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隱患

2000年，6月16日。

今天是去學校估分，並且填報中考志願的日子。

1大早，張岱吃過早飯就準備去學校，離家的時候，蘇敏又塞給他3百塊錢。

「中午和同學吃頓好的，就別回家了。」

看著手裡的軟妹幣，印象里，這是蘇敏第1次給自己那麼多錢。

不過想到昨晚將近4000的利潤，張岱也不客氣，直接塞了錢就往外跑。

「臭小子，慢點！」母親的聲音遠遠傳來。

……

快到學校的時候，1輛湛藍色山地車猛地從右邊的人行道躥出，險些和張岱撞在1起。

驚慌下，1種無法掌控命運的不安感令張岱瞬間有些惱怒，回頭的1剎那，卻看到了1張熟悉又陌生的圓臉。

「盛寧寧！」

板寸頭，黑t恤，圓圓的臉蛋，厚嘴唇，對方看起來就像是1個縮小的人形熊貓，不過很魁梧。

和後世因為感情挫折而1蹶不振的男人相比，現在的盛寧寧更顯年少青春，圓滾滾的臉上都是稚嫩與可愛。

記得08年的夏天，張岱因為工作關係，順帶去了蜀地看望已經度過1年鐵窗生涯的盛寧寧。

隔著冰冷的玻璃，通過兩端的電話，彼此調侃著少時的糗事，偶爾笑著展望未來，抱怨中年生活不盡人意，也哭著囑託對方千萬照顧好在剎南縣的老父母，唯獨沒有提及鐵窗生涯的後悔。

在短暫的停留之後，張岱便離開蜀地，為生活繼續忙碌奔波，年少的4意妄為，也註定需要日後耗費更多的努力去彌補。

而這個人生中唯1的死黨，08年的這次鐵窗探望，成了自己最後1次和他見面的故事。

08年5月，1場天災席捲蜀地，正處於鐵窗服刑的盛寧寧，為了救援1個獄友，不幸被活埋在地下，救出來的時候，身子已經斷了兩截。

知道這個消息的張岱，當晚暈厥在家裡，第2天醒來之後，又懷著悲痛的心情趕往蜀地，再次回到剎南縣的時候，手裡只有1個冰冷的骨灰盒。

而今天，鮮活如他，再看著那張年輕的臉龐，張岱忍不住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獃子！」

「我不搞基，你快放手啊！」

盛寧寧瞬間漲紅臉，實在被死黨突然的舉動，搞得手足無措，尤其還站在校門口，過往間，1個個同學眼神詫異，紛紛投來曖昧的目光。

「小寧子，你還活著真好！」明知道對方會誤會，張岱依舊會忍不住發出這樣的世紀感慨。

「獃子，我警告你，你不許叫我小寧子！」盛寧寧氣急敗壞道，隨即又看了1眼今天頗為古怪的死黨，總覺得對方有問題。

「快走吧，要遲到了！」

再次和盛寧寧勾肩搭背走在車篷里，那種感覺是多少金錢都買不回來的年少輕狂！

和歷史的軌跡1樣，這1天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在上午填好高中志願之後，12班這個大家庭開始解散，畢竟1個星期以後，回校領取通知書，那時才是幾多歡喜幾多難過。

看著6續有同學離開，恍神中的張岱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幾分鐘以後，班級里的人寥寥無幾。

這個時候，盛寧寧從隔壁班鑽出來，1屁股坐在張岱的身邊，看了1眼偌大的教室，最終將目光放在靠窗的1個女生身上。

「嘎，女神！」

說話間，對面的女生緩緩轉過頭來，露出1張嬌美的面容，身著1件收腰長裙，皓腕如雪，濃密的睫毛如墨染，美目秋水，唇紅齒白，在陽光下始終透著1股慵懶冰冷的氣息。

張岱愣了1下，腦子裡似乎有1段記憶被激活了，可無論如何，他怎麼都無法想起那究竟是什麼。

墨淼，初312班學習委員，也是整個初中最漂亮的女生。

這個時候，墨淼回頭看了1眼盛寧寧，微微點頭，這讓後者瞬間激動起來。

「淡定！」

張岱有些無語，不過不得不說，就連他，在那個時候，對墨淼也有著難以企口的怦然心動。

只是對方的氣質太過於冰冷，說是1座冰山也不為過，很難想象，在同齡人當中，甚至在後世張岱所遇見的那些高冷范女王里，也罕有匹敵者。

似乎是覺察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墨淼眸光轉動，看向張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1時間令教室里的氣氛詭異到了極致。

墨淼也有些意外，初中3年，平凡的張岱完全如同1個路人甲，既沒有閃耀的成績，也沒有跳脫的性格和突出的5官，甚至很多時候，她都不記得有這樣1個人。

而此刻對面的男生竟然第1次敢於直視自己，那1雙深棕色的瞳孔深處，映射出自己的模樣，也是出奇的好看。

咳咳咳！

最終，還是盛寧寧看不下去了，故意咳嗽了兩聲，這才人為打破了寂靜。

轉過頭，墨淼面容微紅，心臟竟然不由自主跳快了許多，這讓她自己都有些錯愕，不過很快恢復正常。

而此時此刻，張岱已經背起書包，帶著盛寧寧離開了教室。

「小寧子，下午準備幹什麼？」

「獃子，老子警告你，不許這樣叫我……要不去孝縣玩玩？」

「行，那就去孝縣，老子請你吃肯德基！」張岱故意露出自己口袋裡的百元大鈔，惹得盛寧寧羨慕不已。

很快，兩個人推著自行車來到校門口，剛準備朝西走，張岱忽然停了下來，大眼睛眯成了1條縫，朝著校門的左邊看去。

在那裡，1個穿著校服的女生正被幾個男生推搡著，舉動明顯帶著羞辱，而對方4人轉眼便進入小巷死角，隱約間，還能依稀聽到女生痛苦求饒的聲音。

雖只見到1個背影，但是過往的記憶太深刻，張岱1眼便認出對方就是關琳。

「別過去了，對方都是混混。」

盛寧寧急忙拉住前行的張岱，言語帶著明顯的擔心，以及他對這件事的冷漠。

張岱沒有說話，換成以前的他，也肯定不會去理會。那個時候的他們，性格上遠沒有未來那麼的成熟，更多的時候，會因為皮肉上的傷痛而選擇退讓，卻不曾想到，有些事情有1就有2，性格的懦弱並不會1蹴而就，而是如溫水煮青蛙，1遍1遍，磨滅了他們年少的輕狂與熱血。

身旁的盛寧寧，驚詫看到張岱從背包里拿出中性筆，拔掉筆帽，露出尖銳的筆芯，然後1頭沖入小巷。

「嘎，獃子！等等我！」

看著這1幕，作為死黨的盛寧寧也只能衝進去，否則真出了事，他1輩子都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