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回歸(正文完)
第477章回歸(正文完)
第477章回歸(正文完)
但陸承聽只是一塊冰冷冷的鐵疙瘩。
他第一次在思硯面前開了口:「不收,走開。」
雖然遭到了拒絕,但那天思硯還是很高興,因為陸承聽跟他說話了。
所謂再冷的石頭,也會有被焐熱的一天。
經過思硯長達足足一年的騷擾之後,陸承聽終於鬆了口。
他在天君面前高高在上道:「明日,把你那招人煩的兒子送來長明殿吧。」
除此之外,他還有個要求,除了思硯,那些仙侍不可以靠近長明殿。
天君早就習慣了陸承聽這副德行。
他心中並無芥蒂,因為他知道,為天界辦事,忠於每一任天君是陸承聽作為天生地養的神器的使命和職責。
他並不介意陸承聽說話講不講禮貌,尊不尊重他。
他只要陸承聽肯一心一意坐鎮於天界,便足夠了。
第二天,思硯在來到長明殿外時,發現日日矗立在殿內的那柄長劍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形高大,面目極致俊朗的黑衣男子。
這是思硯第一次見到陸承聽以人類姿態出現在他面前。
他獃獃地看著陸承聽,發出了與一年前類似的感嘆:
「哇哦!」
只是後面那句「太帥了」,被他強行憋了回去,因為思硯覺得,他有點兒不好意思。
自此以後,思硯便開始日日進到長明殿中,與陸承聽學武和法術。
他受盡了陸承聽的冷言冷語和嚴厲折磨,卻從未開口抱怨過一句。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敢抱怨一句,陸承聽必定會立刻讓他收拾東西走人,以後再也別來了。
但思硯到底是年紀小,無論是練武還是修習法術,對於思硯來說都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
若是有人鼓勵可能還好點兒,但陸承聽的教學雖然無可指摘,卻整日不是冷笑就是沉默,這讓思硯十分受挫,覺得自己彷彿笨得無藥可救。
於是他終於沒忍住在晚上上完課,走出長明殿的那一刻,哭了出來。
陸承聽遠遠看著思硯一邊抹眼淚,一邊背著一尺多長的小木劍離開的背影,第一次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他想,思硯好像已經很努力了。
他想,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
於是自此之後,陸承聽再沒有對著思硯冷笑過。
他多出的那微不可見的耐心,對思硯來說,卻是莫大的鼓勵。
他開始愈發努力地修鍊,渴望有一天能得到陸承聽的認可。
思硯對陸承聽始終保持著一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熱情。
他幾乎每日來長明殿都會給陸承聽帶一份小禮物。
有時候是一個果籃,有時候是一把鮮花,有時候還會是一隻瓢蟲。
陸承聽不會親手接那些禮物,卻也不會拒絕,只默許思硯將那些小東西放在長明殿的院子里。
他對於情緒感觸的進步十分緩慢。
陸承聽第一次帶小孩兒,用了足足三年,才學會了該如何回應思硯的熱情。
思硯長高了一些,但不多。
他在修鍊尚未開始時,倚著陸承聽的大腿跟他說自己生了天君的氣,今晚想住在長明殿。
陸承聽便將思硯從地上抱起來,放在桌子上,然後扯著他肉嘟嘟的小圓臉,跟他說:
「不行。」
陸承聽捏完,覺得手感不錯,想了想,又抬起手捏了一次。
後來,思硯便在陸承聽的眼皮子底下,一天天長大起來。
陸承聽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思硯天天小尾巴一樣跟在自己身後的日子。
他在思硯十七歲那年,第一次同意了思硯夜不歸宿,住在長明殿的請求。
為此,還特意騰了一個房間給思硯。
此後,長明殿便成了思硯第二個家。
百年修行,一晃而過。
思硯相貌俊朗,法力強大,很受天界那些小仙女的青睞。
但他很害怕跟女孩子相處,每每一有小仙女尋了借口來找他,他總要躲到長明殿里躲清靜。
原因無他,有陸承聽在,尋常仙者都不敢靠近。
思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格外在乎陸承聽,是在一次魔界躁動時,天界出了七十二位武神,都沒能平息戰亂。
不得已,天君找到了陸承聽。
陸承聽拋不開自己的使命和職責,卻煩於領兵,孤身一人前往了魔界。
陸承聽一月未歸,思硯便守在長明殿內一月未眠。
陸承聽大捷歸來,思硯才終於得到了來自陸承聽的第一個正式的擁抱。
而陸承聽也在那一日,第一次從正面,看見了思硯的眼淚。
那是千萬年來,第一次有人為了他流淚。
陸承聽用指尖擦拭了掛在思硯眼睫上的淚珠,又在夜深人靜時,偷偷舔了自己的指尖。
........
此時,陸承聽睜開眼,看著自己住過千萬年的,熟悉卻又空蕩蕩的長明殿,召喚037。
沒有回應。
陸承聽抬手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推開殿門,屋檐上站著一對比翼鳥,看見陸承聽出來,依偎在一起,互相叨了叨對方脖頸上的羽毛。
陸承聽揮出一道靈力,打散了那兩隻煩人的蠢鳥,踏出長明殿大門,來到了思硯在天君那裡的住所。
門外的水塘里,趴著一條大紅色的錦鯉。
陸承聽低頭看了看那條挺著白肚皮,卻將腦袋插進水裡吐著泡泡的錦鯉,問他:「你主子可回來了?」
錦鯉緩緩翻了個身,擺擺尾巴,口吐人言:
「回來了,生你氣呢。」
陸承聽聞言一愣:「生氣?」
他不記得做過什麼會惹思硯生氣的事。
錦鯉擺著尾巴:「他受你影響,強行結束了歷劫,你們在小世界里發生的事他都不記得了,現在生的是他歷劫之前時候的氣。」
歷劫之前生的氣。
陸承聽一時啞然。
他站在思硯的寢殿前,抬手敲了敲門。
那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縫,居然沒鎖。
陸承聽推開門,走進寢殿,看見了側卧在榻上,拉著帷幔,背對著自己,縮成一團的思硯。
他走到思硯床邊,掀開單薄的床帳,坐到雲思硯身邊:
「睡著了嗎?」
思硯沒吭聲。
陸承聽看著他腳下的被子輕輕動了動,就知道他醒著,揚起唇角逗他:
「既然睡著,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說完便準備站起身走人,卻在起身前一秒,被人握住了手腕。
思硯轉過身,從榻上坐起來:
「不許走。」
陸承聽本也沒打算走,他垂下眸,看向思硯捏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思硯察覺到陸承聽的視線,下意識便鬆開了陸承聽,剛準備鬆開陸承聽,卻被陸承聽攥住了指尖。
他看著陸承聽與自己十指相扣,睫毛輕顫,喉結動了動,沒敢動,也沒敢說話。
陸承聽問他:「賭什麼氣呢?」
其實他知道。
思硯之所以選擇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去歷劫,無非就是因為和陸承聽賭氣。
思硯下界的前一天,他看見星雲仙君拜託月老去了長明殿。
星雲仙君也是天界數一數二的武神。
過去和陸承聽並沒什麼來往,三十年前和陸承聽一起執行了一次酆都的任務,便開始痴迷於陸承聽,並對其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這期間,陸承聽並未給過星雲仙君半分正面答覆,並且明確拒絕了他很多次。
甚至有一回,星雲從下界回來,給陸承聽帶了點兒紀念品,還未等踏入長明殿的大門,便被陸承聽一道凌厲劍勢轟飛了出去,撞碎了一整面宏偉高牆。
但星雲卻從不氣餒。
他表示,他喜歡的人,就得這樣,才帶勁兒。
陸承聽不能殺了星雲,卻整整三十年都不曾讓星雲踏進過長明殿的大門。
但思硯卻始終覺得星雲是勁敵。
畢竟他自己,也是在與陸承聽相識百年之後,才得到了陸承聽的一個擁抱,跟陸承聽有了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進展。
還是仗著他一開始接近陸承聽時小孩子的身份。
眼下那星雲可比思硯不要臉多了。
思硯日日擔憂,或許三五百年後,陸承聽會被星雲感化也說不準。
若是這樣,倒也罷了,大不了他再多努努力便是了。
但事實是,在月老進了長明殿之後,他問起陸承聽,陸承聽卻選擇了隱瞞。
這讓思硯覺得絕望極了。
他和自己的小鯉魚商量了整整一夜,最終決定下界去歷劫。
所謂歷劫,就是要經歷凡人所經歷的一切苦難。
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五蘊熾盛,人生八苦,任誰走一遍都會脫掉一層皮。
最主要的是,只要去了,便少不了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若是陸承聽對他有一點點在乎,必然不會無動於衷。
但思硯的目的是要狠狠刺激陸承聽一把,讓他承認對自己的感情,而並非是真的要按照歷劫劇本跟其他陌生人搞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於是他帶上了自己的小鯉魚來以防萬一。
但凡有除了陸承聽之外的靈魂靠近思硯,小鯉魚便會覺醒記憶,將思硯拉齣劇本軌跡。
眼下思硯好像不記得自己和陸承聽的生生世世。
他有些懊惱道:
「我怎麼敢和仙君賭氣?我明明都看到了,星雲去找了月老,之後月老便進了長明殿,你卻不肯承認,只想瞞著我與星雲喜結連理,我敢賭什麼氣?」
嘴上說著沒賭氣,言辭里卻將陸承聽數落了個遍。
陸承聽看著他那張敢怒不敢言的臉便覺得好笑,他伸手將思硯拉進了懷裡。
「我沒要與星雲喜結連理,月老來找我,也並非是為了這件事。」
他這話在許久之前思硯找他問時,他就說過了,可惜思硯不信。
那時候思硯絕望至極,氣沖沖地甩袖而去。
如今,陸承聽必不會再讓他生這種窩囊氣。
他直言道:「月老去長明殿,是我請的,我勞煩他,讓他送我一條紅繩。」
他說著,騰出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條細長的紅繩,拿給思硯看。
思硯看著陸承聽手裡的紅繩,抿唇:「你要這個作甚?」
陸承聽鬆開思硯,將那條紅繩的一頭,纏繞在自己腕間,然後拿著另一端,放進思硯手裡,問:
「你可願與我好?」
思硯看著手心裡的紅繩,淚水在瞬間模糊了雙眼。
他指尖輕顫,仔細地將紅繩纏繞在自己手腕間,垂著眸,問陸承聽:
「怎麼個好法?」
紅繩在牽住了兩人的手腕后,閃了閃,隱沒進虛無,化成了牽絆。
陸承聽低頭,吻上思硯的唇。
許久之後,他才輕聲開口:
「琴瑟願與,共沐春秋。
生生世世,歲歲年年。」
————正文完————
歷時大半年,感謝所有陪伴至今的老婆們。
後續還有番外會不定期掉落交代一些正文沒交代的事。
最後替聽聽和硯硯向老婆們討一波小禮物。
另外新文已開,口味微酸包甜,不用怕虐,保質保量,感謝大家繼續支持。
依舊是愛你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