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還真是魔界啊
穿越到這個很像魔界的世界之後，孔夢尋的教師資格證發生了質的改變。
本來一本薄薄的一本紫紅色磨砂革證件，不知怎的變成了一本金書。拿在手上很有分量，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封面上神聖的國名和徽印都不見了，「教師資格證」五個楷體大字變成了「聖言」二字。
「這什麼意思？」作為一名中學語文老師，他的文學素養還是很不錯的。「聖言」二字在中文的語境里有相當豐富的內涵。可以理解為「神聖的語言」，也可以理解為「聖人的語言」、「聖人的言論」等。
但現在他確實摸不著頭腦。
他翻開這本金書，一道金光直衝雲霄，差點閃瞎他的眼睛。
「我的24k鈦合金寫輪眼。」還好他反應快，沒有被這道光芒直接照在眼睛上。
「你是一本書，不是小當家做的菜，冒什麼金光啊？」孔夢尋氣憤的說道。
很快，光芒散盡了，他又一次看向內頁。這次看的小心翼翼。
「怎麼沒字？無字天書？」他納悶了。
金黃的書頁乾乾淨淨，一個字都沒有。裡面本來貼著孔夢尋的照片和一些信息，現在什麼都沒了。
正當孔夢尋疑惑的時候，書頁隱隱閃爍光芒，他以為又要有金光射出來嚇得急忙移開了目光，卻發現這次的光很小，如同一條小蛇在書頁上爬行，像哈利波特撿到的伏地魔日記一般，書頁上慢慢開始浮現出許多文字。
「孔夢尋，男，山東曲阜孔氏族人，公元二000年元月十日十四時出生......」
孔夢尋詫異的發現這本書極其詳細的介紹了自己的生平，基本上自己人生的每一個重要階段都被它寫了出來。包括幾歲在哪裡讀小學，幾歲在哪讀高中大學，二十二歲考到教師資格證，同年當老師這些，讓孔夢尋有一種看自己人生文字版走馬燈的感覺。
「公元二0二三年十月十日十一時，因保護學生，被南安人許樹才誤殺，死於於南安市第一中學五樓辦公室。」
原來那個男人的名字是許樹才......看到「死」這個字，他有些黯然，才想起來在自己的家鄉，自己已經死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了，爺爺奶奶知道自己的死訊了吧。
想到從小疼愛自己的爺爺奶奶，想到他們難過痛苦的樣子，孔夢尋忍不住落下淚來，心如刀絞。
眼淚模糊間，他看到金色書頁上呈現的最後一句話。
「一生未近女色，死時仍是處男。」
「啪！」的一聲，他把這本金色的書扔到了地上。
「啥都往上寫？你個不正經的玩意！」
孔夢尋怒火衝天，打人不打臉，實在是太扎心了。
他的長相和家世都不出眾，性格又內向，加上大學時期彷彿沒開竅似的光知道打遊戲和學習，愣是沒有談過女朋友。
也曾經對一位優秀的女孩子動過心，可惜人家沒有看上他。
也曾有狐朋狗友叫他一起去大保健，他也挺想去，但臨出發之前又因為強烈的法治意識和道德底線沒有成行。
於是到死都是處男。
心被扎完，冷靜了一下，他又把金書默默撿了起來。怎麼說也是一本金書，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估計離不開它，這玩意這麼神奇應該是穿越來系統給的法寶，逼可以裝，但不能真扔了。
就算不是法寶，這玩意也像是金子做的，賣也能賣不少錢。
再次翻開一看，剛才密密麻麻的人生走馬燈已經完全消失了，頁面又變得乾乾淨淨。
只有中間留了一行小小的字。
「摸一下這裡。」
孔夢尋滿心疑惑但是非常聽話的把手伸了過去，因為他真的很好奇。
他的手指剛撫上書頁，那五個字便瞬間消失了，金色的書頁里伸出了一根又尖又長的刺，貫穿了他的手指。
自出生以來從未感受過如此劇痛的孔夢尋痛苦的嗷嗷叫了起來，這時雖然他已經疼的快暈過去了但是卻無法甩開這本書。他的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鮮血從指尖流下，流到了書頁上，被書頁吸收了。
金刺出現的突然，回去的更快，扎穿孔夢尋的手指之後它立刻就縮了回去，金色書頁上重新出現了幾個不大不小的漢字。
「認主完成。」
疼的嗷嗷叫的孔夢尋看到了這幾個字，氣的都快再死一次了。滴血認主咱也不是沒在小說上看過，輕輕刺出血就行了，有必要扎穿手指嗎？
他嚴重懷疑是這本書在報復他，因為他剛才把它扔了。
痛苦的瞅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結果發現手指已經復原了，完好如初，讓他的心裡稍微好受了一點點。
他不知道的是，雖然手指被扎破之後急速癒合了，但破的一瞬間瀰漫出來的血氣，還是吸引到了附近幾隻魔獸的注意......
看著手裡的金書冒出了「認主完成」四個字，他終於確定這玩意是他來到這個異世界的好寶貝了。他的心裡不禁有些激動，愛好看網路小說的他終於也可以異世界開掛了嗎？打怪獸，救蒼生，開後宮，走上人生巔峰？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他繼續嘗試著跟金書對話。
「你是什麼東西？」
恢復空白的書頁再次浮出五個發光的字。
「摸一下這裡。」
「...對不起，您是什麼尊貴的寶貝？」明白了剛才就是報復的孔夢尋決定從心，大丈夫能屈能伸。
金色書頁半天沒反應。
過了好一會，正當孔夢尋以為它死機了的時候，它再一次緩緩冒出了文字。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明明暗暗,惟時何為?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他呆愣了一下，這不是屈原的《天問》嗎？這首詩從天地離分、陰陽變化、日月星辰等自然現象，一直問到神話傳說乃至聖賢凶頑和治亂興衰等歷史故事，是一首萬古至奇之作。
他記得爺爺非常喜歡讀屈原，尤其喜歡這首天問。在他幼時就給他講過很多次，所以托爺爺的福，他對這首詩很了解。
放完了整首《天問》之後，舊文字消失了，新的文字緩緩浮現。
「天地開闢以來，萬物之疑，不可勝窮。」
「何以解疑，照光明前路，唯師者而已。」
「執聖言者，當為天地仙魔界之萬世聖師！」
語文老師孔夢尋沉默了。
這幾句文言文不難理解，甚至可以說非常好理解。大概的意思就是自開天闢地以來，世間萬物都會有很多很多的疑惑。為大家解決困惑，指明前進方向的人，就是老師。
拿著這本聖言的人，應該成為天地仙魔界的聖師。
他腦子裡出現了星爺在「武狀元蘇乞兒」的一段台詞。
「你會成為乞丐中的霸主！」
「乞丐中的霸主？那是什麼？」
「還是乞丐！」
我要成為聖師？什麼是聖師？還是老師！
「還要當老師？玩我呢？再說這鬼地方真的有學校嗎？」孔夢尋滿腦門黑線的抬起頭，看向遠方，看著那一條條像蛇一般蜿蜒流淌的岩漿河流，還有那一座座籠罩著紫色煞氣的漆黑魔山，他惆悵了。
本想著當異世界的爽文男主，現在看這環境，爽不起來啊。人家穿越什麼當海神當炎帝成為荒古聖體或者天天勾欄聽曲，我怎麼穿越到這種鬼地方還要當老師，一聽就嗨不起來呀！
「我能不當老師嗎？」他問道。
金色書頁浮現文字。
「摸一下這裡。」
我摸泥馬！
當然，他不敢說出來。畢竟這是系統，得罪不起。
認命的他繼續問道。
「您能給我什麼超能力呢？」來到異世界總得有點超能力吧。
「萬界通語」
「師道威嚴」
......
......
「完了？」等了半天只等到八個字的孔夢尋心態崩了。
「就這？」啥呀？這什麼呀？不該是什麼簽到贈送荒古聖體或者龍血戰士啥的？
「剩下的能力將在後續完成教學任務后解鎖。」
金色聖言總算是解釋了一下。
「我...草長鶯飛四月天。」好好好，你真絕啊你。
絕望的孔夢尋現在除了髒話什麼都不想說。
「那我問個問題，我現在在哪裡？這是什麼世界。」
這一回，金色書頁回答的很快，也很凝練，就兩個字。
「魔界。」
合上書，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
嗯，看這地方很像上輩子網游里的魔界，沒想到還真是魔界啊。看著岩漿河流和黑色魔山，擱到別的地方很恐怖，擱在魔界這就算標誌性風景了吧。
認命的孔夢尋伸手摸了摸下巴，這是他的習慣動作，邊摸邊思索道。
「雖然是黑夜，天上的月亮還是紅的，但是能見度還挺高。我還是喜歡藍天白雲啊......魔界，既然是魔界，就得有惡魔或者魔鬼吧，怪嚇人的，不知道有沒有魅魔......」
孔夢尋開始了胡思亂想，上輩子作為資深網路小說讀者和漫畫讀者，他對魔界這種題材可謂一點也不陌生，各種充滿腦洞的惡魔形象也都如數家珍。
當然了作為一個男大學牲他最喜歡的肯定還是魅魔，原因不用解釋，懂得都懂，不懂的都在裝不懂。
他這會並沒有太過擔心自己的安全，畢竟有系統給的寶貝，那我肯定是男主，必然死不了。
看過的幾百本網文給了他謎一般的自信。
「聖言這本書看來更像是一本指引性的法寶，得問問他接下來該怎麼做了。」他又一次翻開聖言。「奇怪天怎麼有點黑了，剛還誇你能見度高呢，還好聖言的字會發光。」
「我接下來該幹什麼呢？」第一個主線任務是什麼？
金色書頁上，「萬界通語」和「師道威嚴」八個字已經固定不再消失了，而其他的字還是出現一次就立刻消失。
此時，中心出現了一個新的字，很醒目。
「逃」
逃？這啥意思啊，看不明白，能給解釋一下嗎？
發現跟這本書交流越來越費勁的孔夢尋憤怒又迷茫的抬起頭，他才發現了天色變暗的原因。
一隻翅膀下掛滿骷髏的巨大的黑色魔鳥自遠方朝他飛來，遮住了血月的光芒，雖然是鳥，但它雙眼赤紅，滿嘴都是像鯊魚齒般鋒利密集的尖利牙齒。
黑色魔鳥已經相距不遠了，它一邊飛一邊還發出著一種充滿魔性的讓人聽不懂的吼聲，腥臭的風都扇到了孔夢尋的臉上。
孔夢尋終於明白這個逃是什麼意思了。
他幾乎要被嚇得肝膽俱裂，眼前這幅恐怖的場景讓他的san值都快要掉光了。這一刻求生的本能勝過一切，他嗷嗷叫著向身後跑去。
「快想想辦法！」一邊跑，他一邊沖著金書吼。
金色聖言金光一閃，一道金光激射籠罩了孔夢尋，然後，他發現自己能聽懂魔鳥在吼什麼了。
「血食！有神聖氣息的血食！想吃！」
耶，真好，我能聽懂它說什麼了呢。
我TM我要聽懂它的話有個屁用啊！你到底還有點用沒有！
孔夢尋一邊跑一邊痛罵，他都快氣瘋了，背後的魔鳥帶來的陰影越來越大，腥臭味越來越濃，他只能拼了命的逃跑，絲毫不敢回頭看。
此地雖是山巔，但巨峰巍峨，峰巔仍是廣袤，以凡人的腳力也跑不了多快。
黑色魔鳥絲毫沒有壓力，它用力一扇翅膀，狂風卷著無數骷髏頭就向逃跑的血肉拍了過去。
心跳加快了好幾倍的孔夢尋此時腦子裡除了逃命什麼都沒有，雖然不久前才死過一次，但熱愛生命是生物的本能，他絕不想乖乖呆著被這大鳥吃掉。
然後他發現身後捲來一陣狂風，無數奇形怪狀的骷髏頭砸了過來，有些像人頭，有些是獸頭，各個恐怖異常，砸在地上連堅硬的地面都砸出了坑。
他慶幸運氣好沒有被砸中，只一個勁的往前跑，已經完全驚慌失措。他不知道其實不是運氣好，而是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光，每當魔鳥的骷髏頭臨身就會被護體的金光彈開。
魔鳥飛行的速度極快，眼見逃跑的血肉有幾分神異，它更興奮了，口水都從喙里流了出來。血食的逃亡在它眼中慢如蝸牛，它血色瞳仁中的興奮與飢餓之意越發澎湃。
突然，它魔獸的本能強烈的預感到，有一位極其恐怖的存在，降臨了。
孔夢尋一門心思夾著金色聖言逃跑，絲毫沒注意到金色聖言在逐漸地凝聚金光，準備給予魔獸致命一擊。
然而突然之間，感應到什麼的金書突然斂去了所有的光芒，biu的一聲鑽進了孔夢尋的腦海中。
覆蓋在孔夢尋頭上漆黑如墨的死亡陰影消失了，一股純白色的光芒籠罩了天地，在這個以黑色與血色為主色調的魔界，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孔夢尋停住了腳步，在被白光籠罩的那一刻，他失去了所有情緒。對死亡的恐懼，對生命的渴望，對未知的迷茫，全部都消失不見，他的心變得一片白茫茫，已經完全不想在逃跑，一絲一毫反抗的情緒都沒有。
他轉身，看到了一幅他此生都難以忘卻的畫面。
血月之下，俊美到妖異的白髮男子御空而立，修長的身姿恍若玉樹臨風。他身穿著古老優雅的黑色長袍，點綴著星光般美好又神秘的紋飾。
體型龐大，翅下懸挂骷髏的黑色魔鳥懸在空中，白髮男子與之相比就好像凡人面對一座大山。
然而孔夢尋竟清晰地看到了黑色魔鳥臉上的沮喪和難過。
「魔尊，那是我發現的血食！」不復瘋狂，黑色魔鳥的聲音聽起來竟十分委屈。
魔尊這個稱呼聽起來真霸氣，這傢伙帥成這個慘絕人寰的樣子還這麼強真是沒天理，看起來人家才是小說的男主角啊。嫉妒讓孔夢尋面目全非。
被稱為魔尊的白髮男子淡淡看了魔鳥一眼，魔鳥便怕得把頭往翅膀底下縮了縮。
白髮魔尊不再搭理它，自空中緩緩下落，優雅如踏在宮廷的階梯。
他站到了孔夢尋的身前，細細打量著他。
「你是異界之人？魔界已經封天八百年，你是如何進來的？」
孔夢尋這時才看清，眼前這個男子的長著一張無比標準的華夏絕世美男子的臉，看來可能是老鄉。他的面容俊美的恍若女子，一雙眼眸卻是紅色的。這讓他本來清俊完美的臉，隱隱多了些瘋狂與冷酷之意。
這紅色不同於天上那輪流淌光芒的血月，更像是內斂溫和的血玉，雖無血色光芒，卻有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強大壓迫感。
他們對話用的語言不是漢語，但是托金書賜予的「萬界通語」的能力，孔夢尋聽懂了意思，也能夠說出這種語言。
由於太過震驚，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俊美的白髮魔尊似乎也沒指望著他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了很長時間。
那隻凶狂的魔鳥也降落到了地上，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
看著看著，魔尊的表情從平靜到好奇，又從好奇變成了疑惑，又從疑惑變成了激動。
這傢伙是不是變態啊......孔夢尋被嚇得頭皮發麻，一動不敢動。他感知到了金色聖言到了他的腦海里，他可以用意識與它交流，於是他急忙忙求救，聖言連理都不理他。
「為什麼我讀不到你的心？」白髮魔尊疑惑了，自他降世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天賦神通失靈的情況
「難道你就是預言里的那個人？跟我走！」想到了某種可能，他激動了起來。但魔尊畢竟是魔尊，就算是激動，也要保持著風度翩翩。
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乾淨而清爽，像是山間最清澈的泉水。
「人家不光長得帥，說話又好聽，人比人氣死人！」嫉妒再一次讓孔夢尋內分泌失常。
白髮魔尊從疑惑到激動只用了一瞬間，從思考到行動也只是一瞬間。他的腳下浮現出一輪繁複的銀白色魔法陣將二人籠罩，下一個瞬間光芒沖霄，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天地間只留下這隻茫然的巨大黑色魔鳥。
魔鳥此時不再是之前那副凶狂的模樣，它也非常震驚。魔界的人都知道魔尊的來歷，也都知道他有讀懂心靈，了解世間所有奧秘的偉大智慧，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魔尊讀不了心的存在。
魔尊雖然看起來秀氣，但霸氣無邊，殺伐果斷，恐怖非常。剛才它如果硬要吃掉血食大概會被魔尊一巴掌拍死。
雖然魔界的生物都講究解放天性自由自在為所欲為，但在魔尊面前，大家都不敢起一絲一毫的逆反心理。
畢竟魔可以有青春期，但不能把青春期變成死期。
「傳送法陣，魔尊把血食帶走了......我的血食啊！封天八百年了，我已經八百年沒有吃過帶有神聖氣息的血食了！」
黑色魔鳥痛苦的仰天嗷嗷大叫，幾乎發出了狗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