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各取所需
楚京西城在二十年前相當繁華,整個肖氏大族就佔據了一半的位置。
只是在改天換地后,肖氏滅族,城西便成了後起新貴們晦氣之地,都遷至到了城東。
城西這裡,日漸的被貧困百姓佔據。
有些門面,主人賣不出,又難以割捨,便依舊維持著當年的模樣。
可因為年頭久遠,整條街處處都透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雅室里。
越衡神情緊繃,薄唇緊抿著,雙手握成拳的放在膝蓋上,讓人能一眼就看出他在極力掩飾著激動的望著門口。
他已經等了一陣子了,可是那人還沒有到。
就在他以為故人不會出現的時候,房門卻吱嘎一聲,像是發出的一聲久遠的嘆息。
一名頭戴幕籬,身著素衣女子走了進來。
越衡見此下意識的從椅子上站起身,眼神里閃過一抹激動。
女子進來后,先快速的關上了房門。
轉過身的時候,她卻站在原地沒動,幕籬里的雙眼看著記憶中的那個男人,二十年未見,他的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迹。
可她的記憶卻停留在昨天似得。
「紅……桓……」越衡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該如何喚對方了。
肖紅沫抬手摘掉了圍帽,露出半張戴著面具的臉,「越衡,好久不見……」
越衡的雙眼縮了縮,片刻,才澀然一句,「好久不見。」
肖紅沫唇瓣微動,一步步向越衡走來,「是啊,是好久了,久到我竟都迷了路。
我們常來的這家酒肆都蒙上了污垢,自己都被塵垢掩藏起來了,我險些沒找到。」
兩個人相對而坐,半晌無言。
可是越衡看到這樣的肖紅沫,心頭升起一股悲涼。
眼前的女子已經沒了半點當初的影子。
當初的肖紅沫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她是肖氏的掌珠,她是桓太子的摯愛。
她英姿颯爽,敢作敢為,滿身自信到發光,無論走到哪裡都讓人移不開眼。
可此時,她的眼底的光被沉沉暮靄掩蓋住了一半,只剩下一片死灰。
即便是剛剛那句類似的玩笑,她說的也很勉強……
「這些年你還好吧?」越衡最先打破沉默。
肖紅沫眸色恍惚,喃喃的道:「夫君不在,如何是好?」
這一句,也只有她自己能聽得到,抬起眼眸的時候,她眸里含著蒼涼的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故人一面,也是幸事一件。」
「當年,是我去晚了……」越衡滿眼寫滿了歉疚。
肖紅沫卻慘笑了聲,「幸虧你知道的晚,否則,我的阿昭如今誰還能護她呢?」
說著,肖紅沫的雙眼裡彷彿落進了星輝般,「越衡,若你還念著阿桓之間的兄弟情,我求你,求你護住阿昭,將她遠遠的送走吧,讓,讓任何人都找不到她,可以嗎?我求你,我求你越衡……」
肖紅沫的這般激動神情,讓越衡有些難受,「紅沫,你冷靜些,不用你如此求我,我也會護住她,因為她是你和阿桓唯一的骨血……
不過紅沫,雲昭沒有你想的那麼柔弱,她……」
「不是的,不是的,她再是堅強勇敢,卻也抵不過那些瘋子,瘋了,他們已經瘋了……」肖紅沫急的有些語無倫次。
越衡坐直了身子,微微探身道:「紅沫,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別問,別問了越衡,今天我約你來就是為了和你說,你們快些離開京城。
離的遠遠的,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最好,哪管是隱姓埋名也好,都不要再來楚京……」肖紅沫滿是急切。
越衡見肖紅沫整個人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恐懼籠罩住了一般,他不由安撫道:「紅沫,你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和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
肖紅沫情緒越加激動,「你不相信我?我能有什麼苦衷?難道你舍不下這些榮華富貴?」
這話就有些過了,越衡剛要開口,肖紅沫卻騰的一下站起身,抬手豎起手指。
越衡不由傾聽,竟隱約聽到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向這邊靠近而來。
肖紅沫眼神霎時慌亂起來。
二話不說,果斷的拉起越衡,不容分說的將他推到了不遠處的柜子處。
拉開櫃門,循著記憶,伸手進去,片刻間,柜子後面出現了一道暗門。
她不容分說的將越衡推了進去,連一句話都沒說,便關好了柜子。
就在她剛剛坐回到椅子里的時候,房門倏然被人拉開。
秦昊邈出現在了門口,雙眼陰鷙而犀利的在房裡掃視了一圈:「夫人為何會在這裡?」
肖紅沫只覺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般,雙手緊緊地捏著領口,身子慢慢弓起,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秦昊邈冷漠的走了進來,「夫人回答我。」
他的聲音在這個布滿了老舊味道的房間里,像是來自地府里的鬼。
一股來自靈魂的恐懼席捲著肖紅沫,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顫慄了下,穩了穩心神,恢復到了平時的冷淡模樣,「就是來看看,看看我兒時的地方……」
秦昊邈的目光一寸寸的掃過每個一目了然的角落,最後目光停在那個衣櫃處,「哦?」
他拉長了音,隨即快步走過去。
肖紅沫見此,頓時心高高被提起,手心裡冒出了汗。
秦昊邈到了衣櫃前,以猝不及防的方式拉開……
裡面空蕩蕩的……
秦昊邈的雙眼眯了眯,轉過身的時候,眼神陰鷙,「那夫人為何要甩掉身邊跟著的人?」
肖紅沫見越衡已然不在,此時也鎮定了下來,登時怒聲道:「秦昊邈,你是在審問我嗎?我是你的囚犯嗎?」
秦昊邈眼神變幻了瞬,隨即一改神情的走上前,手搭在她的肩頭上,聲音溫和,「紅沫,你太敏感了,我是關心你緊張你,你難道感覺不到嗎?我們才回來,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肖紅沫倏然推開秦昊邈,站起身冷冷的道:「秦昊邈,說白了,你我各取所需罷了,我不是你的傀儡。」
說完,她快步走了出去。
留下的秦昊邈望著肖紅沫的背影,滿目都是陰沉。
這時,一名下頜留了一撮鬍子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主人,屬下懷疑王母似乎知道了什麼,您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