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道之人
走了大約三十多米遠，忽聽得身邊有個略為有些沙啞的男子聲音喊道：「小兄弟，小兄弟，請停一下！」
張浩然側了側頭，看到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穿著一身唐裝的老頭在叫他。
張浩然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隱約記得，自己跟老周頭談價錢的時候，這個老頭似乎就站在自己的不遠處。
自己可不認識他，他叫自己做什麼？
張浩然有些詫異地說道，「咦，老叔，你是在叫我嗎？」
唐裝老頭堆著笑臉走了兩步，說道，「小兄弟，剛才看到你在老周頭哪裡花了十塊錢買了兩本書，其中那本手抄本上的毛筆字寫得真不錯。
我有個孫女剛上五年級，現在對毛筆字感興趣。
所以，我想買下你的那本手抄本，拿回去給我的小孫女臨摹練字用，可以么？」
「買我的手抄本？」張浩然愈發地疑惑起來。
「是呀！」
唐裝老頭點頭道，「剛才兩本書你花了十塊錢，每本也就五塊錢。
我現在給你五十塊，是你買那本手抄本的十倍的價格，你把手抄本轉給我，怎麼樣？」
張浩然心裡格登一下！
一個念頭從他腦海飄過，「這老梆子是把我當成了什麼都不懂的大羊牯，想從我手上撿漏呢！」
張浩然當了一年多的送餐員，時刻跟人打交道，多少還是有點眼力見的。
他立即意識到手裡這本手抄本價值肯定不止五十塊錢。
唐裝老頭見張浩然低頭沉思，也不急著，微笑著在旁邊等著。
「不好意思，這本手抄本我不賣！」
張浩然抬起頭來，眼睛里閃爍著戲謔之色，說道，「老叔，不瞞你說，我最近也喜歡上了書法，我買這個手抄本，也是給自己練字臨摹用的。」
說完，他沖老頭笑了笑，轉身就走。
那老頭一愣，沒想到張浩然會來這一手。
他趕緊又追上來，說道，「小兄弟，好商量，有話好商量，那手抄本上的字我確實喜歡。
這樣好了，這本手抄本，你自己說個價錢吧！合適的話，我就買下來！」
雖然對古玩字畫一竅不通，但是老頭的舉動，讓張浩然越發肯定自己腦海里突然閃過的「金玉緣，1758年，姚玉棟！」這幾個字也許真地不簡單。
也就是說，這本叫做金玉緣的手抄本，應該很值錢。
只是這個金玉緣究竟是本什麼書？姚玉棟到底是誰呢？
張浩然心裡不由得好奇起來。
要說姓姚的，他知道的沒幾個。
打籃球的大高個，至於別的人，他就不清楚了。
張浩然想了想，抬頭看著身邊老頭有些熱切地眼神，笑笑說道，「老叔，你知道姚玉棟么？」
老頭當即就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嘆了口氣，說道，「是我唐突了，小兄弟原來是同道之人，虧得我還以為小兄弟只是運氣好，無意中撿了個漏呢！
哎，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
老頭之前路過老周頭的舊書攤時，一眼就見到了張浩然手裡拿著的手抄本。
他當即就停步站在了旁邊。
古玩這一行里有規矩，別人正在看或買古玩，是絕不能上前打破或者扯繞的。
他就在一旁悄悄注意著。
觀察了一會兒，他基本上認定了手抄本是真貨。
而且，通過觀察，他心裡也肯定了張浩然應該不懂古玩，是個生瓜子。
所以他就有些心喜，計劃等張浩然離開后，自己追上去，再稍加點價將手抄本買過來。
只是他沒想到計劃有出入，這個年輕人居然說出了「姚玉棟」這幾個字。
老頭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這小子早就知道這本手抄本是怎麼回事。
虧得自己還一番做作，想從他手裡撿漏，真是丟死個人。
一時間，他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躊躇了一會，唐裝老頭還是開口道：「小兄弟，姚玉棟的墨寶很少見，能不能讓我仔細瞧瞧？」
「沒關係，你看吧！」
張浩然一口答應下來，很爽快的把手稿遞給了唐裝老頭。
他心中很是興奮！
現在已經確定，這個手抄本應該是真貨了。
到底值多少錢，他心裡卻一點底也沒有，他準備等會詢問這老頭。
小冊子不能給他白看不是！
老頭接過了手稿，輕輕撫了撫封面的破損處，額頭上的皺紋都擠成了一團，滿臉痛惜的樣子。
接著，他從衣袋裡掏了個小盒子，從裡面拿出來一個放大鏡，拿著放大鏡開始看了起來。
張浩然不由得感嘆，「這才是正經的玩家，工具都是片刻不離身的。」
老頭一頁一頁的慢慢翻看，嘴裡念念有辭，時而興奮，時而嘆息。
直到翻完最後一頁，才長長地吁了口氣，拿著手抄本怔怔地出神。
張浩然禁不住問道：「老叔，這1758年的姚玉棟是幹什麼的。」
老頭聽到張浩然這樣一說，頓時就回過神來。
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說道，「小兄弟，原來你不僅僅是同道中人，還是箇中高手啊，居然能夠斷出這本手抄本的年代是1758年，不簡單呀，真地不簡單。
這麼年輕就能有這麼強的眼力，了不起！」
面對老頭的誇獎，張浩然臉色微微發紅！
他自己知道自家事，對古玩基本上是七竅中通了六竅，剩下一竅沒通。
之所以知道什麼「1758年，姚玉棟！」，純粹是因為他的腦海中憑空出現的金色字跡。
憑他自己的能力，就跟瞎子沒什麼區別。
他強忍了沒說話，擔心言多必失，說多了穿幫恐怕會出醜！
唐裝老頭解釋道：「姚玉棟，字筠圃，乾隆六十年山東樂陵知縣，這本《金玉緣》就是曹雪芹寫得《紅樓夢》的手抄本。」
「我去，《金玉緣》就是《紅樓夢》呀！」張浩然頓時恍然。
難怪一直對金玉緣這幾個字有一種熟悉感。
初中的時候，教語文的美女老師在課上曾經專門講解過的。
可惜他打工兩年多，學過知識大部分退回給美女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