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帶著學費回家
這一頓飯吃得很快，因為明天還要幹活，誰也沒喝太多，除了那兩個酒蒙子。
王衍把工資貼身放著，這麼大一筆錢在身上，他都睡不踏實。
夜裡也不知道是後半夜幾點，王衍感覺有人在動自己的枕頭。
他猛地睜開眼，一個黑影就在眼前。
王衍嚇得一激靈，下意識的喊了聲：「誰？」
黑影嗖一下沒了，接著，有輕微的上床的聲音。
下鋪的陸陽暉被吵醒，立馬問道：「王衍？怎麼了？」
王衍摸了摸大腿根，綁在上面的信封還在，內心鬆了口氣：「沒事陸叔，做夢了。」
陸陽暉聞言翻了身又睡過去，可王衍卻是睜著眼到天亮。
他沒銀行卡，工資給的都是現金，一個屋裡住了這麼多人，王衍沒傻到不防備。
為了藏錢，他把裝錢的信封用膠布綁在大腿根，外面還套著長褲，雖然不舒服但是安全。
也幸好他這麼做了，如果是擱在別的地方，剛才弄不好就要被摸走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筆錢對王衍來說十分的重要，如果工資丟了，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就這麼睜著眼睛到天亮，王衍聽著屋內的動靜，之前那一剎那，他大概知道是哪個方向。
那個方向睡的人就那兩個，但他沒有伸頭去看，沒有聲張。
熬到天亮起床后，王衍把換下來的工作服，安全帽還有鞋子都整齊放在一起。
換上了自己剛來的時候穿的那身，然後背起了空空的籃筐。
他沒有去查昨晚是誰在他的床頭，也沒有告訴陸叔。
工地里人多雜亂，馬上要走了，沒有鬧的意義。
跟所有人打了招呼，陸陽暉送王衍離開工地，還讓王衍記下了他的手機號。
走到大門口，王衍又去小屋跟看門大爺道謝告別，沒什麼可送的，把自己剩下的小手工品都送給了老爺子。
......
坐在回家的客車上，王衍的臉上說不出的輕鬆。
二十多天的工作，讓王衍提前體驗了他之前差點選擇的路。
如果真的不去上學了，他大概率就會跟宿舍里那些叔伯一樣，一輩子在外面打工，干苦力。
並不是說當一輩子工人不好，只是不穩定因素太高了。
受年齡和身體限制，而且想掙錢也沒有時間陪伴家人。
這世上沒什麼工作是容易的，但如果有機會，誰不想生活的更輕鬆更好呢？
就像工地里的技術工，操作員，工作不比那些大叔輕鬆多了？最重要的是掙錢也更多。
什麼都不會，那就只能賣力氣了。
客車進了鎮子，王衍下車先去了趟銀行，借了廁所把錢拿出來，然後辦了一張銀行卡，將五千塊錢存了進去。
他承認自己沒見過錢，這麼多錢在身上始終緊繃著神經，看誰都像賊。
存好錢，王衍在市場買了點水果跟肉，還給爸媽買了兩瓶好些的眼藥水。
爸媽的眼睛時常乾的難受，偶爾還會流黃水，本應該去大醫院好好看看。
可是家裡的條件不允許，想到這裡，王衍剛剛掙了五千塊錢的好心情又消失不見。
他心裡明白，去大醫院，五千都不夠，未來還要多努力，才能讓爸媽過上好日子啊。
壓下心中的壓抑情緒，王衍沒再磨嘰，快步往村裡走。
......
王啟明跟妻子郝春霞正在家裡疊信封，從印刷廠拿回來的活，疊一個2分錢。
兩人雖然看不見，但心明手巧，疊出來的信封不比正常人差，而且越干越熟練。
他們已經知道王衍今天回來，老早就把家裡收拾好了。
這一個月，兩口子除了睡覺，手上是一點沒停。
編好的手工品，疊好的信封，都是麻煩玉兵幫忙跑腿。
雖然王衍說他自己能掙出來學費，可孩子要出遠門上學，還需要挺多東西。
到了那邊，身上也得有些錢防身。
「爸媽，我回來了。」
王衍大步進了院子，大聲的喊了一句。
王啟明跟郝春霞立馬放下手裡的活，抓起盲杖要站起來。
「阿寶回來了，快讓媽媽摸摸，瘦了沒有？」
王衍趕緊過去，拉住了媽媽的手放在了臉上：「沒瘦呢，工地伙食可好了。」
郝春霞露出了笑容，不停地摩挲著王衍的臉，胳膊和手。
雖然她從來沒有看過兒子的模樣，但兒子的形象早已深刻進骨子裡，她摸一摸，就知道王衍是胖了還是瘦了，哪怕只變了一點，她也能知道。
兒子打電話回來說不累，可這手上的粗糙讓她知道根本就沒有王衍說的那麼輕鬆。
「爸媽，工地的叔伯都可好了，工頭給我結了工錢，一共5200，我學費夠了。」
王啟明表現的沒有妻子那麼激動，但兒子自己掙出了學費，他還是覺得很驕傲。
摸到王衍的手臂后，用力拍了拍：「好孩子，我們阿寶最有本事了。」
「阿寶，趕緊坐下歇歇，媽給你倒水喝。」
王衍把爸媽扶到凳子上：「我自己倒，爸媽，你們坐著，我買了點水果和肉，晚上咱們好好吃一頓。」
「還有。」王衍掏出眼藥水，給了爸媽一人一瓶：「藥房的人說這種眼藥水比較好，你們先用著試試。」
郝春霞握著手心裡的小藥瓶，很是心疼：「阿寶，你那麼辛苦掙的錢，幹嘛給我們浪費啊？」
王衍聞言，蹲到媽媽跟前，把頭貼在媽媽身上，離家二十多天，他早就想媽媽了。
「媽，這怎麼能叫浪費呢？我以後還會掙更多的錢，讓你跟我爸享福。」
郝春霞被感動的快要說不出話，王啟明也很是欣慰。
「兒子給買的，咱們就好好用。」
對王啟明來說，阿寶肯去好好上大學，他就再沒有別的煩惱了。
日子多苦，他都不怕，只是覺得委屈了孩子。
只有上大學，阿寶以後才能有大出息，王啟明覺得，他們一家人的苦日子，很快就會過去。
王衍把東西提進廚房，讓爸媽坐著，先洗了兩個大大的桃子拿出去給爸媽吃，然後就開始洗菜切肉，準備好好做一頓飯。
郝春霞走到門邊，滿臉都是笑的跟王衍說起家裡這個月的事。
聽到玉兵大哥幫忙了這麼多忙，王衍覺得應該好好去謝謝人家。
「阿寶啊，咱們也沒什麼好東西感謝人家，我跟你爸這陣子賣手工品，疊信封，攢了一點。」
郝春霞從兜里掏出了一疊零零整整的票子：「你拿著，明天請你二伯還有玉兵大哥去鎮里吃頓飯。」
「順便啊，再買一床新被褥，等開學帶去學校，再買一身新衣服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