾爾出了一聲響亮的吼叫,一個法國的龍陣型正升到空中,向他們飛過來。這個陣型很明顯比埃羅伊卡的陣型要大得多,但幾乎完全是由小一點的龍組成的,大部分是輕型龍,中間甚至有一些送信龍。他們正形成了一個搖搖欲墜的金字塔陣型,飛來時,步伐不一,因此不得不相互調整著飛行速度。埃羅伊卡和他的陣型則根據完美的命令沖向顧前不顧後的法國陣型,他們擴展成兩行,每行間有兩條龍的高度。泰米艾爾正幾乎呈圓圈狀飛行著,盡量不飛過左翼的目標,勞倫斯讓他牢牢佔據這個位置。在法國人到達之前,普魯士龍形成陣型。但當法國龍上的槍手瞄準他們開始進行破壞性的掃射時,普魯士人一下子亂了手腳,他們最怕這種戰爭方式了。但正當他們進行射時,法國陣型陷入更加混亂的狀態,龍四處飛奔。普魯士的群射幾乎沒有產生什麼影響。勞倫斯不得不承認,這是非常乾淨利落的一次行動,引誘他們進行掃射。但他並沒有立刻看到這一點:當沒有攜帶人力的小法國龍用同樣方式回應時,對他們並沒有太多好處。他們看上去也不希望如此,相反,只是在厚重、不斷逼近的雲里盤旋著,保持著讓對方無法登陸的安全距離,隊員們只是隨意射擊,四處走來走去,偶爾抓住時機,以任何有效的方式衝上去抓一下或咬一下普魯士龍。他們有許多這樣的龍。泰米艾爾倔強的批判證明是非常準確的,不久,幾乎每一條普魯士軍隊的龍都被抓得鮮血淋漓,面對敵人,他們完全不知所措,為了躲避,向這個方向或者向那個方向飛去。泰米艾爾單獨飛行,因此能夠成功地躲避小一點的龍的襲擊,並進行回應。對付這些小而快的目標,不會有登陸或中槍的威脅,只是會浪費軍火。勞倫斯揮手讓手下人俯低,別擋住路。泰米艾爾猛烈地追擊著,抓住了一條又一條小一點的法國龍,使勁地搖晃他們,猛烈地用爪子抓著,這些龍痛苦地尖叫著,迅速從戰場上撤退。但他只是唯一一條佔上風的龍,還有許多小龍,遠不是他獨自所能夠應付得了的。勞倫斯想要嘗試一下,告訴戴爾赫恩打亂陣型,讓龍按自己意願獨自戰鬥。至少他們不會再讓自己如此脆弱,反覆受到攻擊,大一點的體形應該能夠狠狠地打擊小一點的龍。但他沒有機會告訴他,不過經過幾個回合后,戴爾赫恩得到了相同的結論。另外一個信號旗舉起來了,陣型分開了。鮮血淋淋、疼痛難耐的龍馬上恢復了精力,向法國龍沖了過去。「不,不!」令勞倫斯震驚地是,泰米艾爾大叫著,轉過頭說,「勞倫斯,下面,看……」他靠在泰米艾爾脖子一側,拿起望遠鏡:一支規模巨大的法國步兵團從樹林里走出來,向西移動,包圍了路易斯王子的右翼。在艱難、占絕對優勢的戰鬥壓力下,戰爭中心漸漸後退。人們正向後退離橋,騎兵沒有地方衝鋒了。現在是龍掃蕩的理想時機,驅趕兩翼的進攻,但由於陣型已經被打破,失敗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