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式神蜜蟲的愛情（6）

博雅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用力地擊中，又是痛又是震驚，獃獃地怔住了。

他沒有再去追她，悲痛地看著蜜蟲走遠了。

遠方的風景，是萋萋的春草。

……

博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晴明那裡的。

他整整走了一天，到了門口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博雅看見晴明一個人坐在廊下看著月亮。

他看不清晴明的神態，只覺得他的身影顯得無比的寂寞。他一個人像是在這裡坐了很久了。

他察覺到博雅走到了身邊。

「月缺又圓，月圓又缺，每日每夜都會變換形態。這就是月亮啊……」晴明感慨道。

「她已經走了。」博雅坐在了他的身邊。

「真想看看她……」

博雅盯著晴明的臉，認真地看了看。

那個如玉一般的男人，素日里的那個沉著而淡漠的男人，晶亮的眸子里竟然含著朦朦朧朧的一層淚。

晴明竟然也會哭！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讓她走？你也想讓她留下來的吧。為什麼這麼簡單的話你都說不出口？她就只想聽你這句話而已！」博雅的語氣有些氣惱了。

「人啊……會自己思考，這是她自己決定的。」

「但也會因為思念別人而改變啊！」

「是么？」

「沒錯。……真是冷酷啊！晴明。」

博雅的眼睛里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淚。

這是第一次，他在心中第一次對自己的好朋友生氣了，是因為蜜蟲。他愛她，但只希望她能夠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不忍看到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對她的傷害，都不可以。

博雅沒有再說什麼，掉頭便往外走了。

晴明靠在廊柱上，神里滿是落寞。

（5）

兼家大人的府上，修子正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怔。

兼家大人走進了她的卧房。

「修子啊！」兼家大人說道，他以為女兒是因為婚事遭拒受到了精神打擊，特意過來安慰她一番。

「真是可憐啊！你什麼都不用擔心，相信父親，我不會讓你不幸的！晴明，他只是在向我耍性子，他只是不想唯唯諾諾而已。不久之後，他一定會低頭的。」

兼家大人敲著手中的摺扇，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父親大人！你說人的幸福究竟是什麼？」修子突然若有所思般地問他。

「這個嘛，如果是女人的話，就是和有地位和有名譽的男人結婚，每天有山珍海味能享用，穿著華麗的衣服，生下可愛的孩子……」

「就只是這些嗎？」修子打斷了兼家大人的話。

「沒錯。」

「就算這世上還有許多因為飢餓貧窮而痛苦死去的人也一樣嗎？」

兼家大人吃驚而警惕地看著她。

「喂，是不是晴明和你說了什麼？」他問道。

「我……我並不是我自己，原來只是父親大人您的玩偶而已。」

「修子！！」兼家大人生氣的呵斥道。

「我只想自己去看，自己去聽，自己去感受！我想用自己的嘴巴說話！」

「你在說些什麼鬼話？你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就會幸福！別再想那些傻事了！聽到了嗎？知道了吧？」

兼家大人大聲地說著，滿懷著怒氣地走出了修子的卧房。

兼家大人大步地走到巫女白比丘尼的屋子裡。——白比丘尼，那是他的專用巫女，事實上也是晴明的生母。她以擅長於占卜和預測聞名，並且每次在做占卜之前，必然會渾身顫抖繼而撲倒在地，因此又有別名稱之為「撲地巫女」。

「快給我占卜，白比丘尼！」兼家大人的臉色因為惱怒而青了。

「看看修子是否能和晴明結婚？他什麼時候會來找我？來吧，占卜吧！」兼家大人命令道。

白比丘尼合著雙目，靜靜地坐在屋子的中央。看見兼家大人怒氣沖沖地走進來，說完這些話，她依然靜靜地合著雙目，像是在坐著禪。

「可惡！人人都在不滿什麼啊？白比丘尼，快點占卜！你膽敢不聽我的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