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稚子無辜
待千暮一進慈寧宮大殿，便聽到太后近乎野獸般哀嚎聲從寢宮裡傳了出來。
千暮挑挑眉進了寢殿，他站在屏風后，透過對屏的縫隙看去，太后正倒在地上在翻滾。
髮髻散亂，衣裙不整，太后如淋了雨般的冷汗早已打濕了太后大半的花發，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顯得扭曲醜陋，宛如瘋婦，早已沒了太后之尊的半分尊容儀態。
千暮雙眼含著愉悅的笑意，這還要感謝盛雲昭啊。
他自詡在煉丹上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可多年來，除了蠱，他都不曾找到能夠不知不覺摧殘人心智的方法。
當初太后讓他查驗盛雲昭獻上的駐顏丹時，他發現那駐顏丹的確有駐顏功效，若長期服用，也能延年益壽。
可他卻沒有想到盛雲昭竟來了一手溫水煮青蛙，徐徐圖之。
論起狡詐，千暮覺得自己在盛雲昭面前甘拜下風！
論起膽量，千暮也感覺自愧不如！
誰能想到盛雲昭在得到太后的信任后，竟敢堂而皇之的在駐顏丹里逐漸增加丹砂的量？
如此短的時間裡，都以為她為了討好太后不會也不敢這麼干，別說太后，就連他也沒有察覺。
他只能說那女人的膽子和勇氣簡直讓他不知該如何形容了。
不過對他來說，也是正中下懷。
盛雲昭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重逆無道之舉，勢必會引來太后的瘋狂報復，那麼盛雲昭背後的越忱宴愛妻如命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必然傾力相護，兩方定然殺個你死我活。
如此一切都在往山神的誅邪計劃方向發展。
而這一切的功勞卻都歸功於自己。
那他就是山神跟前的第一功臣……
想到此，心境激蕩的千暮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千暮，千暮……」
太后被萬蟻噬心的痛苦折磨的已然崩潰了，再難以忍受，嘴裡不斷的呼喚著千暮的名字。
「太後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千暮看著如狗一般在地上翻滾的太后，滿是驚訝的問道。
隨後從袖子里拿出一隻瓷瓶，立即從裡面倒出一粒紅色的丹丸塞進太后的嘴裡，「臣剛剛煉製出來，太後娘娘快服下。」
太后一聞到那股熟悉的丹香，毫不猶豫的吞咽下去，隨後一把奪過了千暮手裡的瓷瓶，晃了下，頓時眼神兇狠的瞪著千暮，嘶啞怒道：「為何才這麼幾粒？」
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但千暮卻是不告訴這個老妖婦，只有她徹底依賴上自己，那她便徹底淪為自己的傀儡。
「臣一定不眠不休加緊為太後娘娘煉製。」
丹藥起到的作用相當快，太后明顯的感覺到那股萬蟻噬心感在快速減退。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說不出疲憊，然而，太后心中卻是滔天怒焰，「盛雲昭，你給哀家的痛苦，等下，哀家要千百倍的在你兒子身上討回來，哀家要當著你的面，將你的兒子活剮！」
千暮眼神一縮，太后瘋了！
饒是自己覺得不是什麼好人，可也沒有想過要害無辜稚子……
千暮的想法還未落地，眼前突然多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是個老者，丑到了極致。
只是那速度，令千暮本能的生出一股危險感。
他下意識的就要去抽纏在腰上的軟劍。
然而太后急切的聲音卻傳來，「怎麼就你一個人？孩子呢？盛雲昭的孩子呢？」
原來竟是太后的人，千暮不著痕迹的收回了手，借故整理衣袖。
那老者很狼狽，頭髮凌亂，衣裳破損，此時人有些狼狽，「沒有，沒有，沒有，我到處都找過了，沒有嬰孩的影子。」
「沒有？為何沒有？」太后嘶聲質問，神色激動而不滿。
與此同時，盛雲昭與老王爺站在明鏡台的院子里。
身旁跪著十幾名女衛，個個都有些狼狽，明顯之前經歷了一場廝殺。
而盛雲昭的前面則躺著三具已然沒了氣息的屍體。
有夜兒和翠兒的，還有一名風鱗女衛。
三人均是被人咬斷了脖子，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是他……」老王爺渾身緊繃，眼神里漸漸凝重起來。
老王爺那含糊的一聲，驚醒了盛雲昭，她一字一頓的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她之前並不在明鏡台，而是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府中事宜。
如今府中只有小門開放，也只為了採辦物資等。
聽到稟報才過來的，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慘不忍睹……
一名守在院子里的女衛稟道：「是一名黑衣老者，他來了后便追問孩子的下落，聽到不知后，便……」
風鱗女衛的聲音頓時帶了些哽咽，眼看到同伴慘死，她們卻沒能救下，要說不悲痛那是不可能的。
盛雲昭聞言，心神不由顫動了下，心裡都是餘悸。
老王爺聽到女衛的話卻醒過神來了，頓時面色一緊，「孩子，雲昭，孩子呢？在你祖母那裡？不好！」
越衡說著轉身便走。
這幾天他一直在安排離開后的一些事宜，忙的腳不沾地，連後院都沒去，更是幾天都沒有給母親請安了。
剛剛聽說了這邊出了事，他這才匆匆過來的，此時明鏡台這般模樣。
凝輝院和墨韻台定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主要還是孫兒孫女的安危。
「父親！」
就在這時，盛雲昭叫住了走出了幾步的老王爺。
老王爺站住腳，就聽盛雲昭道：「父親，花廳說話。」
轉而，盛雲昭又對鱗光道：「你找管家，讓他厚葬幾人，另外……多給她們的家人一些銀子，好生安撫一番。」
鱗光應諾轉身。
「可……」越衡在看到淡定沉著的盛雲昭，聲音戛然而止，隨即意識到了什麼，他微微錯愕。
但什麼也沒有說，直接隨著盛雲昭進了花廳。
一進門，盛雲昭便沉聲道：「父親恕罪，事急從權，數日前，雲昭出門去接芸娘時，臨時決定，想將您和祖母她們送走。
只是在打發人去叫父親時，聽說父親出門了，雲昭怕錯失了機會，便先行送祖母她們離開了。
打算等再找到合適的時機，父親再去與祖母她們會合，沒有提前知會父親，還請父親見諒……」
越衡聽了錯愕不已，舌頭有些打結，「你祖母她們去了哪裡？」