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露餡
可盛雲昭卻不免就想起了幾年後,越忱宴起兵造反之時,紀軒選擇站在了太后這邊,他奉太后之命帶兵追殺越忱宴。
也不知越忱宴有沒有想到以後兄弟反目,兵戎相見的境況?
盛雲昭一時思緒頗多,抬頭間便發現他整個人的彷彿散發著冷酷肅殺的氣息,似乎眸底都是風雲暗涌。
盛雲昭渾身一下僵硬起來,敏銳的意識到,好像情況不大妙……
算了,她沒有必要惹怒他的好。
她可不想與他為敵。
這麼一想,盛雲昭只想儘快與男人分道揚鑣,劃清界限來的好,她福身一禮轉頭就走。
道謝的事,還是回去后再說吧。
越忱宴見她一副將自己當成洪水猛獸的模樣,眸色更冷。
看了眼她走的方向,提醒她的話都懶得說了。
下過雨的關係,空氣里瀰漫著草木芳香。
盛雲昭走出一身的汗,看看太陽還挺大,但無法判斷何時了。
她仔細辨認著來時車轍殘留下的痕迹走,她也不知那匹瘋馬一口氣跑出了多遠,此地距離京城有多遠。
咕嚕嚕……
腹中突然傳來一陣抗議聲,她摸了摸肚子,之前就到了午時該食午飯的時間。
可是卻驚了馬,現在她只盼著天黑前能夠趕回皇城。
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過分的安靜令盛雲昭有些發毛。
這一發毛,輕微一點的動靜都像是被無限放大了般,盛雲昭的眼神越發警惕。
不時的騰起一隻鳥兒,她也一驚一乍的!
盛雲昭有些後悔了,剛剛不應該與越忱宴分開的。
可讓她就這麼回去,面子上又有些過不去。
可是越忱宴怎麼還沒追上來?
盛雲昭索性停下腳步不走了,打算等等越忱宴。
權當自己腳程慢,被他追上來的,這樣也省的他毒舌奚落她。
一滴汗從額頭流到眉尖上,盛雲昭伸手入袖拿出帕子就要拭汗。
然而,袖子里被帶出了什麼,一下落在了地上,盛雲昭垂眸看去。
下一瞬,心神倶震。
一方摺疊整齊的絹帕安靜的躺在地上,那株惟妙惟肖的蘭花曝露在空氣中,像是變成了針刺一樣,刺中了盛雲昭的雙眼。
她的手還僵在半空中,一滴豆大的汗珠滾落,盛雲昭已然顧不上理會了。
她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手收緊,手裡的帕子也變了形,她的目光卻仍舊死死的看著地上的那方絹帕。
她心中兵荒馬亂成了一團,「他知道了……」
盛雲昭一遍遍的喃喃著。
難怪,難怪他一再的問自己那句話。
那晚初初重生回來,她太過震驚,又想著儘快逃走,又想著拿他的玉佩。
故而,忽略了自己的東西。
可是她的東西,以及穿戴什麼的,芸娘都會細緻入微的幫她準備好,從不用她來費神。
故而,更不知道自己的帕子那晚就不見了。
可這個男人太狡詐了!
什麼自己的帕子落了,分明是他一直拿著她的帕子,不過是來試探自己的。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這麼快就查到了自己身上……
盛雲昭心亂如麻的不知在這裡枯坐了多久,等回過神的時候,她發現天光竟然暗了下來。
一片厚重的烏雲遮住了陽光,逐漸擴散開來,頗應了遮天蔽日之景。
可越忱宴卻仍舊出現,這下盛雲昭就有些慌神,立即爬起來,仔細查看車轍痕迹。
可惜,像是一瞬天黑,光線越發的暗淡,她看的眼睛生痛,也沒辨認出多遠的距離,颳了風。
此時她竟連京城方向都難以分辨的出。
她憑著感覺,深一腳淺一腳的加緊向前走。
隨之星星點點的下起了雨來,雨勢漸大,豆大的雨點打下來,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沒片刻,盛雲昭便渾身濕透了。
有些舉步維艱之感。
盛雲昭舉目望了眼,瞅准了前面那處大葉綠植下避雨。
她疾步向前奔了過去。
「噗通——」
「啊——」
盛雲昭發出一聲長長的尖叫,整個人掉進了一個黑漆漆的陷阱里。
萬幸的是裡面沒有設置什麼利器,只是大楚雨水頻繁,裡面積存了足到齊腿的雨水,透著一股子的陰寒,很快,她就凍的牙齒打顫起來。
盛雲昭既怕又恐,她死死的咬著唇,動也不敢動的站在裡面。
望著上方漫天大雨,彷彿天地間只剩下自己的不安茫然又無措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她輕聲呢喃,「爹爹,娘親,昭兒好怕……」
這一刻,她的脆弱再難隱藏,眼淚再也忍不住破防般滾滾落了下來……
盛家人口簡單,她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又是家中第一個出生的,祖母和爹娘極為疼愛自己。
就連弟弟都是靠後的,爹娘只將自己捧在手心裡。
出嫁這兩年,她怕祖母和父母親為她操心,一向都是報喜不報憂。
如今,她卻想抱著爹娘大哭一場。
渾身濕透,令她分外難受,雙腿被陰冷的水泡的渾身都發寒,盛雲昭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咬咬唇,張了幾次嘴,才喊出聲:「淮南王?」
外面只有簌簌的落雨聲,盛雲昭聽了聽,又顫著聲音喊道:「淮南王,我知道你在外面,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行嗎?」
盛雲昭說完又聽了聽,沒有聽到腳步聲,她的心提了起來,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她心下發涼,是了,她怎麼就忘記了,越忱宴那睚眥必報的性子?
能追過來救下她,已然是奇迹了。
他那麼驕傲,自己的行為的確自私了些,他能救她,自然也能任她自生自滅。
想到此,盛雲昭有些苦笑,可她才剛剛重生回來,若死在這裡真的夠窩囊的,也好不甘心啊。
就在盛雲昭反思懊惱的同時,頭頂上方一暗。
盛雲昭驟然抬頭,雙眼霎時一亮,「淮南王,淮南王……」
越忱宴站在上方,長身而立,一雙烏眸冷清清的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的她,「紀國公府世子妃這是想不開了?還是在給自己找樂子?」
盛雲昭嘴角抽搐了下,這人嘴太損了,可她這個時候正在求人,自然不能計較,「王爺說笑了,我最是惜命,怎麼會想不開呢?實在是不小心掉下來的,能不能勞煩淮南王救我上去?」
越忱宴的眸子里一片冷漠,「救完你等著被你嫌棄?還是等著你過河拆橋?本王從不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