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塵舊夢

夏婉兒，翠紅樓的頭牌花魁。

張南笙，當地首富張家的大公子。

1如年代言情劇里的橋段，2人偶遇，然後相愛，再然後就是私訂終身。

不過2人都很清楚，明媒正娶是根本不可能的，張家能接受的只可能是讓夏婉兒當妾。

在那個年代，有錢人家收個把風塵女子作小妾，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夏婉兒也是認命的，雖然她心有不甘，可還是知道有些東西是自己爭不到的。

不過，事情可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因為張南笙尚未娶妻，所以按照當時的規矩，暫時還不能接夏婉兒入府，只能讓她先做個外房。

可是到了約定的日子，1身大紅嫁衣的夏婉兒卻沒有等到接親的隊5，取而代之的是1群蒙面的強盜，這夥人將她擄到了野外，而後直接塞進了1口棺材里，活生生埋進了地里，至於張南笙，則被家人囚禁了起來。

張南笙自是不幹，又砸又鬧，卻絲毫沒有作用，最後不得已便絕食相逼，沒想到竟然真的把自己給活活餓死在了房中。

死後的張南笙渾渾噩噩，並不知道自己已死，還以為是抗爭得手，於是開始急匆匆地去找夏婉兒。

可此時的夏婉兒也已經遇害多日，張南笙卻又哪裡能找得到，他這1找便是1百多年，時至今日方才再見昔日的愛人。

當然，1切皆有起因，而釀成這1場悲劇的，便是張南笙的異母兄弟張南磬，他為了獨吞家產，便設下計謀，暗中加害了夏婉兒，按著原本的計劃，是要利用夏婉兒的死，讓張南笙情傷失神，然後再布1個殉情自殺的假象。

可事有偶然，誰也沒想到，還未等計劃展開，張南笙竟然先餓死了自己，後續計劃也就不了了之了。

最終，張南磬順理成章地得到了張家產業，可惜機關算盡終還是躲不過歷史的洪流。

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張家自然不可能獨善其身，就在張南笙死後的第3年，1群逃兵趁著夜色闖進了張家，伴著幾聲槍響，天亮時分的1場大火，徹底為張家的歷史畫上永久的句號。

沒有強烈的戲劇衝突，也沒有伸張正義的大快人心，更沒有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花前月下，1切就是這麼的簡單，簡單到衛明在敘述過程中，自己都覺得有些平白無趣。

「好了，整件事就是這樣。」衛明淡淡說道，算是為張南笙和夏婉兒的故事作了總結。

「你是怎麼查到的？」夏婉兒冷冷地問道。

「你死得太久了，現在有種東西叫網路，在那上面你能搜索到很多你想知道的東西，當然除了上網查找以外，我也走訪了許多當事人的後人。」衛明答道。

夏婉兒沉默不語，彷彿陷入了某種思索當中。

這時張南笙突然沖著衛明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我已經死了？」

衛明點了點頭說道：「不然呢？你仔細想想，你找了她多少年了？這些年裡，你可曾吃過飯，喝過水沒有？」

張南笙愣在原地，喃喃道：「原來我也死了。」

「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我好人也就做到底，幫你們超度1下吧。」衛明淡淡說道。

話音未落，夏婉兒突然狂笑起來。

「超度？你不知我的苦楚，憑什麼敢說超度？」

夏婉兒指著衛明1邊反問，1邊加大了陰冷氣息的散發。

轉眼之間，心月湖上便生出1陣血紅色的霧氣，霧氣越來越濃，不斷向4周擴散。

「這又是何苦呢？之前你已經害了那麼多性命，有什麼怨氣還沒發泄夠嗎？」衛明皺著眉頭問道。

「夠？怎麼可能，1百年啊！你試過被困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1百年嗎？你試過嗎？你沒試過，你沒試過又憑什麼在這裡大言不慚？」夏婉兒歇斯底里地叫道。

衛明眼神驟然1冷，沖著夏婉兒說道：「冥頑不靈，你要是再這樣，可休要怪我不講情面。」說完右手直接結了個術印。

「不講情面，又能怎樣？」夏婉兒冷笑著問道，言語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找死！」衛明突然大叫道，隨即將結著術印的右手指向了夏婉兒。

夏婉兒不敢大意，身體直接向右平移了3米多遠，可她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來自衛明的攻擊。

正當夏婉兒詫異之際，衛明突然1捂肚子，隨後叫道：「你給我等著，我先去方便1下，回頭再來收拾你！」

不等話說完，衛明直接扭頭就跑，只1眨眼的工夫，就跑得沒了蹤影。

看著比兔子跑得都快的衛明，夏婉兒徹底被干蒙了圈，半天才反應過來，別看衛明話說得挺硬氣，可多半應該是沒有什麼真本事，所以才會如此認慫。

「婉兒！我現在也死了，咱倆是不是可以1直在1起了？」1旁的張南笙突然發問。

夏婉兒斜了1眼張南笙，冷冷說道：「當年我給過你機會，現在你沒機會了。」說完將手1揮，1股陰冷的氣息直奔張南笙而去。

張南笙被陰氣吹得1個踉蹌，險些跌倒。

「婉兒，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張南笙哀求著問道。

「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讓我吃了你，我就原諒你！哈哈！」夏婉兒狂笑道。

張南笙下意識地向後退了1步，隨後又向前走了兩步，把胸脯1挺，大聲叫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你不再恨我，我讓你吃！」

「你別後悔！」夏婉兒大叫1聲，化作1道紅影直接撲向了張南笙。

張南笙站在原地，輕輕把眼1閉，默默地等待著夏婉兒的到來，此刻在他的心裡，已經不再有其想法，似乎只要夏婉兒把他吃了，他就可以得到解脫。

可夏婉兒沒有動手，她就站在張南笙的眼前，1隻手舉在半空，卻遲遲沒有落下。

張南笙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昔日的愛人，他再忍耐不住，直接1把將其擁入了懷裡。

夏婉兒身形不住顫抖，卻並沒有反抗。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張南笙喃喃說道。

「你放開我！」夏婉兒叫道，蒼白的臉上泛起1抹紅暈。

「我不！就算打死我，我也不鬆手。」張南笙邊說邊把夏婉兒抱得更緊。

突然！

夏婉兒發出了1聲慘叫，緊接著整個身體發出了1陣紅光，而這紅光就彷彿是燃燒的烈焰1樣，竟直接燒得張南笙冒起了白煙。

張南笙吃疼不已，直接鬆開了緊抱的雙臂。

此刻的夏婉兒，雙眼如血，整個人好像進入到了1種癲狂的狀態，不停地叫道：「我要殺了你！」

「快跑！她的『嗜血咒』發作了。」

衛明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湖邊，沖著張南笙大聲叫道。

夏婉兒猛然回頭，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衛明，怪叫道：「我要殺了你！」

「別執迷不悟了，那人是在騙你的，就算你殺夠了4十9人，1樣沒辦法復活的，這世上哪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法子？」衛明沖著夏婉兒說道。

「我要殺了你！」夏婉兒根本聽不進去，她此刻似乎已經沒了理智。

衛明從懷裡掏出1面8卦鏡，高高舉過頭頂，口中振振有詞道：

冥冥6合，幽幽8荒，神宮佐領，5帝降威，

青龍左列，白虎右賓，有邪必斬，有怪必摧，

急急如律令！

口語念畢，衛明將8卦鏡對準了夏婉兒，卻不承想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衛明心裡暗罵，來禿子啊來禿子，又拿假貨騙老子！今天老子要是不死，非去砸了你的攤子不可。

與此同時，夏婉兒突然1聲怪叫，直接撲向了衛明，卻不料被張南笙1把抱住。

「老闆，快點作法，超……超度！」張南笙吃力地叫著，這會兒的他不停地冒著白煙，顯然是被夏婉兒身上紅光灼傷得不輕。

衛明1見事有轉機，哪裡還敢遲疑，當下作法念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1切，4生沾恩。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

夏婉兒自然不肯輕易就範，奈何被張南笙限制了行動，她雖然是怨念深重，可張南笙的執念也是不輕，竟然1時不能掙脫。

就在夏婉兒掙扎之時，衛明還在繼續念著往生咒：

……跪吾台前，8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

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隨著咒語念畢，1道金色光柱自空中散下，將夏婉兒和張南笙罩在了其中。

伴著夏婉兒不甘的哀叫，她和張南笙在金光中開始慢慢消散，最後與化作點點金星，沿著光柱飛向了空中，與光柱1道消失不見。

衛明1屁股坐在湖邊，此時的他不住地喘著粗氣，身上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打透。

正當衛明想要歇口氣的時候，突然從黑暗中伸出了1隻冰冷的手，直接搭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