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年輕人,不知羞!
第226章年輕人,不知羞!
「晉淵……」易歡低下頭,喃喃開口,「你怎麼還不醒?」
銀枝將內閣送來的摺子,抱了過來。
易歡坐在床邊上,說:「先放著吧。」
銀枝猶豫了會,說:「章首輔說您今日要將這些處理完。」
易歡雙手覆面,揉了揉自己的臉,眼中難掩疲憊,她開口道:「我知道了。」
銀枝低著頭,規矩的出去了。
已經一天過去了,晉淵還未醒,這如何能叫易歡安心?
易歡剛要起身,只感覺自己的手指被很輕的碰了一下。
易歡身體頓住了,她猛地回過神,朝床上人看去。
晉淵抓住她的手,喚了聲:「歡兒。」
這聲歡兒叫的繾綣極了。
易歡幾乎喜極而泣,她轉過身,握緊了晉淵的手,急忙道:「你醒了,可有哪裡難受?頭還痛嗎?」
晉淵平靜的搖了搖頭。
晉淵說:「歡兒,我想起來了。」
易歡紅了眼眶。
她伸手,將晉淵額上髮絲撥到耳後,她說:「你無事就好,你無事就好。」
晉淵撐著身體起身,易歡忙扶住他,拿起軟墊靠在他背後。
晉淵摸著她的小臉,道:「我不該忘了你,我怎麼能忘了你。」
他雙眸也跟著紅了。
夢裡的場景他此生難忘,那曾是真實發生過的,易歡用自己柔弱的身軀,為他擋下了所有的傷害,他死的那樣慘,這是晉淵心中所痛。
那些過往,晉淵恨不得替她承受。
她一介柔弱小娘,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去赴死的呢?
所以這輩子晉淵想對她好,想捧她坐上那至高之位,將天下都贈與她。
他曾以為自己已經把她養的很好了,嬌氣卻不驕縱,滿身傲骨,看人時眼中始終帶著純真與自信。
可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叫她吃盡苦楚,讓她從一開始那個單純青澀的小娘變成了如今這樣。
易歡伸手,輕輕抱住了他。
她說:「只要你回來,那些都不重要,即便你失去記憶,對我也是極好的,晉淵,我只想你好好的活在我身邊,你能明白嗎?」
易歡已經很久不哭了。
晉淵剛死的那段時日易歡整日以淚洗面,她所有的淚水,都在那段時間裡哭幹了。
她逼迫自己堅強,逼迫自己承擔起這一切,要做配得上晉淵的小娘。
可這一刻,她仍舊忍不住想要落淚。
易歡低下頭,在晉淵唇上吻了吻。
「以後不要離開我了,去哪都帶上我,我也不會離開你了。」
晉淵語氣柔和,應了一聲:「好。」
*
晉淵面容恢復,記憶也跟著復甦,是好事一件。
至於晉淵何時歸朝,晉淵和易歡商量了一下,此事還不是最佳時機。
易歡替他扛下江山的重責一年多,晉淵實在不忍她如此勞累。
易歡處理完內閣送來的公務后,易歡道:「我帶你去見一見章老吧,你還活著這件事,其他人可以不知,可以先告訴章老,章老這一年來幫我良多。」
晉淵沒有拒絕。
二人出宮時,天已經黑了,看到街上熱鬧的景象,易歡才恍惚意識到今夜竟是中秋!
往年中秋宮裡都是會大辦的,今年或許是怕觸及易歡的傷心事,宮裡的中秋晚宴也停辦了。
夜市一片亮堂的燈光,易歡看著街道兩邊的花燈,她笑著回首,對晉淵道:「晉淵,今天是中秋!」
中秋,團聚的日子,他回來了,真好。
這個中秋於易歡而言意義非凡。
易歡抓著晉淵,來到旁邊的小攤販上,買了個狐狸面具,扣在了晉淵頭上,露出下半張臉。
晉淵下半張臉極好看,那薄唇性感又帶著幾分冷冽。
易歡說:「萬一你被人認出來,如此……甚好。」
晉淵摸了摸臉上的狐狸面具,也跟著笑了。
他狀似不經意的輕嘆,道:「以前我見不得人,你要把我藏著掖著,如今我還是見不得人,我的待遇當真是一如往昔。」
易歡便笑著開口:「以前你是我的好情郎,如今你是我帶回來的小男寵,豈能一概而論?」
這話落,二人都笑了。
晉淵心痒痒,他使壞般的抱起易歡的身體,將她往上託了托,忽然朝四周來往的人群道:「諸位,我與我娘子已經成婚一年啦,中秋佳節,我娘子非說我是她養的……」
易歡趕忙伸手,捂住晉淵的嘴,急忙道:「住口!住口!你別說了,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晉淵頓時哈哈大笑。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跟著笑了,「如此看來,公子和夫人關係定是極好。」
便連那賣面具的小攤販也跟著道:「公子俊的咧,做什麼要遮住自己這張臉,公子與大妹子當真是郎才女貌!」
這話落,周圍百姓也跟著笑。
易歡錘了錘他,說:「你快放我下來!」
晉淵挑了挑眉,問:「我抱我娘子,有什麼問題嗎?」
他大聲問周圍百姓:「有什麼問題嗎?」
有路過的大娘,笑著罵了一句:「年輕人,不知羞!」
亦有人忍不住感嘆:「年輕好啊,年輕就是有活力,娘子,你瞧瞧人家。」
那人的娘子瞪了他一眼,說:「你都瘦成竹竿了,你也抱不動我呀!」
大夥便都跟著笑。
易歡伏在晉淵肩頭,笑著笑著,眼裡便沁出了淚,她說:「晉淵,往後的每一年,我們都要一塊過中秋。」
晉淵掂了掂她,說:「不止往後的每一年,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也要和你一起過中秋。」
易歡紅著臉,將臉埋在他肩膀上,羞的不肯說話。
忽然,「砰」的一聲,一朵煙花在半空中炸開,易歡和周圍百姓一起,抬頭朝夜空看去。
煙花極美,中秋夜一點也不冷,她眸中盛滿了暖黃的燈光,一片熨帖。
晉淵卻抬頭,望向懷中人,他收緊了雙臂,將她抱緊了些,煙花哪有她好看?他的歡兒,才是這天下繁花勝景中最美麗的一道風景。
……
今夜陳明昌是陪妹妹一同逛夜市的。
陳明嬌將手上的燈遞給了他,說:「兄長,祝你明年高中狀元!」
陳明昌頓時笑了,他接過花燈,道:「倘若我能中狀元,我就買京中最好的芝麻糖給你吃,你莫要告訴父親,你正在換牙,父親不讓你吃甜的。」
陳明嬌嘻嘻一笑,說:「兄長是文曲星降世,一定能高中的!」
「兄長,母親前幾日為你物色了京中貴女,可有看得上的?」她學著母親的口吻,扮作滄桑樣,說道:「兄長啊,你也到年紀了,也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考慮考慮了,還是說兄長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意中人?」
陳明昌一愣,隨即便想到了易歡。
這一年,易歡去杏春居看望章老時,陳明昌亦躲在角落裡偷偷的瞧她。
她如今已是那般身份,大權在握,已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那又如何?她失去了摯愛的夫君,她也不過與普通人一般,有著喜怒哀樂。
陳明昌希望他能放下,他會變得更好,總有一日能重新站到她面前。
他不指望她能接受她,若是能默默陪伴她度過這一生,也好。
陳明昌道:「是啊,我是有了意中人。」
陳明嬌連忙問:「誰呀誰呀,你沒見你和哪個小娘走的比較近,還不如你杏春居那些同窗呢,話說之前爹不讓你去杏春居,兄長你、你該不會看上的真是你同窗吧!兄長你該不會有斷袖之癖吧!所以爹那段時間才那般生氣!還將你禁足!」
斷袖之癖四個字一出,頓時引來不少異樣的目光。
陳明昌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呵斥道:「少胡說八道!」
陳明嬌吐了吐舌頭。
……
另一邊,穆長珩也是陪著他娘出來的。
穆長珩這一年間,人越發沉默寡言了,性子也越發沉穩。
穆夫人問:「你可還是念著她?前段時日陳家舉辦宴會,給他家你長子相看京中貴女,他家那大兒子如今才十八,你可比他還要大,母親心裡著急啊。」
穆長珩道:「母親,你就莫要管我了,隨我去吧。」
穆夫人抓著他的手,說:「母親希望你能像個男子漢,拿得起放得下,如今大局已定,她成了大虞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錯過便是錯過了,即便你往後高升,她是主,你也只能是臣,長珩,你可能明白。」
穆長珩道:「母親,你說的這些我都懂,自打她入宮后,我從不敢再肖想什麼,朝堂上能遠遠看她一眼,看到她過的好,孩兒便已知足。」
穆夫人嘆了口氣,說:「咱家都出情種,你啊,是隨了你爹了。」
穆長珩道:「我曾與她兩小無猜,我忘不掉,也放不下。」
「好罷,好罷,母親也不逼你,你心裡有數,你若愛守著她,那便守著吧,只是要時刻銘記自己的身份,莫要上去招惹。」
穆長珩點了點頭。
夜市到了尾聲,小販也開始收攤了。
陳穆兩幫人馬正要回府,豈料在街道拐口處相遇。
穆夫人訝異道:「陳公子。」
陳明昌向她行了行禮,隨即對穆長珩道:「穆大人,好巧。」
「陳兄。」穆長珩亦對他點了點頭。
他們關係因為先前那事僵了一年,如今細細想來,著實幼稚。
穆長珩正要開口。
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道嬌笑聲:「這是最後一盞了,郎君,你寫了什麼,快給我瞧瞧!」
晉淵護著懷中的花燈,說:「不告訴你,告訴你就不靈驗了。」
易歡卻冷哼一聲,道:「本宮如今是皇后,你一個野小子也敢抗命不遵?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幫你實現,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