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歸宿（2）

那人從雜草叢生的地上爬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泥土。***晴明借著火光仔細一看，那人是蘆屋道滿。

「是道滿大人！」博雅驚呼。

「嘿嘿！是你們兩個，三更半夜，在這裡討論解救平民的事？……沒用的啦！如果是為了那些可憐人，兼家大人那種人是不可能有什麼善舉的。」道滿一邊說著話，一邊伸著懶腰，打了一個哈欠。

「這可不知道。」晴明淡淡地說道。

「在這種皇宮那種地方為那些人效力，呵呵！晴明，你要浪費時間到什麼時候啊？要他真心接受拒絕自己女兒的人，他是沒有這種肚量的！你該走的路只有一條……不是嗎？晴明！百姓現在也在痛苦著啊，晴明！」

說完那番話，道滿又彎腰撿起了草叢裡那當做枕頭的酒葫蘆，拔出塞子灌了幾口酒，「嘿嘿」地朝著那兩人一笑，揚長而去了。

（2）

第二天的一大早，晴明獨自一人去造訪了兼家大人。

他的目的正是為了讓兼家大人出面去解救京城外染上瘟疫的那些平民。雖然知道這位大人的生性慳吝，但無論如何總想儘力一試。

這位兼家大人原本以為晴明是為了修子的事來向自己道歉和示好的，沒想到他是為了這件事而來。他的臉色因為氣憤而漲得通紅，緊緊握著扇子的手起抖來了。

「我的女兒修子，還有白比丘尼，都被鬼抓走了啊！晴明，你是陰陽師吧？！這都是因為你沒有好好地驅除鬼！」兼家大人遷怒道。

「那並不是鬼做的，兼家大人也應該知道的吧！」晴明那晶亮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他看。

「不！那就是鬼！不管是生了病的平民，還是妖怪鬼物，只要他們給京都帶來了災禍，他們就是鬼！」兼家大人厲聲地說道。

「他們不但搶劫了金銀財寶，這還不夠，連我最重要的寶物都……啊，我可憐的修子啊！」兼家大人用袖子擦起了眼淚來。

「他們是為了從飢餓和疾病中逃脫，實在是別無他法，就只有襲擊貴族這條路了。」晴明說道。

「像這樣的人就應該全部殺光吧！」

「為了他們，請兼家大人去向天皇陛下啟奏，打開國庫吧！」

「晴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兼家大人吃驚地瞪圓了雙眼。

「平民們現在所需要的，就是葯食和休息。」

「晴明，你的意思是說讓天皇陛下賜葯食給鬼？」

「如果被當成是鬼的瘟疫，入侵京城多次的話，京城也會出現同樣的疾病的。」

「那就請陰陽師們做法祛病吧！聽好了，晴明！你的工作就是為天皇效命，守護貴族們，使我們不受鬼的襲擊啊！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那還叫什麼陰陽師？！」

兼家大人盛氣凌人，晴明則面色冷靜地端坐在他的面前。兩人僵持著對視了一陣子。

過了好一會兒，晴明徐徐地說道：「那麼，我現在就辭去御用陰陽師的職位了！」

「什麼？！」兼家大人震驚了。

晴明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晴明，你這是要去哪裡？」兼家大人問道。

「我要離開京城。」晴明冷冷地回答。

「什麼？！在這種重要的時候，御用陰陽師離開京城，你想天皇陛下會原諒你嗎？你要放棄自己的使命嗎？」

晴明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滿是不屑和嘲諷的神態，「我的使命是，去幫助那些拚命地想要活著的平民們。對我有所期待的你，真是個笨蛋！」他說道。

「晴明！！」兼家大人怒吼。

晴明的白色狩衣「呼喇喇」地搖曳在屋外飄搖的風中。

……

回到家中，晴明吩咐蜜蟲幫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行李，兩人匆匆地準備出門了。

剛下了早朝的博雅聽到了貴族們的議論，得知晴明已辭去了陰陽師的職位，並準備離開京城，不禁大吃一驚。

他神色慌張地往晴明的府上趕了過來，走在半路上，正巧撞見了晴明和蜜蟲。

博雅攔住了晴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